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穿越篇(修)

第 10 章 穿越篇(修)

黑風乍起,濃霧捲動。隨著霧色越來越渾濁,那股鈴蘭香徹底被腐臭味替代。地面的乾屍越來越多,但看似滲人,實則並不厲害。薛九卿武藝極高,一把朽月劍遊走其中,很快就殺死了一片。蘇遇白跟在他後面摸魚打諢,左躲右閃的,也殺死了不少。

兩人一前一後,背靠著背,迅速佔據了攻防優勢。而乾屍們見不敵兩人手中武器,爪子抓撓地,在邊緣試探地逡巡,就是不敢靠近。

嗖嗖的破空聲響起,不遠的林子里,亮起了無數雙紅色的眼睛。

薛九卿眼睛飛快地掃了一圈,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離開了巷子,此時正在林子與巷口的邊緣。

如今的情形是一面巨木森林,一面悠長的巷道,兩面看不清來路。巨木森林他們白日里才從裡面出來,裡面全是藤蔓,再回去,深夜估計行走艱難。憶起灌木草叢裡那些鳥雀嚙齒類小型動物的乾屍,蘇遇白突然恍然大悟了:「你看這些東西,有沒有覺得眼熟?」

薛九卿一劍砍斷從樹上撲來的乾屍的腦袋,不懂他在說什麼:「怎麼了?」

「早晨在林子里,草叢裡許多鳥雀的乾屍。」蘇遇白的破魔發著濃似鮮血的光,他眼觀八方,「你有沒有覺得,跟這些東西有異曲同工之妙?」

兩人背靠著背,邊打邊退,薛九卿想起來,臉色一變:「你的意思是,林子里有東西?」

他於是定睛一看,這些四肢枯瘦的殭屍,仔細看來都是人形。有些還沒有蛻化完全的,依舊保留著人類的牙齒和手指。再仔細一瞧,他們身上穿得衣裳似乎是道袍:「這些人,咱們在茶棚碰見過!」

蘇遇白還沒他觀察的那麼仔細,但經他提醒一看,確實是!

「師尊呢?」事情好像有點不對,蘇遇白開始發毛。自從劇情突然拐彎到這狗屎的地方,他已經沒有了運籌帷幄的自信,「師尊應該知道點什麼!」

兩人這時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華清不見了。

夜色愈發濃黑,嘎嘎的鳥叫聲劃破天際,到處是影影重重詭異的影子。一陣突兀的風吹過,樹木枝葉簌簌地響,家家戶戶門前的香案不知何時早已倒了,燈籠全滅了,整個鎮子陷入了更濃的黑暗之中。蘇遇白抬頭望天,天空中是一輪紅色的月亮。

月光像血,披在萬物的脊樑上,無邊的陰森和恐怖。

心咯噔一下落下去,蘇遇白後背的冷汗滲出來:「現在怎麼辦?往哪兒走?」

薛九卿盯著不遠處的巷子,斬釘截鐵:「往林子里走!」仟仟尛哾

「林子?」蘇遇白隱約聽到有東西靠近了,「你確定?你他媽看不見樹上那些紅眼睛么?」

「去林子里!」

薛九卿非常堅定,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兩人是背靠背的,一個人動,另一個人的後背就會暴露。蘇遇白雖然大罵劇情綳得看不懂,但還是堅信薛九卿作為男主角,是有主角光環的。

一咬牙,他狠下心:「走!」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目光一交錯,迅速跳開。

就在這一瞬間,林子里藏著的,草叢裡躲著的,巷子里和屋頂上伺機待發的,群起而攻之。薛九卿是有武藝傍身,生若蛟龍動如驚鴻,幾下就散開。蘇遇白他媽的沒繼承暴君逆天的武藝,幾個打滾,黑洞洞地天地間看不清楚路。不知道是踩到什麼,他順著一個低坡咕嚕嚕滾了下去。

與此同時,那些紅眼睛的傢伙在失去蘇遇白這個遲鈍的目標之後,盯向了在樹枝之間跳躍的赤紅身影。薛九卿低聲咒了一句,動作更快了。

「蘇遇白你別給我死了!」聲音飄在風裡,薛九卿怒氣沖沖地引著一群乾屍衝進了林子深處。

黑暗籠罩著整個天空,不知何時,空氣中的酸腐味道又沒有了。重新充斥著鈴蘭香,溫柔,甜蜜。除了空中一輪血月讓人毛骨悚然,巷道里穿梭的乾屍們彷彿被什麼吸盡了最後的養分,畫作一灘一灘的灰燼被風吹散。地面的血漬也彷彿被吸收,緩緩地恢復了乾淨。

兩人不知道的是,華清在迷霧升起之時跟丟了他們,而此時,被一個奇怪的人給纏上了。

華清看著面前帶著白玉蘭花面具頭髮用一根彩色緞帶綁住的男人,平靜得眉頭蹙起來。

「仙人?」

男人的嗓音低啞繾綣,開口便是無盡的溫柔,「不必否認,我知道,你是仙人。」

「你是何人?」華清身上發著瑩瑩白光,彷彿這無盡黑夜裡一點光明。他銀灰色的瞳孔注視著男人,目光在他腰間一個破碎的塤上逗留片刻,面無表情。

「我是何人你不必管,如今是我在問你。你一個仙人,為何會出現在澤平鎮?澤平鎮已經多年不曾出現過仙人,不,應該說,整個炎陽大陸已經許多年不曾出現過仙人。」男人注意到華清的目光,彷彿被冒犯,瞬間陰狠了起來,「你來這裡作甚!」

