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勾魂奪魄,貴客來襲
秦仲回房編曲,水意濃看著院子里的十幾個男女,聽著邀月的介紹。
十個男子來自於春意舞坊,六個女子是邀月樓的舞伎,她說眼下只能找到這十六個,那些男子還是花銀兩從舞坊請來的。
水意濃讓他們一個個地展示舞藝,看看他們的舞蹈功底。
柔軟度都很不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她的要求。
「這幾個可用嗎?」邀月按照她所說的去做,卻難免在心中打了問號。
「暫時就用這十六個人。」水意濃看得出來,這些人對她的本事持懷疑態度,「下午就開始教他們跳舞。對了,舞蹈室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我吩咐下人手腳麻利一點。這棟小樓二樓很寬敞,鋪上氈毯就可以用了。」
「對了,月姨挑三個會唱歌的姑娘,三日後開始訓練她們。」
「好好好。」邀月笑得合不攏嘴,「你交代的事,我會一一辦好,你無須費心。」
吃過午膳,水意濃靠在床頭髮呆。
靈魂穿到這裡,那二十一世紀的她怎麼樣了?死了嗎?賀峰是否已經知道她死了?他會不會傷心難過?應該不會很傷心吧,他已經找到了真愛,已經和真愛訂婚,眼裡、心中只有那個女子,不會太難過的。
眼下最要緊的是賺一筆豐厚的銀兩,離開風塵之地。
有人推門進來。
水意濃睜開眼,看見雲兮走進來,便坐直了身子。
「娘,什麼事?」
「我聽邀月說了你的事。」雲兮坐在床沿,略施粉黛的臉有些蒼白,「掙銀兩固然是好事,可是,倘若到時候功敗垂成,那不是……」
「娘,放心吧,做不到的事,我不會誇下海口。」水意濃寬慰道,「邀月樓只是暫居之地,我們不會在這裡住太久的。」
看著女兒自信的微笑、堅定的眸光,雲兮覺得,這是自己養了十八年的女兒嗎?
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性子,她不清楚嗎?
膽小懦弱,逆來順受,即使是辯駁一句也說不全,只會雙眸含淚。
就是這般軟弱,才被欺負了十幾年。
離開將軍府的這幾日,女兒性情大變,堅強勤勞,伶牙俐齒,行事做人很有分寸,與以往大不一樣,讓人看著很陌生。她總在想,女兒的性子為什麼變化這麼大?
水意濃笑道:「娘,我要去忙了,改日再說。」
雲兮看著她快步離去,更摸不著頭腦。
泠玉和十六個男女已經在輕雲樓二樓等候,水意濃掃視一圈,眼見部分人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不屑,於是決定來個開場白,激勵激勵他們。
姐讓你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大家好,我姓水,名叫意濃,你們可以叫我意濃。」她揚聲道,「我知道你們的舞蹈功底都比較紮實,部分人也許會質疑我有什麼本事教你們。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教你們的和你們以往跳過的舞很不一樣,甚至超乎你們的想象,整個帝都,甚至整個墨國,只有我一人有這種本事,別無他家。當然,接受我所教的舞,也許需要一個過程;練舞的過程也很辛苦,你們必須刻苦努力,勤加練習,甚至不眠不休也要把舞跳好。」
「這是我對你們的要求,而你們將有什麼回報?」她繼續道,這些人的表情告訴她,對她的話,他們需要一個消化的過程,「只要你們按照我的要求練舞,達到我的要求,你們將得到豐厚的回報,不僅僅能過上比以前好的日子,還能出人頭地,贏得好前程。」
空蕩蕩的大房裡鴉雀無聲,他們聽明白了她的話,幾個不屑的人正色以對。
水意濃再下一劑猛葯,「我言盡於此,相信我的,留下;質疑我的,現在就可以走。」
他們面面相覷,卻沒有人走。
等了片刻,她重聲道:「既然各位選擇留下來,以後就要聽從我的安排和命令,不許抗議,更不許喊累、喊辛苦。都記住了嗎?」
十七人異口同聲地回答:記住了。
接著,她展示了幾個基本舞蹈動作,讓他們現學現賣,以此摸底,看他們的領悟力和應變力。
然後,她從十個男子中挑了五個,和泠玉一起跳《青花瓷》,其餘人將會跳另外一支舞。
有趣的是,當他們看了她的舞蹈動作之後,不是瞪大雙眼的吃驚模樣,就是不可思議的樣子,或者是看怪物似地看她。
如此,他們相信了她之前所說的。
……
只有半個月的時間,要想一炮而紅,必須拿得出手,因此,水意濃對他們的要求特別嚴格,要他們在十日之內學會這支舞。
泠玉和五個男子每日都刻苦地練舞,除了進膳、休息、睡覺,都在練。
為了博得一個美好的將來,他們也是蠻拼的。
兩日後,他們學會了基本動作,開始試著連貫地跳。
第三日,水意濃教泠玉唱《青花瓷》,要她抽時間學唱這支曲子,屆時一邊彈奏一邊唱曲。
第六日,水意濃和秦仲再次合作,記錄了《瀟湘雨》的曲譜和歌詞。接著,她為《瀟湘雨》編了一支舞,挑了四個舞伎和五個男子,仍由泠玉領舞。
第七日,所有道具都備好了,只差舞衣,綢緞莊正在緊張地裁製。
第八日,她用原主精湛的畫功畫了一個輕淡如煙、纖薄如紙的女子,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個背對著眾人的年輕女子的絕代風華,廣袂和青絲彷彿隨風飄拂,神秘而淡然。接著,她在一張巨大的紙上寫了幾句字體足夠大的廣告文案:
最震撼的歌舞!最神秘的女子!絕對美妙的饗宴!絕對精彩的體驗!
