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最後一幕（6）

他在巷口前下車，才剛跨出一步，便被身後突如其來的衝擊給撞倒。還沒搞清楚撞上他的是誰，就先聽到一陣熟悉的咒罵聲

「走路沒長跟睛是不是！」

是她！

怎麼會如此湊巧？他的心一陣亂跳！

夏冰從水窪中爬起，正好與站在中央被雨淋了一身濕的魏珍珍相望，兩人驚訝得相互凝視著。

不單單夏冰覺得湊巧，魏珍珍也為這第二次相撞感到訝異，彷彿老天蓄意讓他們相遇似的。

只是情緒仍在激動中的魏珍珍兩眼睜得大又圓，瞪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是你…」

再次見到她，夏冰心中的疑惑似乎得到釐清了。

為什麼這陣子他寧願保持沉默不說話，為什麼會感到做任何事都不對勁，為什麼情緒鬱鬱寡歡…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為她。

盡避知道她愛的是別人，他卻沒辦法要自己不愛她。

之前壓抑的情感一下子全涌了上來，他再也控制不住，豁出去了。

夏冰沖向她，用力地將她摟進自己懷裡，灼熱的唇如一道閃電吻上她的。

這個吻來得太突然，魏珍珍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他的兩隻手臂如鐵鉗似緊緊圈住她，就算她想掙脫也無能為力。

冰冷的雨水侵襲著他們，從髮絲、臉頰、頸項，穿透衣服，直接佔領了他們的每一寸的肌膚，但發燙的身體彷彿蒸發掉了雨水，令他們沒有絲毫感覺。

魏珍珍堅固的心逐漸被軟化，從憤怒、驚駭、不安，慢慢地變成迷惑、飄飄然，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情感被激發了出來；她沒有辦法理性思考，那些原本困擾著她的困惑與謊言，都被拋在腦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鬆開她。

魏珍珍睜開眼，望著他那兩道發著光的眸子，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熱氣是那樣地急促。

這一切是真的嗎？他眼裡的深情真的是為她而來？他如此狼狽地出現在這裡是為了她嗎？她有好多疑問正等著他解答。

「你為什麼到這裡來？」

「我來這裡是因為」夏冰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珍珍！」擔心魏珍珍，也跟著跑出來的馬莉拿著傘沿路喊：「雨很大，你會感冒的！」

馬莉原本沒瞧見他們，直到接近不到一百公尺，才發現佇立在雨中的兩個人，正以驚訝的眼神望著她。

馬莉喊著：「沛晴，快跟我回去吧！罷剛歐陽健打電話找你，要你回電給他！」

魏珍珍無動於衷，她轉過頭看著夏冰。

「你剛說你到這裡來是因為…」

「歐陽健！」三個字讓夏冰清醒、恢復理智。嗅，老天！上一回好不容易才及時挽回，今天他差一點又把自己推人萬劫不復之地，他的自尊硬是把原先想說的話吞了回去。

「我來拿上回拍的照片，你一直沒有給我…」

原來是這樣…她的心涼了半截，好失望。她要的不是這樣的答案。傻瓜、傻瓜，她在心裡嘲笑自己，他不過強吻了你，你還以為他愛上了你，你真是太天真了。

魏珍珍咬咬嘴唇，故作堅強，強迫自己露出笑容。

「是啊，我還欠你一些錢沒還呢。」

沉著一顆心，她沖回屋裡，將那一疊放在暗房木盒子里的相片拿出來，並且從濕透的皮夾里抽出好幾張千元鈔票，遞給夏冰。

「你出現得正好，我把錢一併還你。」她緩緩抬起頭。「現在我們真的是毫無關係了吧。」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悲傷，眼眶裡慢慢滲出晶瑩的淚珠，這樣的眼光讓夏冰的心一陣刺痛，心中驟然湧進迷惘。

就這樣算了嗎？他真的希望這樣嗎？

「不！」他突然大聲說，連自己都嚇了一跳。「你還欠我一個人情。記得嗎？我說過有一天我會向你討回的。」

「你想做什麼？」

雨點敲著窗，寒冷開始侵襲他們的身軀。夏冰盯著她眼眶裡就快滾落的淚滴，輕輕地用手指替她拭去。

他溫柔地說著：「這回換我需要你假扮我女友和我母親吃飯，澄清我是同性戀的報導。」

「你是嗎？」

他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回答，只是苦笑，落寞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