華清感受到對面男子身上強悍的氣勢,已經意識到不對。但兩個徒弟不知去了哪裡,他沒閑工夫跟個莫名其妙的人纏:「讓開!」

「回答我!」男人被激怒,閃身過來便要攻擊。

他速度極快,來勢洶洶地一抓。

華清閃身一躲,白玉面具男人抓空,轉身那一雙眼睛就紅了。彩色的緞帶在風中飛舞,黑暗中他眼睛發著血腥的光。早已感覺到了古怪華清暗道失策,想快點找到徒弟,頓時也怒了:「讓開!」

「既然不願說,那你就永遠留在這裡吧!」男人徒手一抓,手心出現了一柄長劍。他一身白色道袍,渾身上下,除了破碎的塤,無一不精美。若不露兇相,應當是個正道仙修。只見他手腕一轉,挽了個劍花,安靜祥和的氣氛瞬間被撕裂,殺意撲面而來。

他速度極快,比方才那一抓更快,長劍氣吞萬里,一劍揮下氣吞萬里。

「留下來,成為養分!永遠的留在這裡!」男人嗓音漸漸尖戾,似有瘋魔的模樣,「仙人應該能做到的,蓬勃的仙靈之力遠勝炎陽大陸低劣的靈氣,只你一個仙人抵得上成千上萬的廢物!」

華清恍然大悟:「這鎮子在吸收修士的靈力?是你乾的?」

那白玉面具男人卻好似聽不見,只一味地提劍攻擊。他兇悍異常,招式狠辣且處處刁鑽。

只見半空中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光,然後,數萬隻光劍在黑暗中乍現。那男人揮劍的瞬間,以雷霆之勢擊向了華清。這已經不是下靈界該有的實力,這個男人至少出竅後期!

華清一味地躲閃,不攻擊便根本甩不開這個男人。或許是這個澤平鎮的古怪之處,彷彿天地都是這男人的眼睛,華清閃到哪裡他的劍追到哪裡,勢必要置他於死地。

「還不動手?」白玉面具男怪異地笑著,「如此正好留下來,呵呵呵呵呵……」

「讓開!」

面具男手一揮,地面一瞬間湧現無數的根系。彷彿怪物的觸角,破土而出。原來,地底下遍布植物的根系,那水桶粗的根系伸展出無數的觸手,所到之處一片灰燼。

面具男懸在半空,目光鎖定了華清:「來這裡的所有人,都將成為澤平鎮的養分!所有人!包括仙人,一個都逃不掉!」

華清眼中終於閃現了一絲不耐,抽出了腰間佩劍,指向了面具男人。

「讓開,或者死!」

……

而在鎮子的另一面,蘇遇白順著山坡滾下去,終於在撞到地底的什麼東西以後暈了過去。

等他睜開眼,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骨頭散架一樣的疼,萬幸的是四肢尚且健全,沒受內傷。蘇遇白掙扎著爬起來,四周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按照時間推算應該還是在黑夜,外面不知道怎麼樣了,地下非常安靜。蘇遇白慢吞吞在懷裡摸,摸許久,摸到了一顆嬰兒拳頭大小夜明珠。

舉著站起來四處走動,夜明珠的光足以照亮這一方空間,這似乎一個破舊的地下神廟。

到處殘垣斷壁,碎石砸落,地面一個接著一個巨大的坑。隱約有巨大的樹根盤踞在此,多足蟲一般的根須從地縫裡鑽出來,地面積灰的邊緣,一簇一簇的的青苔廟。正中央的神像倒了,腦袋被砍斷還是倒下折斷的,神像沒有腦袋。香燭台和祭祀器皿早已銹跡斑斑,所有的一切都在無聲地訴說著滅亡。

地底下的潮氣越來越重,但奇異的是,外面無所不在的濃郁腐爛氣味在這個破舊的廟宇中彷彿被什麼東西隔絕了一般,什麼都沒有滲透進來。

這裡除了年久失修和老化的味道,意外的令他呼吸順暢。

蘇遇白繞著神像走了一圈,在神像的下面發現一把壓著劍的石雕。那劍上可有八卦乾坤的紋路,劍背雕有猙獰的龍紋。方才看神像身穿廣袖長袍,蘇遇白原以為是個文雅的神靈。等發現這柄劍,才恍然發現道袍下面是鎧甲,這廟宇估計曾經供奉的要麼是個劍神,要麼是個武神。