然後,她吩咐夥計將畫和字裝裱在一塊巨大的紅綢上,再寫上一句:三月二十六日,邀月樓期待您的光臨。最後,將這塊紅綢掛在邀月樓的外牆上,以此宣傳。
第九日,邀月看過他們排練,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回心窩,希望那一日快快到來。因為,為了搭建舞台,邀月樓已經關門好幾日。
雲兮看過排練后,震驚得無以復加。
這些歌舞都是女兒教的嗎?女兒的性子、才藝,她這個當娘的最清楚不過,意濃怎麼會這些古怪、奇特的舞蹈、曲子?
她想問問女兒,可是意濃哪有時間和她好好聊會兒,幾次都是說不到三句話就有人來叫。
第十一日,舞台搭建好了,水意濃讓他們在舞台上排練一次,試試舞台是否有什麼不妥。
邀月看著他們在台上練舞,終於知道,水大小姐不是大言不慚,而是真有本事。
這兩支舞,這兩支曲,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放眼整個墨國,相信找不到類似的。
辛苦多日,終於有些成果,水意濃鬆了一口氣。
所幸男女舞者都很配合,再辛苦再累,他們也堅持練舞,沒有怨言。
從目前他們的水準看來,和她的期望還有點距離,不過完全可以拿到檯面上試水。
而他們對她所展示的舞蹈動作,從一開始的驚奇,到後來的習以為常,漸漸的就不覺得稀奇。
不過,她教《瀟湘雨》的舞蹈動作時,那十人還是震驚了一番。
為了讓那一晚的歌舞表演一炮而紅,要準備很多東西,可謂千頭萬緒,好在這幾年她跟著賀峰東奔西跑、忙裡忙外,學到了很多。這次表演,她親力親為,尚算遊刃有餘。
看著他們跳得像模像樣,她並不覺得累,反而覺得幹勁十足。
邀月走過來,「意濃,剛才綢緞莊的人來說,舞衣做得差不多了,讓你去瞧瞧,假若可以,明日就能完工。」
對於歌舞表演來說,舞衣相當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錯。
「我現在就去。」水意濃想儘快看到那些戰袍。
「很快就吃晚膳了,不如吃過後再去吧。」
「不必了,我很快就回來。」
「那我派個人陪你去。」
「不用了,我走了。」
水意濃還不習慣丫頭跟著,尤其是那種笨笨的丫頭。
綢緞莊就在隔壁街,很快就到了。章老闆熱情地迎她進去,讓夥計取出舞衣讓她檢查。
前幾日,她畫了三款舞衣的式樣,還選定了綢緞料子,讓章老闆照著式樣裁製。
她逐一看過去,領舞泠玉的舞衣不行,「章老闆,這件不行。」
「哪裡不行?」章老闆問,「這可是按照你畫的式樣來做的。」
「里裙過於寬大,長度過長。」她生氣道,「這裡裙一看就知道太寬了,怎麼穿?你不是量過泠玉的尺寸嗎?就按照那尺寸來做。」
「水姑娘,假若按照那尺寸來做,那裙子不是貼在身上?」
「你不要自作聰明,我要的就是貼在身上,長度不過膝,明白了嗎?」水意濃強硬道,「這不是我要的,你必須重做!」
「這……好好好,我按照那尺寸來做。」章老闆無奈道,低聲嘀咕,「到時候穿不出去,可別怪我。」
她懶得解釋,「這兩款可以,明日送到邀月樓。這裡裙什麼時候做好?」
他回道:「後日上午送過去。」
後日就是表演的日子,希望不要再出差錯。她叮囑了兩句,告辭出來。
群芳閣就在前面,不如去瞧瞧,當是考察市場。
她回綢緞莊買了一身男子長袍,更衣后直往群芳閣走去。
進了大堂,兩個聲音甜美的姑娘將她摁坐在一張桌前,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喋喋不休地說著恭維、讚美的話。
一個姑娘倒了一杯酒,遞給她喝。盛情難卻,她喝了一口,和她們閑聊,旁敲側擊地問這裡的情況。
不知怎麼回事,她覺得頭昏昏的,眼前越來越模糊……
這兩個姑娘架著她走,往內堂走去,她想推開她們,可是,她四肢發軟,越來越暈……
……
不知昏睡了多久,醒來時,水意濃髮現自己躺在一張帷帳半垂的床上。
這是一間昏暗的寢房,桌上有一盞燈燭散發著昏黃的光影。
群芳閣的人綁了她?
