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寸城
寸城。
寬闊無垠的土地上,搭建著用著油布做成的白色帳篷,一個接連一個,相隔的距離並不遠,不過,在黑夜裡,大雨還在繼續洗刷著塵土和站哨的士兵。
這場雨很大,但穿著軍裝的士兵卻未曾動彈。
突然間,簾幡被掀開,走進來的是一位穿著銅色鎧甲的男子,頭盔上的紅纓還沾有雨水,隨著他的走動,那雨水滑落在了護肩上,很快的,順著護肩又滑落在了地面上,剛一走進,他就用著嚴肅的目光盯著正站在帳篷內的男子。
他穿著一身銀色的盔甲,背對著自己,即使沒有轉過身來,那威嚴的感覺已經傳來。
案台上的燭光,映襯著他冷峻的側臉,如果不是他認識這個人,恐怕沒人會相信,眼前這個只有二十多歲的男子,竟然已經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將軍了。
十幾歲的時候,他就攻下了舒城、白城等多個城池,所用之心計,無人能及,就連各方勢力,對他也是聞風喪膽,如今,鄧定城內,無人不知他的名號。
這次攻打寸城,安營紮寨已有十幾日,將軍卻未曾下任何的命令,著實人人感到奇怪。
「鷂櫻,何事?」戰硯轉過了身來,露出了冷冷的臉,看著面前跟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子。
他只是眉心一緊,欲要開口,但卻卡在了喉嚨。
「你是想問,為何我遲遲不肯動手是吧?」似乎是知道對方的用意,戰硯突然平淡的開口。
鷂櫻只是點了點頭,並未再多問。
「再等等,時機還未到。」戰硯再次開口,沒有說原因。
「將軍,屬下相信您。」鷂櫻脫口,面容上的凝重這才消散。
「你還有事么?」戰硯見他沒走,這才繼續詢問。
「將軍,今日接到王爺的密函,說是侯爺和夫人在來寸城的路上。」鷂櫻這才回稟著這件事情,見對方目光一驚,自是馬上解釋了其起來:「具王爺所說,這件事只有王爺和秋姑娘知道,對外說是侯爺和夫人遊山玩水去了,王爺思慮再三,覺得這事兒還是跟您說一聲比較好」。
戰硯臉色不好起來,只是馬上脫口:「秋傅七不是個胡鬧的人」。
「屬下之前早有耳聞,這侯爺跟夫人關係很是奇怪,滿大街都在討論那籬姑娘到現在還是少女的髮飾,屬下估摸著,是籬姑娘根本就不情願嫁去的,又或者,這裡頭有什麼厲害關係,他們這才在一起。」鷂櫻猜測了起來。
「我聽聞那籬姑娘只是清貧人家,並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戰硯不了解那個女子,只是這樣聽聞過,倒也從未細想,自是馬上向著眼前的人吩咐了起來:「以後查一下那女子的身份,還有,先帶點人去暗中找他們,千萬不要讓他們落入敵人的手裡」。
鷂櫻瞬間點頭聽從拱手行禮的同事,瞬間道:「是」。
一個轉身要離開帳篷時,卻突然聽得賬外傳來一聲。
「報,將軍,抓到一名混入我軍的探子!」賬外傳來士兵急切的聲音,雨聲很大,還夾雜著賬外突然跪著的聲音。
鷂櫻這才止步,馬上厲道:「帶進來!」。
「是!」聽得命令之後,賬外的士兵立即起身,將身側用繩子捆著的男子給抓了進去。
他們渾身濕透,特別是那探子,麻布黑衣已經和肌膚貼合,雨水順著他的濕發向著臉頰流下。
那黑衣男子一路掙扎,走進到賬內后,突然踉蹌倒在了地面上,一臉不甘心后,卻是馬上扭動著身子,緩慢站了起來。
「跪下!」那士兵見身側的人不服軟,便是厲聲道。
戰硯一抬右手,阻止了士兵再說話。
他打量著這個一臉冷漠不甘心的人,倒也是沒有馬上開口,只是突然冷笑了起來,轉過了身去。
那探子蹙眉,便是眼珠子一轉,馬上向著那銀色盔甲的人開口:「將軍前來寸城數日,卻遲遲不肯交戰,都說將軍深謀遠慮,難道將軍不知道這樣拖下去,士兵們的糧草還撐不撐得住么?」。
戰硯沒有說話,站著的鷂櫻和那士兵見將軍沒有任何舉動,也不敢輕易拿這個人怎麼樣。
「將軍還是聽我一句勸,這攻城可不容易啊,再說,寸城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人攻下了的,將軍就算在厲害,也不可能讓您的隊伍飛進城去吧。」那探子繼續開口。
「我高興,怎麼樣。」戰硯冷冷道,微微側著臉,自是又道:「你的話這麼多,可是還要說什麼?」。
「將軍要是肯放了我,我定當為將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人道。
「哼,合著你是要叛國啊。」鷂櫻在一旁嘲諷了起來,為此感到噁心。
