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穿越篇(修)

第 12 章 穿越篇(修)

這一次談話以後,陳元便再也沒提及過靈植的事情。雖未提及,但顯而易見一日比一日焦躁,也一日比一日沉默。無論紅纓如何逗他,拿出自己壓箱底的寶物送他,陳元都不曾展露過笑顏。

紅纓不知道怎麼辦,她只能去做她覺得讓自己高興的事情找讓自己高興的寶貝來逗陳元開心。

她每天漫山遍野的走,尋來開在山裡深處最絢爛的一朵花,送給他。

她去方圓百里最壯觀的瀑布,捧來瀑布的深潭裡最亮的一顆水晶石,送給他。

她去最高的山,用仙法取來山頂最輕盈的一片雲彩,送給他。

她搜集雨露,搜集崖上風,搜集天邊的彩虹,一切她覺得美麗的東西,她都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保存下來,送到陳元的面前……

然而,陳元還是沒有笑過。偶爾牽動嘴角,也是苦澀的。

漸漸的,出生至今不知愁滋味的地仙姑娘也不笑了,耳邊每日嘰嘰喳喳的念叨也少了。被迫聽了幾年少女情懷的蘇遇白心情略顯沉重。這個什麼來歷不明的陳元,明顯就是居心叵測。雖然那些關於小姑娘心臟的傳言蘇遇白覺得是鬼扯,但這個時代的修士顯然不那麼覺得。

蘇遇白冷眼看著,他倒要看看,這男的到底哪天暴露。

等著,等著,沒等來陳元向小姑娘索要心臟。卻先等來了暗殺襲擊。

一群修為極高的蒙面修士手持武器闖入了稽山。一入山林,便突破了稽山的保護結界。事實上,身為地仙,紅纓小姑娘雖不諳世事,修為卻是深不可測。她布下的保護結界,除了普通人能毫無察覺地進入,一般極強的陣法天賦和造詣的修士是不可能無聲無息地闖進來。

至於重傷的陳元闖入稽山並撞入,那是一場意外。

總之,不知是這群修士的修為太高深,還是有內應,他們確實無聲無息地就進入了稽山內部。

當然,這一次的暗殺並非針對紅纓小姑娘,而是針對陳元。

蘇遇白在聽小姑娘嘮叨的幾年裡,知道稽山外的那一層結界看似普通,實則非常厲害。他如今就很質疑這個陳元所謂無極宗的赤霄長老之子的身份是不是真的,也懷疑他所謂父親重傷不治的話是借口,陳元根本就是想要小姑娘心甘情願奉獻自己的心臟。

但這場暗殺來就是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猝不及防地就發生了。

祥和安寧的稽山,三千年的歲月里困擾她最大的傷感就是沒有一個情哥哥的紅英小姑娘,在這一夜經歷了一次讓她終身難忘畢生陰影的血腥廝殺。那群修士彷彿與陳元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所到之處,哀鴻遍野。稽山那些受紅纓庇佑的生靈,遭遇了滅頂之災。

天空碗口大的閃電穿破雲層劈下來,瓢潑的大雨傾倒下來。彷彿為所有突遭橫禍的生靈哭泣,雨勢洶湧,像是天空破了一道口子般,將一切慘叫和廝殺湮滅在磅礴的雨勢之中。蘇遇白長在石頭縫隙的土壤里,眼睜睜看著稽山的生靈倉皇逃竄。

鳥語花香的稽山,仙氣環繞的稽山,在慘叫聲中被漫天的血色所覆蓋。

紅纓小姑娘既驚慌又不明所以,她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群人衝進來要殺掉山上的生靈。她從山頂衝下來的時候,就看到渾身是血的陳元被萬劍所指。那群黑衣修士將他重重包圍,陳元的天空正上方懸著數百柄劍。只需一息,黑衣修士們一聲令下,陳元必然萬箭穿心。

而紅纓出現的一瞬間,黑衣修士們恰巧就一聲令下,萬劍齊落。

「不——」紅纓目眥盡裂。

那一刻,她用盡畢生最快的速度從山端俯衝而下,以身相替。

她擋在陳元的身上,以自己的肉身受了這上百把利劍。利劍扎入她的血肉,彷彿要將她剁成肉泥。而就在這一刻,被她壓在身下的陳元清晰地聽到了無數利器扎入血肉的聲音。

陳元漠然的臉有一瞬間的繃緊,他定定地看著身上的姑娘。鮮紅的血水從她的身上流下來。血水混在雨水中,雨水被血水染紅了。陳元感覺有濕潤的東西從紅纓的身上流到了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彷彿被燙了一般,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沒事的,」紅纓揚起漂亮的笑臉,安慰他,「不管是誰,都不能傷害你。陳元,我會保護你。」

