第28章 接外婆

沈青柏放下衣裳籃子，跑跟前一看，不僅南瓜餅子沒了，筍乾也去了大半，只剩那點魚乾還在。

朱氏翻著白眼，把嘴裡的東西咽下，這是噎的，「不就是幾個南瓜餅嗎？你叫什麼叫，我在家裡做活最累，給我吃怎麼了？你這孩子，孝敬你舅媽不應該嗎？過年的時候，大舅背到你家的東西，我還沒跟限你算賬呢！」

梁老太太想到年三十晚上，兒子跟兒媳吵架的情景，心中后怕又惶恐，「行了，吃了就吃了，沒什麼，青柏，別往心裡去，誰吃都一樣。」

朱氏哼了聲，又坐回去繼續摘野菜，「青柏啊！你外婆說的對，家裡有好東西，當然要緊著乾重活的人先吃，要是你大舅在家，我也是先緊著他吃，不過你家哪來的白面？你大妹的賣身錢還沒用完？」

沈青柏氣的很，不想理她，又不知該怎麼反駁，只是幫著外婆把衣服晾好，就走了。

梁老太太追出去，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偷偷的抹眼淚。

朱氏不快，「娘啊！你哭個什麼勁，現在你外孫家都能吃得起白面了，你該笑才對，咱家柴火不夠了，你去背些回來吧！」

梁老太太什麼都沒說，默默的擦乾眼淚，佝僂著身子去拾柴了。

沈青柏走的並不快，所以舅母的話他都聽見了。

他氣的攥緊拳頭，還沒走到秦家門口，迎面就遇上秦飛扛著鋤頭從外面回來。

「青柏！」秦飛叫他。

沈青柏臉上的憤怒來不及收回，被秦飛瞧見了。

都是一個村住著，秦飛能不知道隔壁梁家是什麼樣子？

「走！去我家！」

「不了，還得去趙家莊拉青磚，你現在有空嗎？」青柏不想去他家，站的老遠，他就能看見秦家那氣派的房頂，是磚瓦頂。

「那你等我一下，我把鋤頭放回去。」秦飛跑回家，沒一會，就從後院牆牽著馬車過來了。

兩人坐上馬車，秦飛甩著鞭子，馬車出了村子，他才道：「你也別往心裡去，朱嬸子就是嘴壞了些，沒旁的壞心眼。」

「我知道她沒多大的壞心眼，但是外婆一把年紀了，還要乾重活，我心理過不去。」

沈青柏也說不好，其實李大嘴的爺爺奶奶，一把年紀了也成天在地里忙活，好些人家都是這樣。

但區別就在於，有些老人家是實心實意的要給孩子們幾減輕負擔，有些卻是把老人當牲口一樣的使喚。

秦飛不好議論別人家的事，安慰他幾句，便不再說了。

白石村比槐樹村人口多，富裕人家也多了些。

出村的路上，都能看見好幾戶人家蓋了磚瓦房。

「秦二哥，你這是去哪？」一個膚色黝黑的丫頭站在路邊，笑呵呵的打招呼。

「我去村外辦點事。」秦飛只瞧了她一眼，便轉開視線，不過還是把速度放慢了些，因為這是沈青柏的表妹，梁大舅的閨女。

「杏花？」沈青柏差點認不出眼前的黑丫頭，兩個村子雖然離的不遠，但對於幾個表妹堂妹，沈青柏一點都不熟悉。

梁杏花共眨眨眼睛，好一會才認出，「你是青柏大哥？」

「嗯！」

「你咋來我們村了，莫不是來借糧食的？我們家可沒有餘糧，我爹都到鎮上找工去了，哪有糧食借給你們！」梁杏花跟她娘一樣，性子有些刻薄，對於沈家人，避如蛇蠍。

沈青柏臉色窘的啊，「不是，我來找秦飛辦點事。」

秦飛只是將馬車速度放慢了，可沒打算停下，說著話的功夫，就從梁杏花跟前過去了。

「哎！你們咋走了，我話還沒說完呢！」梁杏花追在後面直跺腳。

「這丫頭怪吵的，讓她擱那蹦躂去吧！」秦飛一揚鞭子，笑的肆意張揚。

梁杏花氣呼呼的回家，推開院門就質問：「娘，剛才沈青柏是不是來了？」

朱氏收拾完了野菜，在那悠閑的餵雞，「是來了，送了點東西，說是找秦飛的，咋了，你碰見了？」

「嗯，在村口碰見的，不對啊！他找秦飛能有啥事？還把秦家的馬車帶走了，這也太奇怪了。」

「你管他呢！只要不是來借糧食的，管他來幹嘛，娘給你留了一個南瓜餅子，快去吃吧，一共就留了兩個，另一個給你弟弟留著的。」朱氏催她去廚房。

梁杏花撒丫子往廚房跑，剛進去，她弟弟梁樹就風一般的跑回來了，「娘，娘，我餓了，家裡有啥吃的？」

梁樹比青楊大兩歲，今年九歲了，成天不著家的在外面瘋跑，只有肚子餓了，才曉得回來。

朱氏空出一隻手，把他拽過來，拍拍他身上的土，數落道：「瞧你糟蹋這樣，跟個泥猴似的，先把手上的泥巴洗了，再去吃南瓜餅，我叫姐姐給你留著呢！」

梁樹歡呼一聲，根本不聽她的，直接衝進廚房，跟梁杏花搶南瓜餅。

「這是我的！」

「娘說給我留的！」

「娘說一人一個，咱們各吃各的，你別搶……」梁杏花搞不過他，這小子瘋起來跟野狗一樣。

梁樹搶了一個半，晃著腦袋走到院子廊檐下蹲著，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問道：「娘，你給奶奶留了嗎？」

朱氏愣了下，敷衍道：「留了留了，你奶奶一早就吃了兩個，不用管她。」

梁樹信了，三兩下就把餅子吃了。

梁老太太背著柴，在外面站了一會，才走進家門，看見大孫子噎的脖子伸老長，「小樹，慢點吃，別噎著。」

梁樹站起來，跑過去接下那捆柴，嘴裡的東西也終於咽下了，「奶奶，我不是說了嗎？以後家裡的柴我去撿，您就別去了，回頭再絆倒了。」

梁老太太心裡熱乎乎的，「奶奶閑不下來，這又不重。」

朱氏哼了聲，「小樹，家務活是大人乾的，你一個小娃娃，哪用得著你幹家活。」

梁杏花從廚房鑽出來，挑著眼道：「奶奶，這餅子真是姑姑家送來的？」

梁老太太解下圍裙，站在邊上拍灰，沒作聲。

梁杏花只當她承認了，「他們家有這好東西，咋不多送些？就那麼幾個，都不夠我們塞牙縫的，過年的時候，爹送了多少好東西給他們，一點都不曉得報恩，不行，我待會就他們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