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願意要個後娘不
姜言不動，緊緊鎖著他的眸子。
「回去。」
他的聲音驟冷。
姜言是被顧謹強行拎出顧家大門的，「砰！」地關門聲，讓姜言的心底霜雪一片。
眼淚就這麼嘩啦啦地落下來，她獃獃走回家，盛著涼寂的月色坐在屋檐下。
顧家的廚房還亮著油燈，卻已經沒有了洗碗的聲音。
她望著，無聲地哭，眼淚嘩嘩啦啦，她就用袖子接著。
濕透了袖子，再也接不住眼淚，她便任由眼淚滾下，落在衣襟上，屋檐下，石階中。
她抬頭，望著月。
「夜深人靜，皓月當空，最是思念時。」
她哭聲哽咽，「爸，媽，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們。」
「你們都不知道，這些天我過得可努力了，我又變牛了不少，你們總跟我說女孩子要矜持，要委婉，可我總是和你們的期望完美錯過。我今天還跟一男孩子表白了呢，要是媽你知道了，一定要指著我的鼻子說我『不矜持』吧？」
「最遺憾的就是，我還被拒絕了。」
她話鋒一轉，「可是他為啥拒絕我呢？我明明這麼漂亮，身材這麼好，還這麼樂觀積極和努力，你說他是不是眼瞎？」
皎月可不會回答她，姜言只能自問自答，一拍石階，她非常肯定的「是，他就是眼瞎了！」
「我得拯救他！」
「我這麼上趕著倒貼人家，媽你肯定又會追著我要戳我的腦門子。」
「可你女兒沒有他真的堅持不下去，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太陌生了，沒有你們在身邊的日子，我真的真的好害怕，」姜言狠狠吸著鼻子，有些孩子氣，「可是我知道，為了活下去，我絕對不能害怕，顧謹的存在，是我過好日子最大的勇氣了，你們不會反對我追他的對吧？」
「對吧對吧？」
皎月表示沉默。
姜言替它拍板，「好！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她站起身，豪邁一抹眼淚，拍拍屁股進屋去了。
小小的屋子裡，突然高聲出一句豪氣萬丈的「加油！」
驚飛一樹麻雀。
深夜點燈的廚房裡，高大黝黑的漢子靠牆而立，後背的雙手緊握，深沉的眸中是隱忍的情動。
他抿著唇，輕皺著眉，密密的睫毛都跟著他的心情緊張著，直到月當空，人走台階涼，顧謹才輕輕扯動嘴角。
微顫、低啞的——
「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
這裡是豪氣萬丈的時間分割線——
我跟你說，等太陽出來了，姑娘我又是好漢一條！
額，實際上，當姜言成為好漢的時候，太陽已經曬屁股了。
剛出門，她就在自家院牆上看到了一張怨氣沖沖的臉。
大寶的臉蛋被太陽曬得通紅，也不知道在這裡趴了多長時間了，一見到姜言起床，他頓時咧開了嘴，一個用力就翻過了牆。
瞧瞧大寶這嫻熟的業務能力，以後絕對是個練武的奇才！
「言姐姐，你沒事兒吧？你眼睛咋這麼腫呢？今早我爹又說你不能來給我們家做飯了，你說他個大男人咋這麼多變呢？比女人還善變。」
姜言一副吞了蒼蠅的難受模樣，「大寶啊，你是不拿我當女人呢？還是拐彎說我善變吶？」
額……
大寶果斷道歉，「姐我錯了，因為姐你是自己人，我在說外人，所以才讓你誤會了，姐原諒我吧！」
為了見姜言這一面，今早的大寶可謂是一鼓作氣拼了老命地在短短一個半時辰內做完了兩個時辰的活兒，就為了能被老爹允許趴在自家院牆邊盯著姜言出門。
他殷勤地幫姜言倒洗臉水，又幫她添柴燒水。
閑暇時，姜言不動聲色一瞟隔壁，顧家的院子里靜靜的。
「大寶，你爹呢？」
「我爹和李誠叔李摯叔打獵去了，估計晚上才回來。」
姜言「哦」了一聲兒，然後拿著錢袋子帶著大寶出了門。
見她向菜鋪的方向走去，大寶的眼睛驟然一亮。
「言姐姐，你要做飯吶？我幫你唄，但是你能不能讓我在你家吃飯吶？」
「可以啊。」姜言揉揉他的腦袋瓜兒，「不過啊，你以後都不能叫我言姐姐了。」
「啊？為啥？」
「因為我想和你爹同輩兒，我可不想天天叫一個只比我大幾歲的男孩子叫叔。」
姜言吐吐舌頭，大寶被她的話逗得哈哈大笑。
「可是你也只比我大八歲而已啊，那我叫你嬸嬸顯得你多老？」
「那你爹不也才比你大十歲，你不天天管他叫爹嗎？」
一大一小竟然就這麼開始爭論起稱呼的問題來。
最後，姜言成功晉級成為了大寶的小嬸兒。
聽聽，多麼可愛又值得尊重的稱呼？
姜言笑彎了眸子，拽著大寶的袖子，豪氣大跨一步，「走，小嬸兒帶你買糖吃！」
「略，我才不喜歡吃糖呢！」
她瞧瞧大寶那明顯在掩飾渴望的小眼神兒，沒拆穿他的小謊兒。
「哦，巧了，省錢！」
大寶噘噘嘴。
可最後姜言還是買了糖果給他吃，小傢伙兒一張小臉兒臊紅臊紅的，老不好意思了。
姜言大笑著捏他的臉，直惹得他更害羞。
姜家，姜言在廚房裡忙著攪和麵糰兒，大寶則去自家廚房裡抱了南瓜過來。
「你把那南瓜切開，看看壞沒壞，沒壞咱們就吃南瓜乾麵。」
咣當震耳，姜言攪面的筷子都被嚇掉了，她忙回頭。
見大寶拿著大菜刀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她大鬆一口氣。
老天哪，大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顧謹不得找她拚命啊？
然而大寶根本理解不了姜言此時心中的激蕩不安，他沖著姜言傻呵呵一笑。
「小嬸兒，瓜好著哩，然後我需要幹啥？」
「挖掉它的籽兒，然後我來切。」
大寶依言照做，他一邊挖籽兒一邊偷偷瞧姜言。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轉了好幾圈兒。
「小嬸兒，我能問你個問題不？」
「嗯？問唄。」
「昨兒個晚上，你和我爹是不是吵架啦？」
講真的，大寶對這個小嬸兒非常有好感，她不僅對他好，還能做各種好吃的飯啊！
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是這樣的清粥小菜粗茶淡飯，也很有一番美味的耶！
總而言之，就是大寶很喜歡，verylike！
恍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姜言還是難掩失落。
不過，作為阿Q精神滿分的姜小強同志，怎麼能被這點兒挫折給打敗呢？
這不是她的風格好不好？
「也沒有啦，就是有一點小矛盾，沒有吵架那麼嚴重。」
大寶不太信，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今早顧謹那張陰森森的臉。
他堅信，這事兒絕壁不簡單！
姜言放下筷子，再三斟酌。
「大寶，我問你個問題哈。」
「昂？」
「如果有一天你爹要給你找一個後娘，這個後娘呢，對你爹對你都很照顧和關心，但這同時也意味著，你爹從此不能只照顧你一個人，還要照顧你後娘，那你願意接受這個後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