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餵養
蓮祈淡定的捏了捏，嗯，手感不錯，然後就鬆開了，完全無視了少年紅彤彤的小臉蛋。
「你你你你你……」少年指著蓮祈，臉蛋紅的好像小蘋果，蓮祈豎著指頭：「噓……」
少年憤憤的噤聲，一會兒臉紅，一會兒嘟嘴，不時還偷眼看蓮祈，最後自己嘟囔，蓮祈也沒在意，細細的聽外面的聲音。
少年自己一個人蹲在角落裡，好奇的去瞧蓮祈，然後挪啊挪啊挪到蓮祈身邊，用胳膊肘輕輕捅捅蓮祈，小聲道：「哎，你是什麼人啊？為什麼……」
蓮祈皺了眉，「噓，別說話。」
少年不滿的嘟嘴，抬眼去看蓮祈，蓮祈認真的聽著外面的聲音，側臉在黑暗裡被桌布縫隙間透過的昏黃光暈渡上淺淺的一層溫潤色澤。
這個人是野蠻了點，還粗魯，不過長的挺好看，可惜……不是什麼好人，少年暗暗的想。
他全部心思都放了發獃上去了，一不小心重心前傾，差點撲出去，蓮祈現在跟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趕緊拉住他，把他卡進懷裡：「你小心點！」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沖蓮祈呲呲牙，蓮祈pia的揍了他小屁股一巴掌，在他耳邊道：「安穩呆著，被發現了誰都救不了你。」
少年這下連耳垂都是紅的了，他哪裡被人打過屁股，又羞又惱，直接炸毛了，狠狠掙扎兩下，一不小心就踩到了那雙黑色綉龍的靴子上。
完了，兩個人同時瞪大了眼，然後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誰！」
少年看了蓮祈一眼，一咬牙，鑽了出去：「皇兄，是我。」
蓮祈本來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聽到這兒，便穩了下來，沒想到包子臉的小傢伙是皇帝的弟弟。
小少年討好的抱著自家皇兄：「皇兄！」
皇帝今年約莫三十左右，面貌俊秀，除了有些嚴肅，倒也是個美大叔，他有些無奈看著少年：「你怎麼在這桌子底下？」
這少年是他最小的弟弟，也是他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弟弟，當初爭帝位之時少年還小，才有倖存活至今。
如今他越發覺得身在高處不勝寒，也就對這個比他兒子大不了多少的弟弟格外疼愛，畢竟這是他最後一個兄弟。
「臣弟是想過來找皇兄的，可是皇兄不在，臣弟就想給皇兄一個驚喜嘛。」少年瞪著大大的貓兒眼，拽著皇帝的袖子，可憐兮兮的道。
「用過晚膳了？」皇帝問。
少年搖搖頭，不著痕迹的看了一眼桌子底下，他其實吃過了，不過一想桌子底下的蓮祈，萬一被皇兄發現……他才不是為了蓮祈才引來皇兄的呢，哼！
皇帝站了起來，領著他：「走，朕帶你去用膳。」
「臣弟想吃拔絲山藥，還有醬汁肘子。」少年一邊撒著嬌，一邊和皇帝走了出去，還不往用腳尖掩掩垂下的桌布。
等人都走了，蓮祈才從桌子底下出來，摸摸鼻子，蓮祈笑了笑，這小傢伙倒是挺仁義。
少年吃了東西，把自己的小肚皮都快撐爆了，好不容易忽悠的皇帝離開，就鑽進了御書房。
他掀開桌布，底下卻沒了人：「不講義氣！居然就這麼跑了！哼哼，別讓我再碰到你！」
蓮祈此刻已經出了御書房，往凈房走，期間路過御膳房，再出來的時候她手裡已經多了一包點心再加兩隻雞腿。
凈房那邊的伙食實在是差，簡直可以媲美大天朝的食堂飯，這讓本質是真吃貨的蓮祈表示很不開心。
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往回走，蓮祈腦海里不知為何又出現了那個小小的瘦瘦的身影。
她腳步一頓，猶豫了一下就拐進了冷宮，冷宮很大，也沒什麼燭火亮著，只有最前面那個破舊的宮殿有一點微弱的光。
他就住在這裡嗎？還不如凈房呢！
蓮祈悄悄的進了冷宮，空曠殘破的宮殿里黑漆漆的，要不是蓮祈有內力護身，可以夜視，早撞的鼻青臉腫的了。
穿過前殿，是寢宮，寢宮裡有點點昏黃的光透出來，蓮祈站在窗戶外向里看，裡面的擺設簡單到了極點，一張桌子，一張床，桌子上擺著一盞油燈，燈芯大半浸在油里，只有一小截露在外面，黃豆大的火苗隨風搖晃。
男孩趴在桌子上，就著那一點光亮在看書，低低的聲音傳出來：「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蓮祈倚著窗，因為尋不到玉璽而有些浮躁的心，突然就變得平靜安然，她看著男孩認真的側臉，就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趴在燈下苦讀，因為交不起電費，她用的是瓦數最低的燈泡，亮起來的時候就像這油燈一樣昏黃。
那時候她不過是想考好點的學校，想離開孤兒院，那這個男孩呢？他想要的，是什麼？
伴著男孩低沉的讀書聲，蓮祈在窗下坐了一夜，想從前，想孤兒院，想院長，想她的教官，還有整個特種大隊里的隊員。
當初那群喜歡叫她老大的隊友，在她入伍那麼些年後，死的死，退的退，剩不下多少了，包括她之前那任隊長。
後來陸續加進來很多的新人，直到她也變成一塊墓碑。
直到東方亮起魚肚白的時候，裡面的讀書聲才停了，然後響起簌簌的布料摩擦聲。
蓮祈抓了抓頭髮，濕噠噠的都是露水，她竟然坐了一夜，從地上爬起來，蓮祈看了看，男孩已經上床睡覺了，她悄悄的從窗戶爬進去，把手裡涼掉的點心雞腿放在男孩的枕頭邊，又悄悄的離開。
他人再可憐，她能幫的也只是這麼一點，誰叫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聖母。
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還有親人未曾找到，自己都在俗世里掙扎，哪裡管的了別人。
太陽升起的時候，男孩從淺眠里醒來，一轉頭，就是油油的紙包，他驚詫的打開，裡面是兩條雞腿，還有幾塊梅花形狀的點心。
是誰？
男孩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兩次出現在他面前的少年，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