她立即起身,就在沖向房門之際,有人推門進來,她僵坐在床上,心怦怦地跳動。
來者是一個挺拔孔武的男人,身穿墨色長袍,面上蒙著一塊黑布,只露出一雙深黑的眼睛。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心中必有鬼。
她掩飾了慌亂的情緒,問道:「兄台迷暈我,有何指教?」
蒙面男子坐在桌前,昏紅的燭影照在他蒙面的黑布上,流露出幾分可怖。
「你是水大將軍的長女?」他的嗓音被黑布阻了,顯得沉悶。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水意濃暗自思忖,他究竟是什麼人?
他輕輕招手,她知道他的意思,卻不過去,想辦法逃脫。
忽然,他倏地伸手,內力自右掌襲出,深厚無比。
她被一道強大的氣吸住,像被一道颶風席捲,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飛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拍武俠劇咩?這個神秘男人的內力竟然這麼深!漲姿勢了!
他扣住她的咽喉,她嚇得全身僵硬,強裝鎮定,「你……想殺我?」
他冷酷道:「是!」
她仿似篤定地說:「你不會殺我。」
若是要殺她,就不會搞這麼多事,直接一掌劈死她不就省事了嗎?
蒙面男子黑若曜石的瞳孔劇烈一縮,「水大小姐膽大心細,有膽識。」
「過譽了。」她暗自鬆了一口氣,「我再也不是水大小姐。」
「你和你娘被信陽公主掃地出門,流落青樓,的確不再是水大小姐。」他饒有興緻地說道,「我聽說水大小姐才色雙絕,不過膽小懦弱,原來傳言有虛。」
「遭遇變故,人的心境和性子總會有所改變。」脖子被一個不知底細的男子扼住,性命危在旦夕,她一邊應付他一邊尋思自救的法子。
「是嗎?」
話音方落,他另一隻手迅速襲來,她腰間的衣帶瞬間散開,長袍隨之敞開。
他鬆開她的脖子,抽開她的長袍,長衫離體,她身上只剩下貼身衣物。
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一般,神速得她來不及看清與反應。
剛剛感覺到寒意的侵襲,她就被他拽入懷中。
蒙面男子攬緊她,灼灼地盯著她。
「面不改色,果然有膽識。」他不是在讚揚她,倒像是調侃。
水意濃不是不懼怕,只是懂得掩藏心思罷了。
他究竟想怎麼樣?先那啥再那啥?
也是醉了,她被自己的聯想給萌了一臉的血。
由於蒙著黑布,這個男子真實的嗓音無法聽出來,她就無法判斷以前是否接觸過他。
他魁梧孔武,身手利落,會是什麼人呢?
他貼近她的耳測,故意讓她緊張似的,「我很好奇,一個人的秉性為何有這麼大的轉變。」
水意濃一動不動,暗自思量,難道他認識原主?
她悄然抬起右腿,朝他的身下狠狠地踹去。
他早有準備,微一側身,避過她的攻擊。
與此同時,他一掌拂落燭台,哐啷一聲,燭火滅了,寢房陷入黑暗裡。
她還沒適應陡然而來的黑暗,就被他放倒,仰身躺在桌上,氣喘吁吁。
「你……你想怎麼樣?」她嗓音發顫,有些啞。
「做採花賊應該做的事。」
他扣住她兩隻手在頭頂,另一隻手輕緩地撫觸她的額頭、眼睫、鼻子、嘴唇、下頜,繼續往下,摩挲她嫩滑的雪頸與精緻的鎖骨……
「男子漢大丈夫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房中很黑,水意濃覺得眼前只有一團黑影,心慌意亂。
「你終於慌了,有趣,有趣。」蒙面男子的嗓音含有些許笑意。
「你有什麼企圖,何不開門見山?」
「我的企圖是……」他輕吻她的唇角。
原來他拿下黑布了,可恨的是太黑了,根本看不見。
水意陡然揮拳打向那團黑影,希望正中他的臉頰。
然而,他的反應很快,扣住她的手腕,逐步加大力氣。
手腕劇痛難忍,她怒道:「你最好殺了我,否則有朝一日,我會報今日之仇!」
「我等著!」他咬牙道。
「拿開你的爪子!」她豁出去了。
他鬆了手,撤了力道,她立馬起身,出其不意地在他的胳膊上咬下去,狠狠地咬,用盡所有力氣地咬,最好咬下一大塊肉。
奇怪的是,他一動不動地任她咬,一聲不吭,好像不覺得疼。
直至沒力了,水意濃才鬆口,心中奇怪,為什麼他乖乖地讓自己咬?
