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第八十六章

淪落街頭,身無分文。紅眼小孩兒扶著一身狼藉的小姑娘蹣跚地在街道上走。街道兩邊的商戶手裡爛菜葉子、石頭、木棍不停地往兩人身上砸。小姑娘身量比紅眼小孩兒高出不少，石頭大都砸到她身上。本就站不穩走不動，石頭砸到額頭,眼睛，身上，胳膊鮮血淋漓。

他們連痛呼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在一顆巴掌大的石頭正中小女孩兒額頭，鮮紅的血花四濺。小姑娘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再一個石頭正中紅眼小孩兒的膝蓋,他小小的身軀撲到地上，怕也爬不起來。

就在眾人見血砸紅了眼,越發殘暴，突然一聲沉重的鐘聲在街道上盪開。

隨著鐘聲餘音繞梁，一道清越的男聲在半空中盪開：「阿彌陀佛,眾位施主,奉勸各位莫惹殺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天空中瀰漫著淡淡白霧,須臾,光照進來，雲霧散開。只見一個穿著簡陋僧袍的少年僧人站在二人身前。他眉宇舒展，眉清目秀。端正的眉心正中央一點紅色硃砂痣。此時他雙目微闔，雙手合十。田地蒼白和地上的血泊彷彿成了他的映襯，乾淨得猶如一片雲彩：「小僧烏龕,羅相寺弟子來此地傳道。」

隨著他盤腿坐下，一道金光從他身上展開。眨眼間形成一個金光罩，照在了他與身後昏迷的姐弟身上。無數半空中落下的石頭砸在金光罩上,砰砰地被彈開。

這一場景,街道兩邊施暴的人瞬間被嚇住,場面鴉雀無聲。

「大師？這是大師嗎？」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打破沉寂，發出第一聲疑問。

「這是大師吧？大師是看錯人了吧？」第一個人發聲的人正巧戳中了在場其他人的心思。鎮子上許多年沒有來過僧人。面面相覷之下，他們突然有些後悔曝露出暴力的一面。但大師為什麼要就維護兩個不人不鬼的東西。那個小孩兒，紅眼睛紅頭髮！這不是惡鬼嗎！

「這兩個東西不是人！大師你睜開眼睛看看，那個小孩兒紅頭髮紅眼睛！」

「大師是看不見嗎？你轉身看啊！」

名為烏龕的少年僧人緩緩睜開一雙眼睛，他竟然是一雙金瞳。為他本就清秀的面容平添一股妖異。他眼瞼半闔，面相的妖異根本阻擋不住他通身的莊嚴氣息：「貧僧也有一雙異瞳。此乃天生，並非惡鬼。」

一句話，讓喧鬧的場面跟著一靜。

眾人竊竊私語，還是覺得不信。畢竟金瞳與紅瞳有著天壤之別。金瞳乃神佛之眼，紅瞳多為惡鬼妖魔。這個大師明目張胆的袒護一個鬼娃，該不會是妖僧吧？

「你為什麼袒護他！這鬼娃剛才砍死了四個人！屍體還在那邊，你都不看嗎！」

「就是就是！那邊倒著四個人，小小年紀殺人不眨眼，大師你維護他不是瞎了眼吧！」其中一個男人就是剛才逃過一劫的，腿中了一刀。現在還在流血。手指著小白惡狠狠的喊，「這就是個妖怪！長大了必定為禍鄉里，你這麼袒護他，你是妖僧吧！

「妖僧！這是個妖僧！」」

「對，大家別怕！」一人喊話，另一人立馬附和，「剛才還不見這人。突然之間出現在這裡，誰曉得他從哪裡冒出來的！這就是個妖僧，會妖法的！大家別被騙了！」

說著，那人撿起一顆大石頭狠狠地向三人那邊砸過去。

他一砸，其他人猶豫了片刻，跟著砸。

一時間石頭跟雨點似的砸過來，落到金色的光罩上發出砰砰的響動。昏迷之中的牡丹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依稀看到自己身前坐著個清瘦的身影。她掙扎地想從地上爬起來，然而身體被摧殘的破碎無比。她手指扣在地上，青筋暴凸，也無法起身。

「你……你是誰……」

一陣風吹來，風中瀰漫著寺廟的檀香味。前方清瘦的身影彷彿一尊高山穩穩地擋在她的面前。她嘴巴囁嚅著，聲音低的只有她自己聽得見：「你是誰，你是誰啊……」

風不知從何而起，掀起滿地落葉。風中，她聽到了彷彿飄在腦海的念經聲音。又輕又淡，彷彿一片羽毛從天空飄落下來，輕輕地覆蓋在她遍體鱗傷的身體上。掩蓋了她的骯髒，彷彿抹掉了她所遭受的凌.辱和恥笑，那麼的溫柔……

直至半空中響起一聲沉重的鐘鳴，她才閉上眼睛徹底昏迷。

「小僧，烏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