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這個慕容婉柔是假的
猜不透,
苗欣只好將這份懷疑暫時摁下,
轉身來到廚娘身邊。
她之前不讓慕容川將廚娘喚醒審訊,
是因為知道廚娘和祥伯是同一個人。
更清楚,
就算審問了,
廚娘也未必會說真話。
別墅又位於小型醫院和皇室監獄之間,
黑燈瞎火的,
周圍有沒有隱藏著眼睛關注這棟別墅都不知道,
萬一審問的時候,
廚娘搞出點動靜,
再引來其他麻煩就不好了。
現在,
野獸的屍體檢查完,
自然該輪到確認廚娘的身份。
廚娘的易容術並不高明,
除了臉上貼著模擬人皮面具外,
肥胖的肚皮、肩部、背部,
以及粗壯四肢,
使用的是一整套模擬肌肉。
苗欣卸掉這些模擬肌肉,
再將廚娘臉上的模擬人皮用指甲摳下來,
果然,
面具下呈現出來的,
是祥伯蒼老的臉。
見塵爺三人都圍在自己身邊認真觀看,
苗欣的動作沒有停頓,
又繼續剮蹭第二張模擬人皮面具。
將兩層人皮面具都揭下來后,
最裡面,
終於露出了廚娘的真容。
只是,
看清楚這張不算太熟悉的臉后,
不止是苗欣和慕容川,
連塵爺和冷冽都愣住了。
因為,
面具下暴露出來的,
居然是慕容婉柔的臉。
苗欣之前曾設想過,
被兩張人皮面具掩蓋住的,
會是一張什麼樣的臉?
是這棟別墅以前的女傭?
還是慕容涇陽派來監視慕容婉柔的姦細?
她思前想後,
覺得最有可能的,
居然是慕容詩詩。
別說苗欣小雞肚腸,
遇到事兒第一個就會想到慕容詩詩。
有些事情,
苗欣自己也說不清楚。
也許是小時候經常被慕容詩詩陷害栽贓,
她對慕容詩詩有種本能的厭惡。
也許是在京大上學的那段日子,
慕容詩詩老是挑唆同學跟她作對,
她對慕容詩詩充滿了警惕。
更或者是因為冷菲菲的慘死。
雖然沒有證據,
但苗欣、塵爺,
還有幾位哥哥們,
一致認為,
冷菲菲的死,
跟慕容詩詩有關。
而這次在RSC國見到的慕容詩詩,
給苗欣的感覺脫胎換骨,
加上塵爺白天告訴她,
在前往總統府的馬路上撞到慕容詩詩的事,
以至於苗欣就是覺得,
現在的慕容詩詩,
說不出的古怪。
這是一種直覺,
類似於大哥對於疑難雜誌、六哥對於犯罪那樣,
是修羅多年同犯罪分子打交道練就的本能,
而所有的古怪都跟慕容皇室有關,
慕容詩詩又相當於皇室的打手,
那眼下這棟別墅里的古怪,
會不會也是慕容詩詩製造的一場陰謀?
抱著這樣的想法,
苗欣才將尋找小九先放一放,
試圖從根本上,
查出慕容詩詩犯罪的證據。
令她做夢都沒料到的是,
祥伯和廚娘真正的身份,
竟會是慕容婉柔。
「怎麼會是她?」塵爺顯然也沒想到,俊臉上帶著罕有的吃驚,「我還以為這個人是慕容詩詩呢。」
苗欣「志同道合」的眼神剛望過去,
就聽塵爺又道:「欣欣?
難道說,
慕容婉柔服刑被囚禁,
只是一個幌子。
她真正的身份,
是協助慕容皇室開展非法實驗的聯絡員?」
「嗯?」苗欣身子一僵。
塵爺的這種說法,
她有點難以接受。
因為,
陸子軒是她的好朋友,
只要一想到陸子軒,
曾經跟一個拿活人做實驗的邪惡人物發生過親密關係,
苗欣就像吞了一百隻死蒼蠅,
渾身都不得勁。
但她不得不承認,
這似乎是針對眼前情況,
最好的解釋。
不過,
她總覺得自己還是忽略了什麼,
所以塵爺的話說出口后,
她沒有立刻回應,
而是凝神沉思,
試圖在大腦回憶庫里,
將有關信息一點點搜索出來。
苗欣沉得住氣,
慕容川卻沉不住氣。
這段時間欣欣寶貝什麼事情都不瞞他,
就連爵爺剪刀手艾德的身份,
都告訴他了。
當然,
厲五爺的馬甲,
欣欣寶貝沒跟慕容川提。
但慕容川不是傻瓜,
欣欣寶貝可是S,
連S的電腦技術,
都是厲五爺手把手教授的,
那厲五爺本人呢?
