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村9

詭村9

外面的動靜其實並不大,但村裡晚上很安靜,一點動靜就格外惹人注意。

尤其曹方村,晚間村人頗為驚懼,早早各回各家,熄燈閉戶,乍然之間,外面出現人的走動聲、說話聲,格外突兀。

那腳步聲像是從遠處而來,卻並不是越來越清晰,而是時輕時重,時有時無。再說那說話聲,只能判定是男人的聲音,不止一個,但究竟有幾個,又說著什麼,完全聽不出來。話音也如那腳步聲一樣詭異,時而能聽出一兩個字,時而又像被什麼阻隔含糊成一團,飄飄忽忽、斷斷續續,像是志怪小說里的場景。

池疏三個湊在窗戶前,撥開糊在破玻璃上的報紙,小心的朝外觀望。

看不到人,只有那些古怪的聲音。

就像有幾個幽魂閑談著從屋前經過一樣。

不到半分鐘,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四周又恢復了寂靜。

池疏三個又等了等,好像真沒動靜了,正要退開,眼角餘光之外忽而射來一束光。那光昏昏黃黃,像是手電筒的光,還是老式的手電筒才有這種昏黃顏色。那光是從村中大路方向照來的,朝這邊晃動了幾下,又收了回去。

又是一陣平靜。

夜色似乎更暗了,沒有星月,只能模糊看見黑乎乎的樹影和前方隱約的房屋輪廓。就是在這漆黑的夜色里,乍然亮起兩簇綠油油宛如鬼火般的光,陰森森的,正正好就出現在院子邊緣,彷彿盯著這邊。

那是一雙眼睛,野獸的眼睛,狼!

池疏不禁綳直了身子。

事情有點兒出乎意料。

聽方大嫂提到村子有狼,他儘管覺得古怪,但曹方村本就古怪,鬧個狼災也不算什麼,可誰知和尋常意義上的狼災又有不同。

「那、那是什麼?」魏步凡倒吸口涼氣。

若真是狼,他們也不至於太害怕,可外面只看得到一雙雙綠油油的狼眼睛,卻看不到狼身子,那一雙雙狼眼就似鬼火般漂浮在黑夜裡,盯著黑漆漆的房子,像在琢磨怎麼獵取食物。

那綠油油的眼睛太過可怖,令人不敢盯著看。

「別看。」崇凌側過身,低聲提醒池疏和魏步凡。

卻見魏步凡突然打起擺子,聲音哆哆嗦嗦:「進,進來了。」

魏步凡渾身發癢,無法集中注意力去觀察外面,所以眼神一直在亂晃,也沒個焦距。忽而就看到漆黑一團的屋內角落,不知何時亮起兩團幽光,和外頭那一雙雙古怪的狼眼一模一樣,猝不及防,險些大叫出聲。

池疏和崇凌扭頭看見,也嚇了一大跳。

這種鬼東西居然能無聲無息的進入屋子?

這該怎麼防備?

就在這時,池疏感覺那兩團幽光更亮了幾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迎面撲來,他腦子彷彿被無形的東西撞了一下,暈乎乎的,一時間似醒非醒,迷迷瞪瞪。可很快,他就從這種迷瞪中掙脫,警惕的收回目光,不敢去看古怪的綠光。

魏步凡卻突然轉身出了內間的門,朝堂屋大門走,伸手挪堵門的桌椅,想要開門。

池疏忙將人扯回來,低喝兩句,魏步凡依舊眼神愣愣的,一旦放開他,便又要去開門。

池疏只好把人拽住,又去看崇凌。

崇凌一張臉隱在黑暗裡,看不清楚,卻能看到他身子緊繃,呼吸聲有些重。

猜到了什麼,池疏抓住崇凌的胳膊猛地一晃:「崇凌!」

崇凌一個哆嗦,像是從長夢中掙脫般吐了口氣,口中說著沒事,抹了把臉,已然是一頭冷汗。不等池疏問,他便解釋道:「剛才意識有些迷迷糊糊,聽到我媽在敲門,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當即就要去開門。只不過,我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一時很想去開門,一時又死死克制……」

「這必須自己掙脫出來才行。」畢竟魏步凡沒叫醒,而崇凌並非他叫醒的,是崇凌本身就察覺了異常,一直在抵抗,池疏給一點外力,加快了崇凌的勝利。

崇凌掃了掃屋子,之前那雙綠油油的眼睛依舊在,還更近了一些。

魏步凡掙扎的更厲害,池疏一個人拽不住,崇凌直接將魏步凡胳膊扭了按在牆上。同時,也更戒備著周圍,卻並沒有別的事發生。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屋外的眼睛全都消失,魏步凡也不再掙扎。