陳元垂著身側的手機械地抽搐了一下,他盯著紅纓,沒有哪一刻,這個姑娘的臉如此清晰地印在了他的瞳孔里。陳元感覺到心臟在跳動,一下一下,清晰地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好,」許久許久,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元嗓音沙啞地應聲,「你保護我。」

紅纓的臉隨著血汩汩地往外流而越來越白,越來越白,白到彷彿風一吹就散了。但她臉上天真又執拗的笑容,卻像火一樣熱烈地在陳元的眼睛里燃燒了起來。

紅纓纖細的脖子抬起來,纖細的脖子彷彿輕易就能被折斷。陳元彷彿第一次注意到這個擁有妖心的地仙是如此的纖細,他不知為何整個人都僵硬了。

紅纓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她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包圍他們的黑衣修士身上。一雙美目瞪圓了,冷冷地注視著四周的黑衣修士。

她緩緩地坐直了身體,隨著她的動作,身體里的血彷彿要流盡一般,又染紅了雨水。

紅纓小姑娘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肅殺:「你們擅闖我稽山,殘害無辜。今日,我紅纓,以稽山守護地仙的身份,將你們所有人全部抹殺,以慰藉枉死生靈在天之靈!」

說著,她張開雙手。就見地下無數粗大的藤蔓破土而出,衝出天際俯視所有的擅闖者。

她不是沒有殺招,作為天生的強者降生到這個世界的紅纓怎麼可能沒有殺招?!她只是不喜血腥,她熱愛美麗的事物,熱愛一切鮮活的生靈。若非迫不得已,紅纓此生絕不親手沾染鮮血。但是,現如今不同了,這些傢伙!這些惡劣的傢伙!屠戮她的子民!傷害陳元!他們罪不可恕!

山中彷彿有風在狂嘯,混雜在雷霆之中,森然且恐怖。

黑衣修士們漸漸似乎覺得不對,面面相覷之後,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陳元立在紅纓的身後,磅礴的雨勢濺起的水霧模糊了他的面目。蘇遇白就站在不遠處的石頭縫隙里,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男人。雖然不知道他此時是什麼表情,蘇遇白就在等著他。他在等著這個傢伙背地裡出手!他倒要看看,這個男的敢不敢狼心狗肺!

不遠處,紅纓緩緩浮至半空。雨水打在她的身上,自動隔絕出去。

「殺!」

紅纓紅唇微啟,一聲令下,所有的藤蔓化作蛟龍一般兇悍的殺手。強勢地襲向四周的黑衣修士。

黑衣修士修為不低,好幾個都是元嬰。但修為差一個大階就是差一個天地。紅纓即便沒有戰鬥經驗,一出世就是地仙修為,三千年的增長,再來一披這樣的修士一樣不經她殺。肅清只是一息,染了血的藤蔓煞氣肆意,眨眼間將所有人絞成了碎末。

黑衣修士被除盡的瞬間,紅纓眼睛閉上,從半空直直地墜落。

哪怕是地仙,哪怕渾身充斥仙靈之力,她也不過是肉.體凡胎。人身妖心,她的身體沒經過淬鍊,普通的刀刃都能輕易刺穿。陳元上前接住半空墜落的人,抱在懷裡許久。那雙冷漠的眼睛里光色明明滅滅,蘇遇白死死盯著他,就看到陳元手裡的那柄劍提到了半空,終究是放下去,沒有再提起來。

蘇遇白緩緩吐出一口氣,發自肺腑地吐出了一句:呵呵。

紅纓重傷,生靈被滅,從前喧鬧的稽山一夕之間彷彿安靜了。陳元每日守著重傷的紅纓,偶爾出山去尋治傷的的靈植。兩人身上都有傷,一時間,相處像極了相依為命的小夫妻倆。紅纓雖然為稽山枉死的生靈悲傷,卻又止不住為自己與陳元之間的進展高興。

她有時候會忍不住對蘇遇白吐露心聲,那充滿了幻想的快樂。彷彿又滿滿掩蓋了她的難過,她好像又慢慢便會了那個不知愁滋味的小姑娘。

蘇遇白每次聽完都忍不住撇嘴,但是他只是一朵花,他的白眼小姑娘根本看不到。

陳元守著紅纓,一守就是三年。

紅纓的傷在肉身,也在心境。她太乾淨了,乾淨得像一張白紙。如今白紙染了血,需要很久很久,血色才會褪盡。

不得不說,這三年裡,陳元做到了一切丈夫應該做的事情。那種似是而非的溫柔,體貼入微的呵護。他會替紅纓描眉,他也會替她尋來她喜歡的漂亮山花,他偶爾去外面,還會給她帶回下界好吃的食物和好看的裙子。