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慕容川平時思維跳脫,
說話不太靠譜,
但關鍵時刻,
口風極嚴,
所思所想,
還總能派上用場。
好比現在,
在這皇室山上,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地形和遊戲規則,
即便欣欣寶貝,
對慕容皇族的一些秘密,
掌握程度也絕對不如他。
在腦子裡捋了一下思路,
慕容川擺出副常用的欠揍表情,
沖塵爺翻個白眼,「塵爺,
你這話有毛病。
知道毛病在哪兒嗎?
我跟你說哈,
你們冷家人,
其實一點都不了解我們慕容皇室。
為什麼我這麼說呢?
是因為啊,
我們慕容皇室,
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那就是,
非皇室血脈,
不得進入後山。
所以小九、我和欣欣寶貝,
我們來後山探視慕容婉柔,
是申請了通行證,
大大方方上來的。
您和冷冽,
卻只能跟小偷似的,
從懸崖峭壁上爬上來。
同理,
你們上不來,
慕容詩詩自然也上不來。
那您覺得,
一個連進入後山探視囚犯資格都沒有的人,
有可能在慕容婉柔的別墅里興風作浪,
去參與小型醫院和皇室監獄見不得光的勾當嗎?
您這說好聽點,
叫異想天開,
說難聽點,
就是妄想症!」
「誒誒,
川少您怎麼說話的?」塵爺尚未回應,冷冽不願意了:「誰有妄想症?
誰異想天開啊?
現如今的慕容詩詩,
早已不再是當年在華國那個苗詩詩了好吧?
她現在是慕容涇陽的義女,
是真正的皇室公主。
連欣欣小姐都說她已經脫胎換骨,
跟以前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了,
你一個剛回歸的土包子,
知道個屁呀?
我還告訴你了,
那個慕容詩詩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她現在可是李莎莎大小姐的閨蜜,
是總統府的常客。
不但李莎莎對她言聽計從,
總統先生也對她非常客氣。
您要不相信,
可以親自去總統府找人問問。
啊對,
還有今天早上,
慕容詩詩曾碰瓷過我和塵爺的車。
當時我們的車速雖然不太快,
但也有五六十碼,
慕容詩詩突然衝上路,
直接被撞的渾身是血。
可就算這樣,
她還能跟我和塵爺理論,
最後,
甚至帶著李莎莎健步如飛,
直接鑽小樹林里去了。
那速度快的,
我跟塵爺愣是沒追上。
川少您覺得,
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人,
她出現在這棟別墅里,
會很難嗎?
我倒覺得,
如果小型醫院真的在從事什麼非法研究,
慕容詩詩極有可能是繼慕容康之後,
第二個吃螃蟹的參與者呢!
說不定,
他們研究出來什麼變態的新東西,
慕容康往自己的臉上注射了兩針,
而慕容詩詩,
乾脆連血液都換成欣欣小姐的了。
要不然,
你怎麼解釋,
一個人從未習過武,
卻能在短短三四年時間,
就練出能與Eumenides和Hades相抗衡的身手?
又怎麼解釋,
你爺爺那張萬年不變的冰雕臉?」
「等等!」苗欣眼睛一亮,脫口問道:「冷冽,
你剛才說什麼?」
「誒?」冷冽本來還有話說,
冷不丁被苗欣打斷思路,
愣了愣,
才一臉莫名道:「我……我說什麼了?
我就是說,
川少的反駁一點依據都沒有。
萬一廚娘的這張臉還是假的呢?
誰敢保證她不是假扮慕容婉柔啊?
欣欣小姐,
你要不要再好好檢查一下,
看看她臉上是不是還有其他面具?
或者,
她是不是整過容,
故意整成了慕容婉柔的模樣?」
苗欣卻像是沒聽見冷冽後面的問話,
她只是又望向慕容川,
聲音微啞地問:「慕容川?
你確定,
非皇室血脈,
不得進入後山嗎?」
「確定啊,」慕容川也一臉懵逼,「這個,
管家不是專門給你交代過嗎?」
苗欣:「???」
管家交代過什麼了?
