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第 62 章

翌日清晨,蘇果醒的很早。

雖然昨晚免不了被陸則琰折騰得厲害,但是她白日睡多了不算睏倦,總算『熬』到了大人放過她,好好補了個回籠覺。

天際剛露出魚肚白,赤日還未升起,睡在窗前也不覺刺眼。

蘇果撩開一個角往外看去,其實也沒甚好看,橫豎都是海水浪花,昨晚沒睡著的時候看了好久。

橫生一隻手出來,替她扯開半邊紗簾,漏下束光。

「看著不暈么。」

「不暈,昨日晃了一陣就習慣了。」

陸則琰斂眸,收回的手垂搭在蘇果的腰間,軟香溫玉在懷,實在太容易讓人想多賴一會兒床。

「大人,我有事想問...」

「嗯,說。」

蘇果稍稍翻轉了身,側對向陸則琰,清眸流盼,「大人,你這次去鄂西,是要上戰場么?」

她本來以為大人是因為嫚雅去,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那定然有其他大事發生。

陸則琰輕笑,「小太監,若是上戰場,你以為本王還會帶著你啊。」

「...」也是,她除了拖累大人,好像也沒旁的作用。

「本王要去接一個人回來。」

「...噢。」

陸則琰摸了摸蘇果的粉紅臉蛋,「放心,是男的。」

蘇果聽完前半句也沒想多,到後面聽到大人的揶揄的語氣,瞬間明白過來,紅著臉申訴:「我又沒問...」

「嗯,是本王聽不見你的心思,執意要說。」

「...大人!」

陸則琰抱著蘇果,捂在懷裡揉了揉,頗有些不舍,「小太監,好想帶你早些上岸。」

蘇果不明所以,「為什麼?」

陸則琰回憶起昨晚,惋惜道:「上岸了,本王就不用忍了,還能有頓『好吃』的。」

「可是大人,只有一頓,你不能天天吃嗎?」

大人可是攝政王爺,為何聽起來慘兮兮的,而且她也不覺得船上伙食不好...

陸則琰聞言,靠在她的肩,吃吃低笑了好幾聲,笑得蘇果愈加迷惑,大人經常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教她摸不著頭腦,她方才也沒說錯甚麼話呀。

陸則琰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揉了揉眼尾,「小太監,本王等會兒要去看書箋,你要不要跟來。」

蘇果倒是很想去,船上無聊,只要呆在大人時間就過得飛快。可他是去辦正事,她不好這麼整日賴著他。

「大人,我不去了。」

「嗯,也行。」

陸則琰料想她對此事沒興趣,反正已經派了人護她周全,自然是隨蘇果高興。

...

船上枯燥,不比宮裡還能去尚膳監尋崔寶他們玩耍,陸則琰一走,蘇果獨自在房裡悶的很。

呆坐了陣,蘇果披上陸則琰留下來的寬袍,對著銅鏡將領口扎地嚴嚴實實之後,輕手輕腳地走出船艙——昨天悶在裡面一日,她還沒出來逛過呢。

他們所在的是一艘大船,寬帆長桅,船舷都有半人高,光起居的艙室也有好幾間,攝政王住的位置最里,而且和其餘的隔得遠,難怪那麼安靜。

蘇果就是覺得奇怪,那麼多空地方,可是上船的人並不多,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船板上來回逛了有半柱香,興許是太早,都沒撞到嫚雅等鄂西族人,倒是桅桁旁邊有傳來低低的說話聲,蘇果一聽頓覺耳熟,這不是秦太醫的聲音嗎。

她走近,輕聲喚:「秦太醫?」

「誰?!」

秦素棉回頭一瞧,他手裡拿著根垂釣桿,錯身之處還坐著個太監。

「蘇果...你大早上的出來幹嘛,王爺居然能放你起身啊。」

蘇果漲紅了臉,「王爺早就去辦正事了!...是船里有些悶睡不著...你,你們呢?」

秦素棉嘿嘿笑了兩聲,假裝沒看出她想轉移話題,「我們等著看日出。」

「噢。」

蘇果往他身側一看,發現另一個就是昨天見到的美貌太監,「啊,是你呀。」

「嗯?蘇果,你認識趙——公公?」秦素棉舌頭打了個結,好不容易圓了回來,他真是不懂,現在女子是不是都流行扮公公...

「不認識...」

蘇果不太好意思地,柔聲細氣道,「我就是,覺得趙公公生得好看,看了就沒忘掉。」

趙音笙聽她如此說,轉過頭朝蘇果淡淡笑了笑,沒有開口,她好像不怎麼愛說話,靜靜地坐在甲板襯布上,繼續回過頭看著海面。

「嗯,算是還不錯。」秦素棉點了點頭,趙音笙當年也算是京府第一美人,誰能想到過了摽梅之年,現在門庭冷落成斯,「不過,你也長得不錯啊,不用失落。」

「秦太醫,我哪有失落。」

「行行行,是我說錯。」秦素棉對容貌素來不在意,隨口敷衍完皺眉道,「你一直揪著領子作甚?」

蘇果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捂了捂被大人咬出印痕的地方,「海風吹來,我有點兒冷。」