下一刻,後頸一痛,水意濃失去了知覺。
……
醒來時,已經在邀月樓的寢房。
水意濃想不通,為什麼那個蛇精病男人沒有「採花」,反而送她回來?
怎麼想也沒有答案,她索性不想了,想想以後的發展大計才是正經。
兩支舞蹈的排練很順利,兩首歌曲的排練也很不錯,眼見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她放心了。
歌舞表演的前一日,她和泠玉去買胭脂水粉。
古代沒有假睫毛、眼線、眼影之類的眼妝產品,眼部不能凸顯效果,只能用金箔、胭脂點染,增強立體效果。
買全了胭脂水粉,正要出鋪子,水意濃看見街上一個行人快步走過去。
那人……是……晉王,墨君涵。
墨君涵是墨國皇帝的四弟,二十八歲,風流不羈,對家國大事、朝堂政事沒什麼心思,鍾情於風花雪月、詩詞歌賦,王府里妻妾成群,還養了不少歌姬舞伎,供他飲酒作樂。
僅僅是驚鴻一瞥,她就知道,晉王有一副挺拔的完美身材、一張俊美迷人的臉孔。
突然,她鬼使神差地疾奔去追晉王,即使她想制止手腳,也控制不了。
原主的意念太強了,驅使她緊追不捨。
可是,距離太遠,晉王又走得快,追了一條街,看不見他的人影了。
站在十字路口,她東張西望,來來往往的行人中,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悲傷從心底翻湧而上,瀰漫了整個心。
水意濃感受到那種強烈的悲傷與絕望,可是,這不是她的感覺,是原主的感心情。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原主的靈魂還在這具軀殼裡?
太詭異了。
忽然,她看見一個讓她無比震驚的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人緩緩走來,身穿一襲純白金絲精綉白袍,廣袖無風自拂,從容清貴。
他面如冠玉,瞳孔漆黑如點墨,湛然軒舉,彷彿是踏於碧波瀾水之上的仙人,周身縈繞著一股仙氣。
她激動得眼眸含淚,想說一句:「賀峰,你也在這裡。」
喉嚨像有什麼東西堵著,說不出來。
然而,另一份記憶告訴她,朝她走來的男子不是賀峰,是當朝右相,容驚瀾。
為什麼二十一世紀的賀峰和玄武大陸的墨國右相容驚瀾這麼像?
容驚瀾從她身旁走過,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熱淚盈眶,想叫住他,卻不敢。
忽然,他止步,轉身走來,在她面前停住腳步,道:「你是……水將軍長女,水姑娘?」
「嗯。」水意濃拭去滑下來的淚水。
「你怎麼了?府里發生了什麼事嗎?」他語聲輕緩,那麼溫柔,讓聽者覺得很舒服。
她搖頭,心情很複雜。
仔細看,其實,他和賀峰只有五分相似。換言之,他更為溫潤一些,而她暗戀多年的一線當紅明星賀峰,面孔較為陽剛凌厲。
對於她的淚流滿面,容驚瀾自然覺得奇怪,但女兒家的心事,不好多問,於是道:「水將軍常年駐軍在外,顧不到府里,你若有什麼難事,可來容府找我。」
她點頭,連忙取絲帕拭淚。
只是片刻,他就往前走了,漸漸走出她的視線。
在陌生的墨國遇到一個容貌與賀峰有五分相似的男子,是老天爺給她的安慰獎嗎?