只是交代,
即便她是皇室公主,
是老國王的親外孫女,
也不能隨意在皇室山走動,
更不能隨意跑去國王的宮殿好吧?
啥時候管家提到過後山?
懶得跟慕容川計較,
苗欣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假扮慕容婉柔?
慕容康萬年不變的臉?
慕容詩詩的脫胎換骨?
只有皇室血脈,
才能來後山,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什麼?」慕容川順嘴接住話題。
才問完,
他就像想到了什麼,
猛地一拍大腿,
繼而,
一把將暈死過去的慕容婉柔扯了過去,「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欣欣,
小九以前明明告訴過咱們,
說這棟別墅里的慕容婉柔,
雖然和真正的慕容婉柔長得一模一樣,
但卻是假的。
因為,
真正的慕容婉柔,
耳朵後面,
有一道傷疤。」
沒錯,
就是傷疤,
苗欣點頭。
剛才慕容川和冷冽的爭執,
讓她突然想起了曾經小九說過的話。
這世上,
有些東西可以仿照,
譬如,
塵爺今早遇到的那個碰瓷的,
身上帶著她苗欣氣息的慕容詩詩。
再譬如,
被陸子軒咬掉手指,
跟大魔王長得一模一樣,
甚至連DNA都一模一樣的那個假寒爺。
可假的就是假的,
哪怕DNA都一樣,
也總有些不完美的瑕疵。
比如記憶,
再比如,
身上一些只有最親近的人,
才知道的傷疤。
與塵爺對視一眼,
兩人同時伸長脖子,
湊上去近距離觀察慕容婉柔的耳朵。
剛好,
慕容川已經將慕容婉柔頭上的假髮扯掉,
並舉起手機,
直直照住她的耳朵。
在雪白的手電筒光芒下,
苗欣等人清楚地看見,
慕容婉柔的耳朵後面乾乾淨淨,
那皮膚又白又細。
別說傷疤,
連一個斑點,
或者一顆細小的痣,
都沒有。
冷冽:「她是假的!」
慕容川:「她不是慕容婉柔!」
兩人同時開口,
說完后,
相互對視一眼,
面面相覷,「欣欣寶貝(小姐),
難道說,
慕容皇室,
不僅僅搞出來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寒爺,
還搞出來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慕容婉柔?」
苗欣沒回應。
但她心裡清楚,
答案是肯定的。
她的眼眸黯了黯,
迅速將慕容婉柔的上衣和褲子脫下來,
只給慕容婉柔剩了一身內衣。
塵爺、慕容川和冷冽都是大男人,
哪怕知道苗欣這麼做是有所發現,
還是不自然地轉開了視線,
只有苗欣,
一瞬不瞬地盯著慕容婉柔的皮膚,
甚至,
還伸出兩根手指,
一寸一寸的觸摸。
越摸,
她的臉色越難看。
最後,
顧不上慕容婉柔身上的皮膚,
苗欣脫掉慕容婉柔的鞋子,
仔細查看的她的雙腳。
慕容婉柔的兩隻腳嬌嫩極了,
像剛剛煮熟去了殼的雞蛋,
還是那種嫩嫩的,
煮的不太老的雞蛋。
不僅僅腳背,
就連腳底,
也白皙柔嫩得不像話。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
苗欣用指甲在她腳板的大腳趾肉墊處掐了一下。
她掐的不重,
這樣的力道,
哪怕是兩三歲的孩子,
最多也只會留下一道淡淡的紅痕。
可慕容婉柔的雙腳肉墊上,
卻被她掐的呈現出一片青紫色淤血。
塵爺不太放心欣欣寶貝,
最初的尷尬過去后,
他便大大方方,
像看一塊石頭般,
坦然地繼續觀看欣欣寶貝操作。
見欣欣寶貝只是輕掐了一下,
慕容婉柔的雙腳就變成了這樣,
他面色一凝,
脫口問:「怎麼回事兒欣欣寶貝?
她的腳,
為什麼會這麼嫩?
又不是剛出生的小嬰兒?」
塵爺問的突然,
慕容川和冷冽下意識看過來,
看見慕容婉柔的腳,
異口同聲道:「我勒個去,
剛出生的小嬰兒,
腳也不可能柔嫩到這種程度吧?」
只是,
這話說完后,
現場的空氣突然凝固下來,
四個人臉上都浮現出不可思議的震驚。
沒錯,
就是震驚,
因為,
大家都想到了一件事。
這世上,
沒有人的腳,
能柔嫩成這個樣子。
因為,
腳是用來走路的,
走路會形成摩擦力,
腳板只要與鞋子和地面接觸,
皮膚就會以微不可察的速度發生老化。
否則,
人類無法站立,
更不可能行走。
那麼,
眼前這個慕容婉柔,
是剛剛從母親肚子里生下來的小嬰兒嗎?
