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朝朝暮暮（4）

清婉把柔妃從床上扶起來：「你看，你娘在這兒呢」

德錦握緊拳頭，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用力把眼睛閉上，再睜開，眼中已經沒有方才空洞迷惑，清澈得如一泓幽泉。

她沒有看錯，那是她日思夜想的母親。

「娘……」嘶啞的聲音隱隱還有些顫抖，「娘……」

柔妃把她摟過去：「娘怎麼捨得不要你？」

一行緩緩退出去，清婉神色凝重：「我不明白，她怎麼連柔妃都忘了，那可是她親娘！」

璃爍茗爍兩姐妹自然聽不懂，只是看到王妃變成那樣，兩個人早就抱在一起哭得凄慘極了。

耶律寒苦笑：「她認定了柔妃去世了，所以無法接受吧。」

「現在柔妃來了，她恢復的希望就更大了，融入以前的環境里，她就能恢復得越快。」

他的目光投向屋裡相擁而泣的母女。

母女重逢，果然對於德錦恢復的非常好的，幾天下來，她眼睛里的光越越透徹，彷彿真正回到了沒中離魂術之前。

「姐，我覺得王妃已經完全好了呢！」璃爍跟在茗爍後面，從廚房裡跑出來。

茗爍端著剛熬燕窩，睇她一眼：「你就知道大呼叫！」

「我高興嘛！」璃爍吐吐舌頭，「可是，大王看起來像很不好啊。」

說到這個，茗爍也是一臉擔憂：「是啊，王妃回了，大王應該很高興的，可是最近大王都像沒精神似的。」

「今早都沒去上朝呢，抱病在家，中午皇上和皇后還差人過來問候」

兩個都憂心忡忡，一起走回凌霄苑，一進去，看見老夫人帶來的丫鬟香靈，正怯怯坐在台階上，一張臉蒼白無色。

茗爍心細，走過問：「香靈，你怎麼了？」

香靈像是在神遊太虛，聽到她的聲音，嚇得輕叫一聲：「茗姐姐！」

「你怎麼啦？」璃爍看像是有心事，便更加關切。

香靈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不該說，想了想，還是說出來好了，要不然她會憋死的：「你們……你們大王……」

璃爍滿臉奇：「大王怎麼啦？」

茗爍隱約覺得不對，便把香靈拉倒一邊，低聲問：「怎麼回事？」

香靈癟癟嘴：「我不敢告訴夫人，我怕……」

「你怕什麼？」璃爍被磨得沒有耐心，急躁地問：「到底怎麼回事？」

香靈擦擦眼淚，才說：「昨晚我去找公主，可是我剛一進去，就看到，看到……」她驚覺看看四周，兩姐妹都睜大眼睛看著她：「看到什麼？」

「你們大王把手腕割破，淌了一碗血，讓公主喝了……」香靈想起那些濃稠液體全部都在德錦的肚子里，那個場面也分外詭異，讓她想起都覺得后怕。

茗爍和璃爍也同時一驚：「怎麼可能！？」

茗爍立刻想起這兩天大王確實精神萎靡，臉上也沒多少血色，難道……？可是這究竟是為什麼？王妃病了應該去找大夫，何須要喝人血？

「你們千萬別告訴別人！」香靈近乎哀求，說出來雖然心裡爽快一些，但是眼前兩個女孩畢竟都是契丹人，她也不知道可以信賴多少。那個北院大王，聽聞他殘忍無情，想不到竟然會讓公主喝人血！

璃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的想法，頓時非常不滿：「大王可是真的喜歡王妃！不會害她的！」

香靈根本就不能理解，只是一個勁兒慌張：「我是不小心才看到的！我只和你們兩個過，絕對沒對別人透露一個字！」

茗爍聽了這話也氣結：「大王肯為王妃去死！無論他做什麼，都是為了王妃好！」

「就是！」璃爍連忙附和。

香靈見這兩個人兇巴巴袒護那個可怕之極的男人，更加害怕了，一轉身就跑了。

兩姐妹對望一眼，各自心裡都有了些底。兩人端著燕窩粥進去，看見德錦躺在床上睡得正沉，便又退出去。

「姐，大王給王妃喝血真的是為了治病嗎？」璃爍心裡也惴惴的，什麼病需要喝人血治療的？

「誰知道呢」茗爍嘆一口氣，「不過，大王最近很虛弱，恐怕就因為這個吧。」

璃爍驚呼一聲：「莫非大王每天都給王妃喝自己的血！？」一天一碗，那麼這麼長時間……她不敢往下想，越想越害怕。

茗爍和她心情是一樣的，無論多麼健壯的人，一天放一碗血出來，都會有極大的損害，時間長了，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時局漸漸動蕩，西夏的慢慢崛起讓宋遼兩國都提高警惕。蕭皇後代理皇帝處理政事，依靠的是北院大王耶律寒，以及漢臣韓德讓。

眼見著耶律寒連續幾天不來上朝，皇后還是親自跑了一趟南王府。

「你竟然親自來了。」耶律寒倚在榻上，一隻手支著身體，側著身微微仰著頭，「我沒事。」

「還沒事，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蕭燕燕看著他幾天之內迅速消瘦憔悴，心裡發急，「寒，你這是……」何苦呢？

「燕燕。」他打斷她的話，漆黑的眼眸一如既往，「相信我。」

她的笑容在嘴邊苦澀難堪，眼眶紅紅的：「大遼不能沒有你……可我也知道，你不能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