「怎麼個鞠躬怎麼個死而後已?」戰硯轉過了身來,馬上盯著那人。
那探子笑了笑,自是看著身上被捆綁著的繩索,馬上笑了笑,開口:「將軍若是信我,就將我身上的繩索給取下,這裡這麼多的人,我自是沒機會逃跑的,這樣,我才能跟將軍說說我的想法」。
戰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士兵,就見士兵將他身上的繩索給取下。
探子甩了甩自己濕噠噠的衣袖,馬上露出了討好的笑容來,自是脫口:「將軍,洳皇常年魚肉百姓,現如今已經是大失人心了,就連朝中大臣都有諸多不滿,不過,遭遇外地的時候,還是團結一心的,這誰知道,要到我們寸城,可是要經過江海城的」。
「你廢話,江海城如今早就是我們的管轄範圍內了,自然是會放我們通行。」鷂櫻向那探子脫口,沒給好臉色。
倒是戰硯波瀾不驚,自是道:「你想說,江海城有你們的人?」。
「將軍果然是機智過人。」那探子道,馬上又解釋了起來:「這些年來江海城明面上歸鄧定城管理,可實際上卻也是暗潮洶湧,危機四伏,想來,將軍也想要知道這背後是誰在勾結,我呢,既然決定為將軍鞍前馬後了,就索性告訴將軍一部分」。
「是誰?」鷂櫻脫口問道,一臉的狐疑。
「籮邀!」那探子回答道。
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鷂櫻眼波微動,輕微驚訝的看向了戰硯,見他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籮邀,這個人,聽說也是洳皇的得力助手呢。」戰硯只是平靜的開口,自是又道:「你們勾結江海城,無非就是想再擴張勢力罷了,怎麼,只告訴我寸城的人呢,江海城的人不說么?」。
「將軍,我自是投靠你了,也是怕您不信任我,這一下子和盤托出了,怕是您會直接要了我的小命。」那探子苦笑了起來,自是又道:「我呢對將軍可是忠心的,也早就仰慕將軍大名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將軍還是先吧我給關起來吧,這樣,日後等將軍完全信任我時,也不遲啊」。
戰硯向前走了一步,打量了一下對方,自是馬上點了點頭,贊同道:「有道理,倒是有道理」。
他見對方又露出了討好的笑容,自是側過了臉去,開始四處轉悠了起來,一邊轉悠一邊脫口:「你再說說,這次攻城,洳皇有何準備啊?」。
「見您跟他耗著,他自是也跟您耗著呢。」那探子坦白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估計是想等我們糧草用盡,然後在收拾我們,是吧?」戰硯故意詢問了起來,走到了架劍身前,目光瞬間冷了起來,聽得身後的人一句『是啊』時,自是瞬間拔出劍來。
寒光一現,那劍心瞬間刺穿那探子的心臟。
鷂櫻和那站著的士兵一驚,沒有想到此刻將軍會拔劍,下一秒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才發現那原本站著的人此刻已經倒在了地面上。
戰硯收回了劍,看著地面上的人,只是冷哼了一下,又將劍瞬間插回了劍鞘。
「將軍,您不想知道江海城的姦細了么?」鷂櫻匆匆詢問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身側。
「不管是真是假,如今鄧定城和寸城開戰,那些人只會靜觀其變,不會盲目插手的。」戰硯解釋了自來,目光與看向了地面上的人,再度解釋:「這個人,是故意被你們抓來的,他想要留在我們軍營,打探消息」。
「要是這樣,將軍更不應該殺了他啊,正好,可以讓他放出假消息。」鷂櫻疑惑了起來,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做。
「我想知道的消息已經知道了,他不必再留著了。」戰硯解釋了起來。
「將軍,萬一他說得話是假的呢?」鷂櫻開口。
「跟我們耗著,也的確是洳皇的行事風格。」戰硯只是淺淺道,自是突然冷笑了起來:「如今,我殺了他的探子,這時機來得是恰到好處」。
他的目光馬上看向了鷂櫻,立即命令道:「傳我命令,明日開戰!」。
「是!」鷂櫻和那士兵瞬間回應著,拱手后,馬上走出了營帳。
戰硯瞬間側過去了臉,對上那案台上的燈光,突然嘴角上揚,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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