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誤入圈套
無喜由正門出來,走到巷口,回身向梁子瑩道謝。
「三小姐,謝謝你。」
「這有什麼大不了,你幫過我,我幫你也算是禮尚往來。」梁子瑩背手立在她眼前,仍是一身男裝,昂首挺胸看她,「不過,你真要走到那桃園去?」
無喜點了頭,「要請神醫出山,只有這個辦法。」
「那可是足足三十里路。」說著,梁子瑩上下打量她,「就憑你,走得到嗎?」
「沒問題。」
換做旁人,定不敢這樣一口應下。可無喜是憑自己一雙腿由南境走到都城的人,三十里路對她來說並不算太大問題,只是怕來不及趕回來。
「城門一旦關了,你可就進不來了。」梁子瑩道,「一個女子,隻身一人在外過夜是很危險的。」
「我記住了。」
天剛亮,無喜已到了城門口,成了今日第一個出城的人。她沒帶什麼東西,只揣了銀面人借她的二錠銀子,一點乾糧,供路上補充體力。這條路她來時也走過,並不算荒僻。
「姑娘,你這是奔哪兒去?」出城不到二里,身後走來阿婆,拍了無喜的肩膀。
無喜扭頭看她,見她一身粗布麻衣,上面儘是補丁,面容凄苦,手上的老繭一層蓋一層。想來是個苦命人。這樣的人,她在都城著實見過不少。
「我去桃園。」無喜如實答道。
「桃園?那地方可遠著哩。」阿婆道,「你一個人去?」
無喜點了頭。
「不如我跟你一道。」阿婆抓起她的手,一邊摸,一邊笑著說,「我家就在去桃園的必經之路上,不繞遠,又能臨時歇個腳。看你這小身板,想一口氣走到桃園可不容易。咱們倆一起,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無喜見她面善,心一軟便應了。
兩人上路,無喜原本擔心阿婆年紀大了,走起路來速度定不及她,沒想到人家腿腳利落得很,連大氣也不喘一聲。
「阿婆,你怎麼這樣好腳力?」無喜抹掉額角的汗,好奇問道。
「做慣農活的人,這點路程算什麼。」阿婆咧開嘴,將臉上皺紋擠到一處去,「可惜啊,這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受苦的人多嘍~像我這樣的粗人不要緊,換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嬌小姐,那可就要遭罪嘍~」
不知為什麼,這阿婆說話時不住地打量她,讓無喜有些不自在。
快到晌午時,桃園已不遠了。
「到我家歇歇腳再走吧,前頭不到五里路,要不了多久。」
無喜正覺得腿酸,先前說好了,便沒再推辭。她跟在阿婆身後,離開大路,朝一條偏僻小路走去。
「阿婆,你一個人住嗎?」
「一個人。」阿婆笑笑,「我命不好,男人走得早,身邊連個能倚靠的人也沒有。以前還能種種莊稼,這兩年莊稼也種不成了,只好進城尋些活兒做。」
「為什麼種不成了?」
「賦稅太高,種地不夠交糧。一年忙到頭,連口飯也吃不飽。」說到這兒,阿婆嘆了氣,「出了力氣沒有回報,傻子才去種地。」
看著不遠處綠油油的稻田,無喜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相府里每日歌舞昇平,小姐生氣了隨手砸的碟子就夠老百姓數月吃食,這年頭,窮人和富人的日子就像兩個世界。
「到了。」阿婆在一間搖搖欲墜的茅草屋前定住腳,「進來歇歇吧。」
無喜走進屋,發現這房子比外面看上去還要破舊,只有一扇小窗連通室外,吹進來的風都是濁的。桌椅板凳儘是灰塵,阿婆伸手抹了抹,示意她坐下。
「我去給你端碗水來。」說完便出去了。
無喜從身上拿出提前準備的乾糧,扭頭瞥到牆角米罐,發現裡面一粒米也沒有。不知這阿婆平時的日子是如何過的,這樣荒郊野外,想來也無商販路過,要去何處討吃食呢?
一不留神,被嘴裡乾糧噎住,連忙伸手捶胸口。
阿婆回來的正是時候,將碗遞到她手裡。「姑娘,喝點水吧。」
無喜接過來,想也沒想便一口吞了,好不容易才將卡在喉頭的乾糧順下去。她走時想著外面定有水源,自己是一口水也沒帶。
「阿婆,你這水,還有嗎?」
「水多得是,你要多少都有。」阿婆端著空碗,臉上的笑更燦爛了。「你就在這兒坐著,我再去取些來。」
無喜吃了乾糧,感覺頭腦漸漸昏沉,強打精神等阿婆回來。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人,終於,她再也撐不住,趴在桌上昏昏睡去了。
門外探進來個腦袋,見她閉了眼,連忙進來,將手裡麻繩繞著她捆了三圈,又結結實實打了個死結,這才放心出門。
阿婆沿小路往外走,很快回到大路上。左右看看沒人,又獨自一人朝前走去。
另一邊,收到丞王消息,銘城第一時間回府復命。
「下個月便是秀女入宮的日子,你今晚把她帶來,我有話要說。」
「是。」
待銘城離開,身側侍女連忙上前。
「王爺,她來都城將將一月,現在會不會太勉強了?不如再等些時日…」
「等些時日?」丞王挑眉看她,「等到何時呢?秀女三年一選,是送她入宮的最佳時機,錯過這次便要再等三年。」
侍女垂了頭,片刻后又說道,「可進宮也不是只有選秀女這一條路,以後…」
「以後的事難說。」丞王決心已定,不會輕易更改,「難道你起了惻隱之心?」
侍女的手指緊緊蜷在一起,心中掙扎。
「別忘了你是因何而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丞王上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說道,「你憐憫旁人,誰又會來憐憫你呢?」
侍女眉頭輕動,片刻后開了口,「我懂了。」
無喜睜眼時以為天已經黑了。周圍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她扭動身體,發現手腳都被束縛住,頓時慌了神。
「有人嗎?」喊了幾聲無人應,只覺得頭疼得要命。「有人在嗎?」
無喜加大音量,拚命大喊,可周圍靜悄悄,似乎一個人也沒有。她奮力掙扎,只覺得手腕腳腕被粗硬麻繩颳得生疼,繩索卻一點兒也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