……
那幅巨大的紅綢在邀月樓臨街的外牆上掛了幾日,看見的人都駐足觀看,議論紛紛。
不出所料,那幅紅綢起了廣告宣傳的效果。
二十六日這晚,夜幕剛剛降臨,就有不少客人走進燈火輝煌的邀月樓。
歌舞表演開始前,大堂座無虛席,還臨時加了不少椅子。
看著這熱鬧的場面,邀月笑得合不攏嘴,周旋於客人之間,安撫那些叫囂的客人。
時辰已至,萬事具備,水意濃點頭示意后,所有燈盞、燈籠都滅了火,大堂暗下來,只留下舞台旁側的四盞燈籠。
秦仲率領五個琴師早已在舞台左側就座,夥計將六把裹著白色真絲的椅子搬到台上,泠玉和五個男舞者走上舞台,坐在椅子上,擺好姿勢。
《青花瓷》動感的旋律響起,樂曲漸入佳境,舞者動起來,以別具一格的舞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舞衣為男款,真絲短上衣,寬大長褲,他們手持黑扇,跳著看似簡單實則不易的舞步,雙手做出各種動作;時而坐著,時而站起來,時而展開扇子,時而合上扇子,時而扭腰,時而扭脖子,將古典與現代的韻味融合在一起,既有男子的陽剛力道,也有女子的柔軟氣韻,達到力與柔的高度融合。
沒錯,這就是《青花瓷》扇子舞。
水意濃看過芒果台某檔脫口秀節目播過的開場舞,很喜歡這支舞,做過研究。
所有客人都看直了眼,忘記了飲酒。
他們沒想到,男子也可以有這麼柔軟的身段與四肢;他們從未見過這種節奏明快而優雅的舞蹈,手與腳的快速舞動,扇子的巧妙運用,肢體的S形舞動,讓他們驚奇不已。
最出彩的是泠玉。
她穿著一樣的舞衣,戴著華麗的珍珠蝴蝶面具,雌雄莫辨,格外的神秘。
客人會猜測她的容貌,想一睹芳容。
如此一來,這種心理暗示會越來越強烈。
舞畢,大堂爆發出如雷的掌聲,叫聲和口哨聲此起彼伏。
對他們來說,這支舞奇特古怪,但又很優美、很有韻味。
六人的表現相當不錯,不出所料,開場舞獲得了成功。
水意濃安排了一個俏麗的姑娘報幕,她上台說,他們在後院換裝,稍後還有歌舞表演,請在場的客人飲酒吃點心,後面更加精彩。
按照事先的安排,泠玉換裝需要一盞茶的時間,這段時間,就是客人消費的時間。
時間差不多了,一些急不可耐的客人開始催促、喊叫。那俏麗的姑娘叫做玉蘭,上台道:有請我們美麗而才華橫溢的神秘女子為諸位唱一支動聽的曲子。
大堂安靜下來,泠玉款款走上舞台,坐在古箏前,青蔥玉指撫箏,揚聲唱起來。
秦仲等人為她伴奏,旋律優美,歌聲清麗而空靈,瀰漫著淡淡的憂傷,彷彿在細雨濛濛的雨天里看見小巷的盡頭款款走來一個婉約的女子。
她身穿一襲無紋無繡的青色紗裙,臉上仍然戴著珍珠蝴蝶面具,一捧墨絲只用青色絲帶束著,別無它飾,正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所言的,以最恬淡的形象唱《青花瓷》。
一曲畢了,餘音裊裊。
眾人依然沉浸在歌曲所帶來的意境里,直至她站起來致謝,所有人才拊掌尖叫。
雖然是一樣的曲子,但是由剛才領舞的神秘女子邊彈邊唱,唱出不一樣的風格,自然能夠打動人心。
這些喜歡尋花問柳、一腔花花心腸的男人,對泠玉的興趣已經相當高。
好酒一壇一壇地上,小菜點心一碟一碟地來,銀錠一個一個地進賬,大堂氣氛火爆,一浪高過一浪。這兩三年,邀月樓還沒出現過這樣的盛況,邀月激動得眼淚都要蹦出來了。
歌舞表演順利地進行,今晚第二道歌舞大餐上台。
各種樂器一起奏響,抒情而節奏感強的旋律回蕩在大堂,站在右前側的三個姑娘隨著旋律揚聲唱起來。
與此同時,站在舞台邊沿五個方向的五個男舞者身穿白色長袍、手持青色白蓮紙傘,開始舞動,原地跳著緩慢、柔軟卻又動感的舞步;泠玉和四個舞伎在舞台中央跳著柔媚的舞。
她們身穿緋紅舞衣,青絲用緋紅絲帶束著,柔緩地舞著,帶一點力度與動感,在古典舞的基礎上揉入西方現代舞的力量感。
泠玉仍然戴著珍珠蝴蝶面具,將神秘進行到底。
水意濃精心設計了她的舞衣,貼身穿著的是紅色真絲緊身抹胸短裙,外披一襲長及腳踝的同色紗衣,使得她的香肩和雙腿若隱若現,撩撥人心。
忽然,泠玉脫離了舞伴,走向左側第一個男舞者,在他身側舞著,扭著小蠻腰,眼風嫵媚,勾魂奪魄。男舞者面不改色,跳著自己的舞步。
如此,她舞完一段就換舞伴,直至第五個。
這個橋段融入了一些挑逗的基本舞蹈動作,男舞者不為所動,而那些看客卻早已血脈賁張,瘋狂地叫嚷,口哨聲、尖叫聲混成一片,將今晚的表演推向高潮。
她回歸原來的位置,背對著眾人,旋律慢慢停下來,兩個舞伎拉著她的紗衣袖口,猛地一拽,紗衣從她身上滑出。
台下爆發出一陣熱烈的轟叫聲,如雷如潮如鼓,所有人都站起來,場面勁爆得快要炸裂。
曲子已經變奏,旋律加快,她踩著動感的樂音,跳起動感的舞蹈。
這個橋段,水意濃設計了一段足以讓這些古代男人流鼻血的風情舞蹈。
泠玉全身都在舞動,柔軟無骨似的,又好像充滿了無窮的魔力,眼風勾人,跳出勾魂奪魄的舞姿,讓人浮想聯翩。
