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懲罰
薛又禮見那方臉侍衛板著臉,神情嚴肅,明顯來者不善,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
在殿下威風凜凜的侍衛面前,一個侍郎公子根本算不得什麼,薛又禮忐忑不安道:「我是,有什麼事嗎?」
方臉侍衛輕慢地打量了一眼他,口氣生硬,「今晚在外露營,你隨我去砍木柴生火。」
什麼?薛又禮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等粗活怎麼會讓他去做?他不敢置信地望著侍衛,「為何是我?」
方臉侍衛冷冰冰道:「你是對我的安排不滿嗎?」
人家是殿下的侍衛,對侍衛不滿,就是對殿下不滿,這頂大帽子扣下來,薛又禮哪裡敢接?忙惶恐道:「不敢。」
他的餘光瞥見周圍的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便覺如芒在背,十分難堪,只得硬著頭皮道:「好。」
身為侍郎公子,他平日嬌生慣養,哪裡干過粗活?而且,這種看似簡單的粗活,做起來一點也不容易,天黑的時候,別人都能舒舒服服地休息,唯有他被支派著去到處砍柴。
而且,方臉侍衛似乎有意折磨他,自己不動,專門指使他,附近都是崎嶇的山脈,不一會的功夫,薛又禮的手腳就都磨起了泡,身體疲憊不堪,又不敢對虎視眈眈的侍衛表示不滿,歷經千辛萬苦忍辱負重才砍了兩小捆木柴回來。
方臉侍衛可不管什麼公子不公子,劈頭蓋臉一頓訓斥,「看你笨手笨腳的,耽誤了殿下的晚膳,你擔當得起嗎?」
薛又禮有苦說不出,只得唯唯諾諾,見徐天舒正和肖啟閑談,自己卻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心頭窩火,可見方臉侍衛還在訓斥他,陪著笑臉問道:「敢問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了殿下?」
方臉侍衛居高臨下道:「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還以為這是薛府,可以作威作福?」
薛又禮被懟得說不出話來,當著眾人的面,臉紅一陣白一陣,幾乎下不了台,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好不容易等方臉侍衛走了,薛又禮偷偷來到徐天舒身邊,壓低嗓音怨恨道:「徐天舒,你可真有手段,居然使出這種陰招?果然是光明磊落的名門世家。」
徐天舒面露不虞,「你別含血噴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借殿下的手來公報私仇嗎?」薛又禮惡狠狠道。
「薛兄!」肖啟不悅道:「我們同為國子監生,本應和睦相處,可你各種擠兌二公子,若是觸怒殿下,恐怕就不僅僅是砍柴這麼簡單了。」
薛又禮的臉色青白不定,又不敢發火,狠狠瞪了一眼徐天舒,拂袖而去。
小廝見公子臉色難堪,小心翼翼道:「公子,還要留意徐二公子和…」
「你沒長眼睛嗎?」薛又禮正愁沒處發火,氣得一腳踹翻了小廝,罵道:「都這麼明顯了?人家都不避諱,還用得著你留意嗎?」
小廝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公子受的所有氣都發在他身上了。
野外宿營,不管是吃食還是住宿都十分簡陋,行軍的人習慣了,不覺得辛苦,雖然養尊處優多年的文寧伯受不了,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叫苦連天,或者滿腹怨言,難得的順從。
靖樂雖然也難以忍受,但知道這個時候抱怨也沒用,也很識趣地沒說話。
夜色深了,繁星點點,支起了敞篷,頗有夜深千帳燈的感覺,瑤環為喬弈緋披上了一件厚披風,「小姐,該去睡了。」
「白天睡太久,現在睡不著。」喬弈緋攏了攏披風,「很久沒有這種野外宿營的感覺了,再走幾天,就到晉州了。」
「是啊,過了晉州,再走上五六天,就快到北燕了。」瑤環神色有些興奮,第一次作為使團的一員出行,小姑娘內心頗為期待。
喬弈緋哭笑不得,敲了敲她的腦袋,「傻丫頭,過了晉州,還有涼州,涼州才是和北燕交界的地方。」
「人家記錯了嘛。」瑤環捂著腦袋委屈巴巴道:「哪有小姐那麼好的記憶力啊?」
喬弈緋失笑,祖父說喬氏在涼州的生意一直不盡如人意,這次正好可以藉機會巡查,男人不可靠,還是銀子可靠。
相比中原地帶,涼州多少顯得有些荒涼,但因為當地居民大量飼養牲畜,出產的皮毛質量上乘,喬氏的皮毛都是從這裡進貨的。
喬弈緋正在沉思的時候,身後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回頭一看,喜悅道:「二表哥?」
月光下少女笑靨如花,已看不出病弱的模樣,徐天舒放心了些,薛又禮被殿下責罰一番,老實了許多,也不再派人鬼鬼祟祟地盯著自己了,「聽說你沒怎麼吃東西,我給你帶了點心過來。」
喬弈緋十分好奇,接過打開一看,竟然是兩塊軟糯的紫芋糕,散發著甜甜的香氣,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定然是在雲州驛館的時候他就備好了。
她自幼養得金貴,不是能被兩塊點心打動的人,可此刻看到精心包好的紫芋糕的時候,內心忽然掠過一道暖流,「二表哥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紫芋糕?」
「問過你的丫鬟了。」徐天舒微微一笑,「出了雲州驛館,我已經料到今晚會在外露宿,你是病人,怕是吃不慣臨時燒的飯菜,所以提前給你預備下了。」
喬弈緋笑得眉眼彎彎,「多謝二表哥。」
徐天舒望著沐浴在月色中的少女明凈的臉頰,精緻絕美的輪廓,吃紫芋糕的時候,蕩漾著笑意的臉頰靈氣四溢,夜風吹起她的頭髮,俏皮而靈動。
「二表哥,我娘當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喬弈緋忽好奇道。
「不多,但也差不多猜到了原委。」徐天舒道:「鎮國公府門規森嚴,可能就是物極必反吧。」
他的聲音有些黯然,喬弈緋明白他的意思,以清正明禮著稱的鎮國公府,偏偏出了一個下嫁商家的嫡出小姐,一個和離的嫡長女,聽起來就像是絕妙的諷刺?
喬弈緋驀然,鎮國公府不是不為名聲所累的喬氏,就算自己豁出去了,也得擔心會不會連累父母家族兄弟姐妹的名聲?畢竟,誰也沒有權力讓別人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夜色寂靜,徐天舒站在喬弈緋身邊,心卻出奇地寧靜,忽然感到身邊一寒,心頭一凜,「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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