每次出去都不會太久,十天半個月就會回來。

相伴了三年,紅纓彷彿活在夢中,每一日都是快樂的。

她身體雖然不好了,但是她的心靈似乎恢復了。她開始搜集無根之水給自己心愛的花(蘇遇白)澆水,她也會在陳元不在的日子給蘇遇白念叨她的那些幸福和患得患失:「花兒啊,你說,外面真的那麼好嗎?為什麼陳元每次都要出去?」

蘇遇白享受著甘霖的灌溉,心裡忍不住悲觀卻還是抱有一絲的僥倖。希望那個陳元良心未泯,不要仗著小姑娘單純欺負她。外面的世界很複雜,希望他不要將那些東西帶進稽山來。

但事情總是會事與願違的,蘇遇白的僥倖,破滅了。

紅纓拿生命換來的三年幸福時光,被一個青衣的姑娘打破了。那個姑娘不知怎麼就闖入了稽山,她一身怒火地就站在紅纓的面前,指著陳元的鼻子罵他負心漢罵紅纓是勾引人的婊.子:「琴晚仙子都快死了!你居然還在這裡陪這個賤人摘花賞月?澈元君,你到底有沒有心!」

紅纓都被罵懵了,懵懂地看著一言不發的陳元,手足無措:「陳元,陳元,她是誰啊?」

陳元冷冷地盯著青衣姑娘,臉上彷彿敷了一層寒冰。他看也沒看紅纓,只冷冰冰地注視著青衣姑娘,神情和態度是紅纓從未見過的冷冽:「誰叫你來的!」

「你管誰叫我來的,我就是來看看!說好要替琴晚找世上最好的葯的澈元君,居然躲在這深山老林與一個三千多歲的老妖婆談情說愛,簡直是可笑至極!」青衣姑娘憤怒得彷彿被辜負的人是她自己,她用盡一切惡毒的辭彙去詛咒紅纓,詛咒她奪人夫君不得好死!將來必定要魂飛魄散!

「住口!」陳元怒極,居然抬手一道術法打在青衣姑娘的胸口,「本君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多言!」

說著,就手一揮,將那青衣姑娘趕出了稽山。

紅纓受到極大的衝擊,她誕生至今,還未經歷過如此惡毒的言語。她懵懵地看著陳元,一時間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陳元心情也有些低沉,沒有多做解釋,只留下一句『我有事要處理,稍候回來再說』。

丟下這一句,他便消失在了稽山。

紅纓什麼都不知道,她也什麼都不懂。那青衣姑娘說的話,她大多沒有聽懂。但有一句她聽懂了,青衣姑娘說,她奪人夫君。紅纓想不通,她奪了誰的夫君?琴晚又是誰?陳元為何又叫澈元君?

太多的問題交雜在一起,她理不清。想問陳元到底怎麼回事,但陳元又消失了。

蘇遇白在一旁看著,腦子裡勾勒出了一個狗血的猜測。但他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雖然他一直嫌棄這個小姑娘,但是,他還是希望她純潔的心靈不要被污穢踐踏。

陳元沒過多久又回來了。

他又變回了之前沉默的模樣,無論紅纓如何逗他,笑容都是苦澀的。紅纓想問他琴晚的事情,但是看他這幅樣子,又於心不忍。想問的問題一直沒有問出口,她只是安靜地陪在陳元的身邊。又開始重複以往的事情。採花,用仙法刻錄彩虹,親手編織五彩的花環……她努力地對陳元好。

陳元每次看到這些都會怔忪很久,怔忪以後,是更長久的沉默。

終於有一日,他旁敲側擊,極其委婉地問出了一個問題:「紅纓若是失去了心臟,會死嗎?」

「當然會死,」紅纓小姑娘一無所覺,盤腿坐在他的身邊,沒心沒肺地用仙法固住天邊染了霞光的雲彩,編織成漂亮的緞帶,「但若能留下一點,在七日之內放回胸腔,應該還能活吧?」

紅纓自己也不確定,但冥冥之中有什麼告訴她,可以活。

「……是嗎?」陳元的眼睛好像亮了一點,僵硬的嘴角微微鬆弛了些,「那真是太好了呢……」

「嗯?」

他說的很輕,紅纓忙著織緞帶沒聽清,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他。

「沒什麼,」陳元終究是笑了,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在做什麼?編織緞帶?」

「嗯!」紅纓舉起已經編織了一半的緞帶,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這個!你看!編好了就送給你!我覺得你用這個綁頭髮一定非常好看!你喜歡嗎?」

陳元低頭仔細地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頭:「嗯,我喜歡的。」

紅纓聽到他這麼說,笑容如山花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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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朕起來,朕還能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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