到處都在滴水,滴答滴答的聲音,好像是從頭頂低落下來。蘇遇白蹲在石像跟前,又注意到他彎曲的右手手腕上刻了一朵梅花形狀的印記。

「嗯?」怎麼又是梅花?蘇遇白摸了摸左邊眉峰,他這裡也有一朵梅花烙印。

沒感知到危險,蘇遇白靠著神像坐下來歇一會兒。身上實在是疼的厲害,雖然沒傷及骨頭,但一夜擔驚受怕,他這會兒又困又累。靠著神像就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清醒時,明顯感覺神廟裡亮了一些。雖然還是昏沉得看不清,但根據現在的可視度,蘇遇白估計外面的天應該是亮了。昨夜黑燈瞎火的掉下來,她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進來的。也不知薛九卿和師尊到底如何了,蘇遇白歇夠了就爬起來找出路。

神廟的空間並不大,約莫三四間屋子打通那麼大。成長方形,用九根祥雲的柱盤龍柱子支撐著,撐著小空間不崩塌。蘇遇白舉著夜明珠,小心翼翼地四處走動。

他走得很慢,走一步探一下。大概很快就以逆時針的方向走過了一圈。

這好像是個封閉的空間,蘇遇白髮現,神廟的門窗早就被掉落的石頭封死了。

意識到這點,蘇遇白心裡就慌了。封死的地下空間,不怕毒蛇猛獸,就怕久了會窒息恐慌。蘇遇白安慰自己,既然能進來就應該能出去。出路肯定有,只是他目前沒找到。

賴在地上害怕不行的,蘇二少一咬牙乾脆就趴在牆壁上,一塊磚一塊磚地敲。地面漏水的聲音越來越響了,悉悉索索的,似乎有除蘇遇白以外,另外的生物在。

蘇遇白一瞬間汗毛直立,驟然回頭,戒備地怒斥:「什麼東西?站出來!」

他一聲呵斥,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更清晰了。

蘇遇白冷汗瞬間冒出來,貼著牆壁噌地一下抽出腰間的破魔劍。就聽到耳邊的空氣震動了,一道清銀鈴般的笑聲驟然響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玩兒,」清脆的小女孩兒聲音,高興地拍著手,「真好玩兒~」

蘇遇白冷汗狂飆:「你是什麼人?」

「真好玩,哈哈,真好玩兒,」小女孩兒似乎聽不懂人話,從出現在身邊就一直仰著臉沖蘇遇白笑。純潔如百合的笑臉上掛著不諳世事的笑。她一邊笑一邊答非所問,明明是看著蘇遇白,話卻好像說給別人聽,「你這個人真的很有意思,我沒見過你這樣的,我很喜歡~~」

感覺到不對勁,蘇遇白提劍往前一刺,就看到小女孩兒如鏡中花水中月散開了。

蘇遇白:「……」這都是神馬玩意兒?海市蜃樓?3D遺留印象?

就在蘇遇白疑惑不解,突然從天而降一個血跡斑斑的人。碎石夾雜這巨大的撞擊聲,彷彿要將這個破廟砸塌陷。蘇遇白嚇得原地蹦三尺,抓起破魔,差點上去就是一刀。要不是他手中的夜明珠照明,看清楚掉下來是個人,他估計真的要提刀就砍。

四周再一次恢復寂靜,掉下來的人無聲無息,彷彿是死了一般。

蘇遇白打了個寒戰,抓著劍柄戳了戳。

戳了好幾下,沒反應。他正準備乾脆利落地補一刀,讓掉下來的傢伙死的透透的。就聽到那人彷彿是活過氣來,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緊接著,粗重的喘息聲響起,蘇遇白用劍將人翻過來,發現是昨夜與他分開的薛九卿。

不知道在外面經歷了什麼,他渾身的鮮血將錦袍浸透。薛九卿昏迷了,一動不動。

血水很快沾濕了地面,有那驚悚的傷口還在汩汩地冒著血。就分離這麼一會兒,他毫髮無傷,薛九卿半死不活。蘇遇白盯著地面一大灘血,眉頭皺起來。這個流血的架勢,薛九卿這廝不是死於刀傷也差不多會死於流血不止。

蘇遇白吐出一口氣,雖然他挺煩419對象,但在這兩眼一抹黑的古怪的鎮子,就這麼一個認知里知根知底的人當然是不能讓他死。得儘快包紮!

蘇遇白左右看看,找不到能包紮的東西。

薛九卿的衣服被血濕透了,雖然看不清乾淨還是臟,但氣味非常的腥膻。還夾雜了濃厚的腐臭味和屍臭味。沒辦法,蘇遇白只能不情不願地脫自己的外袍,學電視里救急時的操作——撕自己的褻衣。

刺啦,刺啦的聲音響起,就在蘇遇白撕布料時,薛九卿的血一點一點無聲地滲到地下。

地磚縫隙伸出來的根系吸到了新鮮的血,興奮地顫抖了起來。彷彿有靈魂一般劇烈地抖動了根系,那些根須突然暴漲,變粗變大。嘭地一聲從地磚里擠出來,然後,一根食髓知味的根須狠狠扎進蘇遇白的胳膊。

蘇遇白吃痛,剛要揮劍斬斷,就感覺眼前一陣暈眩。身體晃動了兩下,倒在了薛九卿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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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朕起來,朕還能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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