這是赤裸裸的對感官的刺激。
雖然只是短短的十組動作,卻已經效果顯著。
大堂像一個熱騰騰的油鍋,又像一個火舌肆虐的火場,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結束時,在護衛的保護下,泠玉火速回後院。
這段舞蹈引起的躁動經久不衰,場面差點兒失控。
無數客人強烈要求那神秘女子再跳一次,叫囂不止,邀月說今晚的歌舞到此為止,明晚再來。
他們不善罷甘休,她只好說連續跳了兩支舞,姑娘的身子吃不消,需要休息。
好說歹說,他們才不鬧了。
還有不少客人一擲千金,要見那神秘女子一面,甚至出十萬兩白銀為她贖身。
好笑的是,一些客人竟然單方面競價,發生了口角,還差點兒打起來。
水意濃站在二樓,看著喧嘩混亂的大堂和那些男人的醜陋嘴臉,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助紂為虐。
預期的效果已經達到,邀月樓和泠玉一夜爆紅,明日一早,邀月樓精彩的歌舞和妖嬈的神秘女子將成為帝都最熱的話題。
接下來的重點就是如何維護,防止別家模仿。
水意濃預料到,一定有客人要泠玉陪酒。
倘若拒絕,只怕那些達官貴人和家財萬貫的豪富不罷休,那就只能提高一睹芳容的底價,一萬兩白銀,價高者得,而且只是陪酒。
邀月精通經營之道,相信她會處理得很好。
水意濃正想回房,邀月走過來,滿面笑容,就像一朵朵燦爛的花開在她臉上,「意濃,跟我來,有貴客要見你。」
「我不見客。」水意濃冷淡地拒絕,「月姨,我不是說了不要透露出去嗎?」
「這個貴客不一般,你我都得罪不起。他們問這些歌舞是誰編排的,我不說不行。」邀月拉她的手,哄道,「乖,那貴客不是不正經的人,說不定你也認識呢。」
「不就是達官貴人嗎?我不見!」水意濃生硬道,堅決不應付那些一腦子肥腸的臭男人。
「他們是帝都最有權勢的人。」邀月神秘道,「見見也無妨,說不定你和你娘能回將軍府。」
水意濃心中有底了,這麼說,那貴客不知道有多高、有多貴。
隨邀月來到三樓最裡面、最豪華的雅間,水意濃看見門口站著兩個護衛,心中有了計較。
房門打開,但見三個男子坐在圓桌前,邀月謙卑地賠笑,介紹道:「這位姑娘就是三位爺要找的人。」
她認出來了,三個男子中,她認識兩個,右相容驚瀾,晉王墨君涵。
容驚瀾手指略動,邀月會意,對她猛使眼色后才離開。
想不到邀月樓外牆的廣告也吸引了這三個墨國最有權勢的男子前來觀賞。
容驚瀾和墨君涵皆穿白色錦袍,頭戴碧玉冠,各有俊色,可謂風姿卓然,朗如皎月。
另一個男子年紀略大,身穿淡金色錦袍,面相和他們截然不同,雖也俊朗如陽,臉膛卻多了三分凌厲,周身似有一種凜冽之氣迫出,讓人望而生畏。
一眼就能看出,這個男子非池中物,大有來頭。
她進來時,他們沒有轉頭看她。
當她站在一旁,容驚瀾和墨君涵不約而同、驚詫地盯著她,吃驚不小。
「你們認識她?」那年長男子驚奇地問。
「認識。」右相和晉王再次不約而同地說道。
「我倒是好奇了。」他冷冷地勾唇,「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公子叫我意濃便可。」她莞爾一笑,「公子如何稱呼?墨公子?」
「有趣,有趣。」他沉聲低笑,「意濃姑娘聰慧,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不過,你的名字……怎麼覺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信陽公主不是說了嗎?不許她再姓水,於是她就叫意濃吧。
容驚瀾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墨公子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水將軍長女。你怎麼會在風塵之地?那些歌舞是你編排的?」
水意濃輕笑,「我為什麼在這裡,墨公子可以問問信陽公主,或者問問將軍府的人,相信您會明察秋毫。至於那些歌舞,的確是我編排的。」
有趣的是,聽到最後一句,他們皆流露出震驚之色,尤其以晉王為最,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早聞水將軍長女才色雙絕,沒想到這般驚世駭俗。」墨公子笑道,目光犀利得很。
「墨公子謬讚。」
「你編舞的本事,不輸宮裡頭的人,甚至略勝一籌。」墨公子看向其他二人,「你們以為如何?」
「水大小姐琴棋書畫無不精通,沒想到還有這等才藝,讓人大開眼界。」容驚瀾笑得雲淡風輕。
「今晚的確大開眼界,放眼整個墨國,相信再也找不到水姑娘這樣的才女。」墨君涵讚美道。
「愧不敢當。」水意濃謙虛道。
先前晉王墨君涵無情拒絕了原主的情意,以致她傷心欲絕。
水意濃髮誓,若有機會,一定會替原主「報仇雪恨」!