「冷?」裹的都快成個球了。

秦素棉雖然覺得她奇怪,倒也沒太在意,回過頭繼續釣魚等日出。

「秦太醫,你真的釣得到魚么。」

「當然釣不著啦,我連餌都沒放。」

「...」

三個人並排坐在長桿下,中間一個垂釣,兩邊是呆坐著看魚竿的小太監,場面莫名有些好笑。

待看完日出,海風都止不住秦素棉打了個呵欠,他將魚竿一收,嘆了口氣,「實在是無趣。」

蘇果看他自說自話顯得有些可憐,隨口附和了句,「嗯,是啊。」

「誒,你也覺得。」

秦素棉轉頭看了眼蘇果和趙音笙,手指頭掰了個三,「蘇果,會不會玩葉子牌?」

蘇果搖頭,茫然道:「唔?什麼是葉子牌?」

葉子牌是從民間傳出來的消遣手段,雖然上不得檯面,但傳進皇宮之後偷偷玩的人依舊多得是。

像蘇果這種本來就沒多少利俸,還攢著錢偷偷買胭脂的,自然沒人會拉她去賭,再說還有陳凞盯著。

秦素棉稍加解釋了幾句,蘇果聽得雲里霧裡。

「趙公公,你會的吧?」

「嗯。」

「那就行。」

秦素棉往蘇果身後招了招,「十五,你過來。」

蘇果還在回憶方才秦素棉教她的玩法,忽然看見他朝她身後看,她也狐疑地跟著轉過去,果真有個紅衣少年。

少年與她差不多大,興許比她小一點,容貌普通但白凈,瞧著挺順眼。

「他是...」

「你不知道么,王爺派十五保護你的啊,這小子整日都跟著你跑,你怎的都沒發現?」

蘇果被他說得更覺混亂,細細盯著十五,想了半天,發現自己確實不認得。

秦素棉與攝政王相識已久,陸則琰手下的人自然對他再熟悉不過,十五朝他彎腰作了個揖,然後朝著蘇果認真解釋道:「蘇公公,屬下不是故意隱瞞,就是蘇公公從來不轉過身來看我...」

他不是暗衛,而是隸屬於若楓手下的錦衣衛,本來就是光明正大的跟,誰知道蘇果這些日子都沒察覺,他總不好自己跳出來介紹一番。

鎏金亭的時候,他還以為王爺要撤換他了,沒想到還是讓他跟著,那他不得更盡職么。

「那在船上,王爺也吩咐你一直跟著我?」

十五老實道:「是,王爺說蘇公公過於莽撞,必須時刻警惕。」

「...」

「哈哈哈哈哈,我算是知道王爺為啥把你發配給蘇果了。」

「...秦先生,您喊我有事嗎?」

秦素棉清了清嗓子,拉住他的手,「嗯,三缺一,非你不可了。」

十五皺眉,抗拒意味明顯,「你不會是要我陪你們玩葉子牌吧,不行不行,若楓指揮使知道了,必得罰我。」

「蘇果,你來你來,他聽你的。」

蘇果自己都沒搞懂葉子牌怎麼個玩法,就被秦素棉半推著雲里霧裡地開口,「噢,十五,要不你和我們一起玩兒吧。」

十五有些糾結,細細思索一番之後,為難地開口:「既然蘇公公要求,那屬下也只能從命了...」

「好!那大家都去我房裡!」

...

***

偏艙內,隔辟開了間簡單式樣的書房,黃梨木書案上鋪了層羊皮紙,擺放的赫然是鄂西邊關地形手繪版圖。

陸則琰手執著書脊,撐在圖上西南位置,垂眸注目了許久。

「王爺,番邦那個女子還在門口徘徊。」

「隨她。」

若楓頷首,「稟告王爺,我們的人已經布署完畢,等若枟一到,就會將大世子替換,只是大世子成了親,妻兒是不是也要一併救出。」

陸則琰收回目光,將書往桌上隨手一擲,不小心將地圖撞出了幾條皺褶。

妻兒。

呵呵,陸攸珩那等心繫民生大計之人,說他自願藏十年陸則琰都不信,還能逍遙到連妻兒都有了。

「帶出來罷,本王倒是挺好奇。」

陸則琰轉身待去拆信,側身時見若楓呆在原地,好似還有話要說,臉色瞬間落了下來,冷笑了聲,「若楓,你是何時學會與本王吞吞吐吐的。」

若楓也不想如此,但不是軍機大事,不說又怕王爺以後責怪...

「王爺,是關於蘇果的。」

陸則琰斜看過來,早上還乖乖的,「她又怎麼了。」

以十五的本事,在這船上她該是不會有何危險,除了能惹點禍外,他不作他想。

「剛剛十五尋人傳話回來,說是,蘇公公逼著他玩葉子牌。」若楓慣來面無表情的人,難得羞慚,十五畢竟是他自小培養的,最近越看越不靠譜。

「...」

「哦,秦素棉那個賭鬼是少不了的,還有個誰。」

「回王爺,是趙音笙。」

「...呵,從前是飲酒上癮,現在怕是又要添了一項惡習。」陸則琰對這些不感興趣,想起前兩日蘇果的心情不快,緩下了語氣,「罷了,由得她高興。」

「可是王爺,屬下還沒說完。」

陸則琰額頭青筋隱隱跳動,攏眉道:「還有?」

若楓低著頭,一個個字跟牙縫裡擠出來似的,「十五和蘇果,都輸的沒銀子了,要,屬下送點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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