顯然不是,
她是個成年人。
可成年人,
為什麼會有這麼嫩的皮膚?
身上,
從頭到腳,
慕容婉柔,
都像一個從未暴露在空氣中,
從未接觸過外界細菌的新生命。
到底什麼東西,
會是這樣的?
這一刻,
四個人的腦子裡,
同時浮現出三個字——克.隆人。
苗欣的嗓子有點干,
如果這位裝神弄鬼給她和慕容川投毒的慕容婉柔,
真的是克.隆人的話,
那,
被陸子軒咬掉手指的那個寒爺呢?
是啊,
這世上,
還有什麼,
是比利用本體,
克.隆出另一個自己,
更加逼真的?
說到底,
那原本也是自己啊!
難怪會長得一模一樣,
難怪出了車禍,
DNA都查不出破綻,
難怪大魔王要詐死。
面對一個用自己的細胞複製出來的自己,
大魔王只怕渾身是嘴,
也說不清吧?
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但,
有一點,
苗欣怎麼都想不明白。
慕容皇室為什麼要克.隆出一個慕容婉柔?
慕容婉柔到底是慕容涇陽的親生女兒,
哪怕慕容涇陽再狗、再絕情,
對慕容瑞安視而不見,
他也沒到歹毒到親手害死慕容瑞安的地步。
那麼現在,
他為什麼要拿慕容婉柔做實驗,
克.隆出另一個慕容婉柔?
如果說,
慕容皇室克.隆出一個假冒的寒爺,
是為了混淆視聽,
讓冒牌貨像五十多年前的假厲爺爺那樣李代桃僵,
霸佔厲家的產業的話。
那正在服刑,
被囚禁在自己別墅里,
無法離開皇室山的慕容婉柔,
又有什麼利用價值?
總不至於,
就因為慕容婉柔已經沒了皇室後裔的價值,
所以才能隨手拿來做實驗吧?
內心莫名開始發慌,
苗欣覺得,
失態正迅速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而她,
卻束手無策。
她討厭這種感覺,
也不喜歡毫無證據的假設和猜測。
而對於慕容婉柔,
苗欣沒多少印象,
也不太在乎。
畢竟,
慕容婉柔是慕容涇陽的女兒。
正因此,
小九曾經說過慕容婉柔耳朵後面有道傷疤的事情,
她沒怎麼往腦子裡記,
剛才也才會一下子想不起來。
慕容婉柔在她心目中,
充其量只是她救治過的一位病人罷了。
可是因為陸子軒,
她對慕容婉柔,
又多出一份別樣的同情和愧疚,
就好像,
當初陸子軒那樣欺負慕容婉柔,
都是因為她苗欣的疏忽。
另外,
憑藉自己對陸子軒的了解,
苗欣不認為陸子軒對慕容婉柔完全無情。
只是,
那樣的殺父之仇、毀容之仇和背井離鄉,
讓陸子軒無法敞開心扉接受慕容婉柔。
苗欣有想過將來把慕容婉柔偷偷帶離RSC國,
反正慕容婉柔被慕容皇室判處了終身監禁。
如果將慕容婉柔偷帶回京都,
隱姓埋名,
或許,
還能給陸子軒的這段孽緣劃上一個圓滿句號。
可慕容皇室的秘密,
顯然完全超出正常人的思考範圍,
而事態的發展,
也越來越出乎意料。
不管是她苗欣,
還是塵爺和哥哥們,
大家都在摸著石頭過河,
對於未來事情會朝什麼方向發展,
他們一無所知。
趕走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情緒,
現在,
苗欣能確定,
真正的慕容婉柔,
眼下的狀況極不樂觀,
他們只有加快進度,
儘早挖出慕容皇室的秘密所在,
慕容婉柔才有可能獲得最後生機。
咬咬牙,
苗欣語氣平靜道:「其他事情都暫時放一放,
慕容川、冷冽,
你們倆一個背上慕容婉柔,
另一個,
帶一具野獸的屍體,
我們現在去地下室,
尋找小九。」
說完,
拎著紅燈籠便站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