忽然,那種痴迷、悲傷而絕望的複雜情緒又從身軀某個神秘的角落冒出來,填滿了她的心房和腦子——她凄楚地看他,一雙妙目好似含淚,淚光盈盈。
水意濃無法控制那股情緒,費力地轉開目光,還是無法扭轉。
原主太痴心了,死了還對他痴心不改。
容驚瀾問:「水姑娘怎麼想到那些讓人……耳目一新的歌舞?」
她仍然看著晉王,暗中使勁地掐自己的手臂,「在這世上,人是最聰慧、最有頭腦的,有什麼是想不出來的?」
終於,她以強硬的意念壓制住那股情緒,淺笑吟吟。
「那些歌舞想必你也會,不知我們三人可有榮幸一飽眼福水姑娘的才藝?」墨公子笑問,語氣卻是命令式的,不容違抗。
「很抱歉,我不賣藝。」水意濃淡淡地回絕。
「那你賣身?」墨君涵戲謔地笑。
「我不賣藝、更不賣身,賣Idea。」她指著額角,忽然想起這是古代,便道,「我意思是,賣智慧。」
「賣智慧?這說法有趣,與眾不同。」他頷首一笑,眼中似有欽佩。
「這是我的堅持,還請三位公子海涵。」她致歉道。
「大膽!」墨公子陡然拍案,臉上浮現薄怒。
容驚瀾以眼神示意墨公子不要動怒,對她也使眼色,勸道:「水姑娘,你也知道墨公子的身份,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只有我們三人,又不是在大堂。」
水意濃改變了主意,「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三位公子,僅此一次。」
墨公子怒容未散,端起白玉杯,一杯酒悉數倒入咽喉。
墨君涵也在飲酒,時不時地看她一眼,若有所思。
丫鬟取來琵琶,她坐在綉墩上,斜抱琵琶,玉指彈響第一個音。
旋律輕快,節奏感強烈,與古典的曲子完全不同。
她看向冷沉的墨公子、溫潤的容驚瀾、洒脫的墨君涵,心中冷笑。
前奏過後,她揚聲唱起來:
守候為了三世的家臣
說我覺醒在這一代
祖先為了我起的名字
註定我將文武全才
音符劃分了我的世界
左起蓬菜
右到了瑤台
從我出生開始就富有四海
我是自我加冕的皇帝
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決定兵戎相見
決定休生養息
決定高官厚爵
決定終身奴役
我聽到
吾王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笑里春秋多少淚
吾王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錯也當我聽對
我演奏紅色的旋律
證明此刻登基為帝
我寫下紅色的旋律
定年號為「萬中無一」
聽人取笑我童言無忌
左眼仁義右眼凌厲
從我決定開始就征服天地
這首歌是胡彥斌的《皇帝》,多麼應景。
唱至一半,他們聽懂了歌詞,墨公子的面色越來越黑,其他二人也是變了臉色。
也許,他們對她唱這曲子的用意理解為:冷嘲熱諷。
對,她就是要嘲諷皇權的至高無上與生殺予奪!
