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玉牌
此後之事,交由林煦處理,衛岑將她送回屋中后,便退下了。
眼看著那扇門合上,顧如許可算鬆了口氣,癱在榻上一動都不想動了。
腦海中傳來系統親切的問候,[親愛的壯士,恭喜您完成任務,可領取壽命三十日,壯士現在感覺如何?]
她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裡,悶聲道:「羞恥。」
她活了二十年,從未說出過那麼中二的台詞!什麼「江湖遲早是我們的」,她要江湖幹什麼,既不能吃,又不能喝,還不能讓她多活幾年,之後那句「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就更噁心到她自己了,她怎麼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完如此沒臉沒皮的台詞的!嗷,好羞恥!
她覺得剛才的自己,活像個搞傳銷的。
說真的魔教教主就是個傳銷職業吧!
「我差點就笑場了……」她捏了捏拳。
[請壯士敬業一點。]
「我還想吐……」回想起何夕的屍體,她就忍不住發顫,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忍住戰慄,去看那滿地的血的,眼下回想起來,她連呼吸都在抖。
[……請壯士忍耐,往後的日子還很長。]
「長什麼長,你也別唬我了,我能不能活到明年這個時候,都不好說……」她嘆了口氣。
今日雖說熬過來了,但日後呢,這個魔教到底想幹什麼,她還一無所知,所有的信息都隱藏在任務包里,就目前得知的東西,不過九牛一毛。
她想活,就得繼續演下去,就得比任何人都了解紅影教和這個江湖之間的糾葛,為了不在某一日莫名其妙死在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手裡,她已經別無選擇了。
她爬起來,用清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了一番。
再晚些時候,衛岑前來接她去半山小築,假扮何夕之人的屍體,已經查出些眉目了,須得向她稟報。
半山小築乃是孟思涼制毒之處,有時也會搬來幾具屍體,一進一出的屋子,掃撒得十分乾淨,就連擺放屍身的竹台,都不染纖塵。
她與衛岑趕到時,林煦正與孟思涼琢磨那張人皮面具。
「逃出南華洲分壇時,何夕就被人換了嗎?」林煦道。
「只怕更早些。」孟思涼掂了掂他遞過來的人皮面具,轉手又給了顧如許。
「這面具還挺逼真啊。」她仔細瞧了瞧,覺得這彈性也著實不錯。
「那是自然。」孟思涼笑得跟個花狐狸似的,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釋,「因為這真的是人皮啊。」
顧如許渾身一僵,反手就給他扔了回去。
只聽他拿著人皮繼續道:「這恐怕就是何夕的皮,南華洲分壇壇主,估計早就讓人給換了。此次若不是犀渠山莊逼得緊,一時半會兒估計還真抓不到這小子的破綻。」
「怪不得總覺得這幾個月南華洲那邊的賬目有些古怪之處。」衛岑道。
「不是教中之人,難免大意,讓劍宗鑽了空子。」孟思涼轉身進了裡屋。
林煦看向顧如許:「比起此人身份,屬下倒是挺好奇,教主是如何察覺到那封信有問題的?」
「信啊……」顧如許低頭看著剛剛撿起來的那封信,沖他莞爾一笑,「本座猜的,嚇唬他罷了,不曾想押對了寶,替教中除了個姦細。」
林煦一時語塞。
孟思涼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塊墨色的玉牌:「這是在屍體身上發現的,這小子臨死還以內力震碎了懷中的玉,屬下儘力了,只能拼成這樣……」
她接過玉牌看了看。
玉牌被震得片兒碎,孟思涼拼了大半日,仍有幾塊找不到,只怕是情急之下給震成了齏粉。
玉牌上缺損的幾個部位,令牌子上的字變得極難辨認,一時也不知從何下手。
「這物件不像是民間的東西。」林煦細看了許久,「倒像是出自官家之手。」
「官家?」孟思涼納悶了,「江湖與朝堂素無往來,門清著呢,且官家之人為何要混入紅影教中?」
林煦搖了搖頭:「不知,教主可有頭緒?」
顧如許愣了愣,搖頭道:「沒什麼線索。」
她轉而在腦中詢問系統,系統也沒搭理她。
如今死無對證,即便想問出點什麼,也不可能了。
「玉牌留下,屍體埋了罷。」林煦道,「此事蹊蹺,不可聲張,江湖事江湖了,若是扯上王侯將相,後果不堪設想。」
自古江湖與朝堂,便是井水不犯河水,那道雷池,不可輕易跨越,顧如許雖好奇這其中有怎樣的牽扯,但求生的本能令她頃刻間就打消了這種不要命的想法。
留個心眼兒可以,但繼續深入下去,可就不是她能控制的範圍了。
做好一個反派角色,切忌多管閑事,才是保命上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