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法子
黑衣人的身影離開莫府之後,消失在一座別緻的園林里,隨即庭院深處的一間閣樓里燭火亮了起來。
黑衣褪去,屏風之前站著一襲青衣的男子,俊美的容顏好看的連燭火都黯然失色,正是蘇小王爺蘇元毅。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指間握著一支蝶戲牡丹的髮釵,如果莫雲昭在這裡,一定可以認出,這支髮釵正是被她當銀針使用過的那支髮釵。
沒想到,今夜去相府,沒找到他要的東西,卻意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小東西。
被他看到相府的醜事,居然還一臉理直氣壯地問自己收銀子,最讓他沒想到的是,這鎖在深閨的相府大小姐居然會醫術。
門外傳來腳步聲,蘇元泰將髮釵放入錦盒中,唇線微微上挑,這個女人還真令他好奇啊。
「主子可尋到半月邊的解藥?」門外傳來侍衛蘇展的聲音。
「沒有。」蘇元泰將錦盒放入暗格內,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
蘇展的聲音里明顯帶著焦灼,「這可如何是好,離半月之期只剩三天了,主子再不服用解藥……」
「明日是鎮國公府三公子顧世廷回京之日,莫相夫人一定會回鎮國公府,咱們不如劫了她為質……」
蘇展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面前廂房的門開了,一張俊顏出現在他面前,「男人之間的爭鬥,何苦為難女人,本公子還不屑那麼做!」
「可主子,那不是沒時間了嗎?」蘇展急道。
「用不著了。」蘇元泰清清淡淡地說。
「什麼用不著了?」蘇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看見自家主子轉身回屋,並沒有打算給他解釋。
蘇展一臉著急,「主子,你這是要急死屬下啊。」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蘇元泰並未回身,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去通知君颯,聽說相府有一片林,此時正是花季,本公子邀他賞花。」
「啊,賞花?還去相府?」
「還不去?」
蘇展帶著滿腦門的黑線領命去了,走到一半才想起,主子不是不能在日間行走,怎麼想去賞花了?
有心想回去問清楚,可看被關上的廂房門,又泄氣了,算了,主子怎麼吩咐就怎麼做吧。
翌日,清晨。
莫雲昭在紅菱綠竹的服伺下穿戴好,就往顧灼華的榮華院去。
莫雲昭還沒走近榮華院,遠遠就看到兩個人跪在院門口,似還不停的抹著眼淚,看那髮飾和身形,的確是王勝蘭母女無疑。
莫雲昭挑了挑眉頭,走過去,正碰見從裡頭出來的輕梅,小聲問道:「輕梅,怎麼回事?」
輕梅斜了眼跪在地上的母女,冷笑道:「這兩母女昨天晚上就跑到這兒跪著了,說什麼樣對不起夫人,還請夫人寬宏大量,不要趕她們出府。」
「奴婢瞅著她們就是居心不良,夫人當年怎麼把這兩頭白眼狼給引進府來了。」她這話的聲音微微撥高,讓這院門口的人恰好都聽見了。
宛青一時沒忍住就要跳起來,卻被王勝蘭死死地拽住,輕聲道:「忘了娘如何教你的,忍一時並不代表我們怕了她們,只要留在相府,以後還怕沒機會討回今日之侮。」
「女兒明白了。」
她倆的神情並沒有逃過莫雲昭的眼睛,她眼底劃過一抹冷嘲,這王勝蘭果然好心計,如此一來,顧灼華就算想趕她出去,也會招來不少閑言碎語!
莫雲昭漠然抬腳,向著院內走去。
「大小姐!」
莫雲昭回頭看了王勝蘭一眼,開口道:「蘭姨娘如今已是府中姨娘,這般跪在我母親院門口意欲何為?」
「大小姐,妾身自知有愧於夫人,特來向夫人請罪。」
「姨娘何罪之有?一切都是爹爹的決定。」莫雲昭轉頭道:「爹爹才是莫家的當家人,既然他要留你,整個莫府上下又有誰敢不遵他的意思。」
「倒是姨娘這樣帶著宛,哦不是想容,這麼跪在我母親院外,讓府中下人看了,還以為母親對姨娘做了什麼,還是你是想給我母親冠上一個善妒不賢之名!」
最後一句說的頗重,王勝蘭聞言,立時尷尬的站起了身子,哭著道:「大小姐,妾身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昨夜妾身誤聽小人之言,擅闖昭月居,還打碎了大小姐的心愛之物,妾身知道夫人很生氣,只是想來求夫人原諒。」
王勝蘭的話說的隱晦,莫雲昭卻聽清了她話里的意思,還不是怕她和娘親今日回鎮國公府告狀!
莫道儒可以強行把王勝蘭母女留下,並給予光明正大的名份,可對於王勝蘭打碎御賜之物卻是無能為力。
所以他才會想出這個辦法吧。
榮華院位於相府的中心,王勝蘭往這兒一跪,人來人往都看見了,人心都是偏向弱者的,他們這是在逼顧灼華啊!
「蘭姨娘,你既已被父親抬為姨娘,有什麼委屈都應該找父親才對,母親一介內宅婦人,又能幫姨娘什麼呢?」
「這……」王勝蘭神色一滯,也忘記了哭。
一張風韻尤佳的臉上,梨花帶雨,怔愣愣的,看起來極是可憐。
昨夜太晚,柳園還未收拾出來,她就還在原來的屋子裡住了一宿,也同女兒商量了一夜,才一起想出這個法子。
可是現在看來,這也未必是個好法子,只是事情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就沒有讓她退縮的餘地。
「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莫雲昭微微的蹙了蹙眉,還是點頭道:「那姨娘就隨我進去再說吧,只是,可千萬別再哭了,否則被父親知道了,還以為是雲昭和母親如何欺負了姨娘。」
「是,是,讓大小姐見笑了。」王勝蘭連聲稱是,忙不迭的擦乾了眼淚,拉著莫想容一同隨著莫雲昭進了榮華院的花廳。
三人坐在軟榻上,輕梅麻溜兒的給三人奉了兩杯熱茶。
王勝蘭有些如坐針氈,看著眼前的少女,神色從容的飲著茶,不知道為什麼,竟是緊張的她手心兒都浸了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大小姐……」王勝蘭猶豫著開口,卻突地聽到內室傳出一個女聲,「昭兒,你怎麼把她們母女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