一曲唱畢,墨公子再次動怒,拍案道:「放肆!」
水意濃也知道,唱這首歌無異於自找麻煩,甚至有可能自尋死路,然而,她也相信,容驚瀾是好人,不會讓墨國皇帝向一個弱女子開刀。
「若有冒犯之處,還請三位公子見諒。」她放下琵琶,淡淡一笑,「只是一時感慨罷了。」
「水姑娘再一次讓我震驚,不僅才藝卓越,而且膽大妄為。」墨君涵笑道,比剛才更加欽佩。
「水姑娘有膽識,容某佩服。」容驚瀾含笑道。
水意濃看見,墨公子對他們使了眼色,他們飲下杯中酒,託辭離開。
眼睜睜看著他們退出去,她心中忐忑,又很不舍,和賀峰容貌相似的容驚瀾走了,走了……
房中只剩下二人。
墨公子站在她身側,不悅地問:「你在看容驚瀾還是看晉王?」
水意濃回神,心中暗暗盤算。
他和那個神秘的蒙面男子一樣高,一樣的挺拔魁梧,可是,她覺得兩人並非同一人。
因為,墨公子的身上縈繞著龍涎香,而那個神秘的蒙面男子體味完全不同。
「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
「陛下大駕光臨,不勝榮幸。」她冠冕堂皇地說道。
墨公子就是墨國皇帝,墨君狂。
十年前,他登基為帝,以冷酷、殘忍的手段雷厲風行地處置了爭奪帝位的兩個兄弟,株連文武重臣十餘人,流放、抄家、滅門,牽連上千人,造成聞名四海的驚天慘案。
為了緩解朝堂的緊張氣氛,他大赦天下,提拔有才幹的官員二十餘人,很快取得成效,朝野漸漸平穩、清明。
在打敗對手、坐上帝位、穩定朝綱的期間,容驚瀾是他最忠誠的心腹和最厲害的臂膀。
而那年,容驚瀾年方二十,墨君狂二十六。
墨君狂抬起她的下頜,銳目盯著她,「既然你猜到了,應該也能猜到朕來這裡的目的。」
她直視他,目光柔和,「意濃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容驚瀾說對了,你膽量不小。」他刻意加重語氣,「誰借給你的膽?」
「意濃向來如此,若有冒犯天威之處,還望陛下見諒。」她滴水不漏地說道。
「你的言行和那支曲子,已經冒犯天威,朕應該如何懲戒你?」他陡然掐著她的下巴。
水意濃沉默以對,直視他染了一抹清寒的黑眸。
他不知是譏諷還是讚賞,「朕從未見過像你這般膽大的女子。」
她冷靜道:「陛下謬讚。陛下想做什麼,意濃無法抗拒,然而,陛下是仁厚明君,相信陛下不會為難一個弱女子。」
「你雖為弱女子,卻是最厲害的女子。」墨君狂笑起來,手指在她的雪頸緩緩摩挲,「可惜,朕不是什麼仁厚明君,朕最大的本事就是欺負弱女子。」
「陛下對信陽公主最厭憎的人有興緻?」
「她是她,朕是朕,不能混為一談。」
他拉她入懷,頓時嗅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體香,她言行雖然鋒利,整個人卻酥軟非常,讓人迫不及待地想一親芳澤,撩人得緊。
水意濃真想狠狠地往他那張俊臉揍一拳,可也知道,自己的武力值戰鬥值與小綿羊無異。
墨君狂埋首在她肩上,深吸一口氣。
她一動不動,冷冷地勾唇。
他攬緊她,能感受到她因為緊張和剋制身體變得緊繃,卻不以為意,繼續動作。
她厭惡得想吐,四肢發寒,身子微微發顫。
可是,卻有一股異樣的電流從血脈里湧起,刺激她的神經。
他本想懲罰她,讓她知道,他是皇帝,想得到什麼就一定會得到;讓她知道,沒人膽敢忤逆他,她只有順從的份兒……卻沒想到,他低估了她的美色。
她好像有一股與眾不同的魔力,越靠近越想要,越深入越欲罷不能。
淡渺的體香繚繞在鼻端,墨君狂想懲罰她卻撩起自己胸口的一團火熱。
他想把她咬碎了吞下,想把她嚼爛了咽下,恨不得融她進他的骨血,寵幸了她,卻終是克制住了自己。
水意濃克制著推開他的衝動,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再冷靜!
「看來那些千嬌百媚的後宮佳麗無法讓陛下盡興,以至於陛下出宮到風塵之地尋歡。」水意濃不緊不慢地調侃道,「陛下想納新妃?」
「朕的確想納新妃。」墨君狂的眼中似有讚賞,「朕今晚便納了你,稍後你隨朕回宮。」
「陛下執意如此,意濃唯有以死明志。」
「墨國多少女子想成為朕的妃嬪,你倒是與眾不同。」墨君狂越發對水意濃感興趣,心裡感嘆,後宮那麼多妃嬪竟然沒一個讓他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人各有志罷了。」
「好一個『人各有志』!」他抬起她精緻如玉的下巴,灼灼地打量她,「如此容貌,不比朕的妃嬪遜色。冷靜,孤傲,聰慧,有膽識,有骨氣,當真與眾不同。」
「陛下謬讚,意濃愧不敢受。」
墨君狂微微眯眼,「朕要你辦一件事。只要你辦好了,朕可以讓你和你娘風風光光地回將軍府。」
他竟然要她辦事!
水意濃委婉地拒絕,「意濃蠢笨,只怕辦砸了陛下的事,還請陛下另選賢能。」
他勾唇淡笑,威脅道:「你可以拒絕朕,朕保證,你弟弟在將軍府不會有好日子過,還有可能在意外中缺胳膊少腿。」
九五至尊,這麼威脅一個弱女子,還可以再卑鄙無恥一點嗎?
她知道,弟弟水俊軒是娘的心頭肉,弟弟遭罪,娘會悲痛欲絕。
她唯有服軟,他在她耳畔低語兩句,然後道:「之後怎麼做,朕再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