「哎喲,好疼,崇凌大哥?」魏步凡清醒了過來,忽而想起剛剛的事,像是做了什麼夢,恍然明白過來,情緒有些激動:「剛剛……」

魏步凡的講述和崇凌差不多。

崇凌將他放開,見他又開始抓撓身上,皺了皺眉:「見血了吧?」

魏步凡苦著臉:「我忍不住啊,太癢了,而且……我總覺得身上有蟲子在爬,哪兒都有。」

這種折磨的感覺,真恨不得把全身的皮給翻過來。

警惕的又觀察了一會兒,外面一直沒動靜,三個人也有些困了,便輪流休息。其實魏步凡根本睡不著,但他也沒法集中精力值夜,池疏和崇凌輪換著小睡,怕外面再出狀況。

崇凌讓池疏先睡。

池疏沒推辭,只是將玻璃瓶兒取出來,拔了塞子,早就積攢濃郁的玫瑰香頓時爆發,瀰漫的屋子裡香氣如酒般醉人,腦子都有些暈乎。池疏使勁晃了晃腦袋,將玫瑰花插在窗戶上,真有什麼異動,玫瑰的香氣會有變化。

「這香味兒……我感覺身上沒那麼癢了。」魏步凡深深吸了口氣,滿腔的玫瑰香,卻驀地慘叫一聲,整個人倒在地上翻滾。

池疏和崇凌皆嚇了一跳。

難道是玫瑰?

正當池疏要將玫瑰重新收到玻璃瓶里,又見魏步凡漸漸停止翻滾,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半天才說:「是,是好多了。不過剛才,剛才我深吸了一口氣,全身上下好像都被蟲子啃噬一樣,只不過,很快就沒有了。我這會兒身上還是癢,但已經好了很多。」

這令人奇怪。

忽聽崇凌問道:「池疏,這支玫瑰花靠什麼維持?」

「陰氣、死氣……」電光石火,池疏愣了愣,好像明白了什麼:「你懷疑咬了村人的蟲子不是尋常的蟲子?」

「只是猜測。假設那看不見的蟲子和玫瑰花喜歡的是同一種東西,那麼,玫瑰花把食物吃了大半,蟲子吃的就少,可能因此就不那麼活躍。」

「這是好事啊。」魏步凡倒希望這是真的,他也能少收點兒罪。

說話的同時,魏步凡爬起來,離窗戶遠點兒,又不至於太遠,根據自己身上的癢意輕重,拿捏了一個合適的範圍。在這個位置,他感覺最舒服。

不過,值夜還是沒指望魏步凡。

池疏睡了兩個小時,換了崇凌。

只兩個小時,其實根本沒睡飽,未免坐在床上又不知不覺睡著,池疏在屋內走了走,見魏步凡也靠著牆睡著了,就走到窗邊。

夜色格外寧靜。

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晚上11點多。

還不到0點啊。

拍了拍臉,借著窗外的涼意醒醒神,又望著夜色,打量樹木房屋模糊的輪廓,思索著村子里夜間的種種。他想著,村裡總不會莫名其妙鬧出各種詭異現象,起碼有個因由。再者,「狼」出現的時候,村裡挺安靜的,方大嫂那邊也沒動靜,想必是村子里早有對策。

聯繫魏步凡當時的表現,他猜著,村子一到晚上就閉門不出,也一點早把房門封死了,使得屋內人在犯迷糊時開不了門。

「狼」出現時的確危險,但也只是靠幻覺引誘,沒人開門出去,就不會出事。

那麼,方大嫂所謂家禽牲畜餵養「狼」,是在琢磨出這個辦法之前的應對法子嗎?

不大像。

如果這個法子有效,村子應該多多養殖活物,每晚用活物打發了「狼」,不是也很省心安全?人可以躲在屋內,雞鴨鵝等物同樣可以鎖在屋內,這些動物可不會開門,可事實卻是,村子除了人,沒有別的活物。

一時想不明白,便轉而琢磨剛入夜時聽見的那些聲音。

想著想著,忽覺不對,鼻端的玫瑰花香突然又濃郁了起來。

低頭一看,窗邊的那支玫瑰花真是鮮紅欲滴,哪怕夜色這樣暗,都無法掩飾那份如血的鮮紅。隨著香氣越來越濃郁,竟沁出一顆顆米粒大小的血珠,花瓣微微顫動,血珠滾落,在破舊的窗欞上濺落一個個血點子,眨眼之間,已有十來個。

池疏又驚又駭,更是被濃郁香氣衝擊的腦子昏沉,忙退身遠離,跑回床邊將崇凌和魏步凡叫醒。

「怎麼了?」魏步凡打著哈兮問道。

崇凌清醒的很快,聞到香氣,立刻發現了玫瑰花的不同。

池疏正要解釋,卻見那朵玫瑰突然花瓣炸開,如一片片紅色羽毛飄飛在夜色里,蕩蕩悠悠,當墜落在地,花瓣枯萎,那光禿禿的枝子也隨之乾枯。

三人只覺心跳加快,不約而同的望向窗外。

夜色里,不知從何處飄來一隻長長的燈籠。燈籠有一米多長,其上蒙著紅布,燈籠沒有點亮,夜裡又無星無月,那紅布瞧上去有些暗沉,像即將乾涸的血跡。燈籠離地一尺來高,晃晃悠悠,緩緩飄動,乍一看,像個身著紅裙的無頭女人在緩慢走動。

三人冷汗齊出,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藏了身形,不敢再朝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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