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夢魘

第9章 夢魘

晨風徐徐來,拂開了牆頭白梨花,晨曦照在晶瑩的露珠上,倒映出枝頭細葉。

一隻黃鸝停在了石鑄的巨大劍柄上,啁啾數聲,巍峨的山門上書揮灑遒勁的四個大字。

犀渠山莊。

謂之犀渠玉劍良家子,白馬金羈俠少年,縱橫江湖數百年未曾有所敗落的劍宗世家,在現任宗主沈遇手中,更為繁盛。

曲水小徑,通往梨白深處,屋舍堂皇,幾縷微黃透過窗紙,照在已然熄滅的守夜燈上。

榻上的男子於睡夢中緊緊揪住了被褥,俊秀的眉宇間,全是痛苦之色,他突然睜開了眼,霍然坐起!

「十一!……」

忽然而至的一陣目眩,令他險些跌了回去,及時撐住了床沿,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忽明忽暗,他坐在榻上,喘了十幾息,才朦朦朧朧地聽到有人在喊他。

門外傳來女子焦急的聲音:「哥!你怎麼了!」

他嘆了口氣,終於回過神來,起身抓起一件外袍披上,去給她開了門。

屋外春陽正盛,他有些不適地眯了眯眼,才看清眼前的女子。

桃紅的春衫襯得她愈發嬌艷動人,娉婷綽綽之姿,因著長年習武,瞧著倒是比尋常女子更為恣意神氣。

這便是他的妹妹,犀渠山莊二小姐沈新桐了。

「新桐,你怎麼來了?」

「這都日上三竿了,哪都沒見著你,我想你興許是睡過了,便過來碰碰運氣,如今看來,你果真是起晚了。」沈新桐驚訝地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平日里天蒙蒙亮,他就該起身習武鍛體了才是。

今日倒是奇了,她在屋外敲了好一會兒的門也沒見他回應,本以為他已經出門去了,卻突然聽到他的驚呼聲,嚇得她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

沈雖白揉了揉眉心,似乎還有些緩不過來:「無妨,魘住了。」

沈新桐回想起方才他的喊聲,有些忐忑地問道:「哥,你是不是……夢見小師妹了?」

「……嗯。」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新桐,我夢見她死在我手上。」

沈新桐吃了一驚,臉色都變了,正欲開口,卻見他擺了擺手。

「沒事了,你等我片刻,我收拾一下。」

說罷,他便合上了門。

望著那扇緊閉的門扉,沈新桐憋了一肚子的話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自從五年前那件事發生后,他這性子就變了,人前意氣風發的劍宗顧家少莊主,心裡始終沒有放下過當年那件事。

於記憶深處,五年前血染的深夜裡,那個手執紅影劍,笑著給了沈雖白一劍的顧如許。

所有的寬慰都是荒唐無用之言,就連她也放不下,更何況是他。

那扇門再度打開時,他已收拾齊整,青絲磊磊,銀冠束髮,皎如玉樹臨風前,長眉明目,溫眸瀲灧,於滿樹梨白中瞥來一眼,恰似驚鴻般撩動心弦。月白的勁裝外,披了件玄色的外袍,蜿蜒的銀絲綉出栩栩如生的流水與青松,展顏一笑間,昳麗山河盡入一人眸。

他握著照霜劍走出這扇門的時候,沈新桐就曉得,他又變回那個端方自持的兄長了。

「爹和幾位長老都在臨劍閣等你。」她傳達了此次前來的真意。

他將房門合上,隨她走出院子:「出了何事?」

沈新桐抿了抿唇:「我也只聽了幾耳朵,似乎是青州那邊出了事。」

「青州?」他略一頓,「青州遠離是非,素來太平,怎會出事?」

「我聽得不真切,也不知是不是聽錯了,來青州玉衡庄地界上找麻煩的人,似乎與當年寧國府那樁案子有牽扯……」

聞言,沈雖白停下了腳步。

劍宗沈家名下山莊遍布江湖,就連天子腳下的王城也有所涉及,江南青州玉衡庄,乃是其中最為龐大的分支,自建立以來一直遠朝堂,重商賈,門下弟子一律不得從政,又怎會與寧國府的案子扯上關係?

「有可能是我聽岔了……」沈新桐搖了搖頭,自己都沒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走吧,爹和長老還等著,不要私下妄加揣測,尤其是寧國公的案子。」沈雖白加快了腳步。

「噢。」她曉得他不喜歡聽這事,識趣地閉上了嘴。

犀渠山莊臨劍閣,乃是供奉歷代劍宗宗主靈位之地,亦是沈家處置要務之所,今日他與新桐被喚到此處,必定是有要是交代了。

踏入臨劍閣時,劍宗數位長老已至,兩個小輩屈身一一行禮賠罪。

「怎麼來得這麼遲?」

宗牌之下,立著一位青衫男子,他背對著眾人,虔誠而恭敬地給眼前的一眾靈位上了三炷香,而後才轉過身來,靜靜看著堂下一雙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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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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