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江貴靠在靠枕上,道:「小九,爺爺這病可能是治不好了。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情況....咱們現在這個家裡,就只有你....能成氣候。爺爺…有些話要與你說,囑咐你幾句。」

江九娘濕潤了眼眶,道:「爺爺,您會好的,別亂說。」

江貴搖搖頭道:「要能治好,我這病恐怕早就好了。」江貴從枕頭下摸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書來,遞給了江九娘,道:「這是...我年輕時候...咳咳咳咳...在醫館當學徒師父給我的書,裡面...記載了許多草藥和藥性...你拿去好好研究...好好記下,能助你。」

江九娘接過書本,眸中的淚水就滴落在那書頁上,若是仔細聽,能聽見啪嗒一聲。

前世江貴就把這本書給了江九娘,這一世亦是如此。

這本書叫《藥典》,裡面有上百種藥草,藥性寫得很仔細,很全。

江九娘上一世為了記下這本書,曾讓陸淮教她識字,陸淮一字一字的教她,只三月時間,她就把這本書上的字全部認下,也將裡面的內容全部背了下來。

江九娘眼裡的淚水不停的往下掉,顫聲道:「爺爺您放心...我會全部背下來的。」

江貴面帶慈笑的點了點頭,道:「爺爺知道你行。」

他咳嗽了兩三聲,繼續道:「爺爺不放心你的婚事,這些天我老是做夢,總是夢見你遇人不淑…年紀輕輕就死得格外凄慘,雖說夢....咳咳咳咳...都是反的,但是這夢太過真實,若你的婚事沒訂下,爺爺也難走得安心。」

江九娘滿臉淚水,道:「爺爺,您不會走的,您別亂說。」

江貴咳得更凶了,更是咯了血出來,那血順著嘴角流下,髒了身前的大片衣襟。

江九娘連忙拿著帕子給他拭乾凈。

江貴繼續道:「爺爺生有五個兒子,就你爹和你六叔心善知感恩,其餘的三個....是爺爺沒教好,薄情寡性的。日後,若你幾個叔叔有做得不好之處,你去找你二爺爺、三爺爺、五爺爺和七爺爺過來幫忙....咳咳咳咳咳....他們自會來主持公道。」

江九娘忍著哭聲,點了點頭。

江貴道:「小九別哭,爺爺早晚是要離開的,只是爺爺可能要...離開得早一些。」

江九娘哭得泣不成聲。

若她不知道結局興許還不會這麼難過。

可是一切她都知道。

江貴會死,會永永遠遠離開她。

江貴摸了摸她的頭,道:「爺爺知道亭英打小就不喜歡你....或許有爺爺太過偏頗的緣故,是爺爺為你種下了禍根。日後...若你亭英姐犯了錯事,若能原諒的便原諒,若不能原諒的便與她斷絕關係,她打小就生了劣根,怕是難能救得回來。還有...咳咳咳...還有你江東哥,若他之後闖了禍事,還請你能多加擔待幫襯他。你六叔和六嬸這些年沒少疼你。」

江九娘哽咽道:「我會的爺爺。」

江貴喘著粗氣,「要是爺爺….不在了,要好好照顧自己...爺爺可能...再也照顧不了、保護不了小九了。」

江九娘哭得鼻子都紅紅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貴看向江九娘做的芙蓉糕,道:「這是小九今天上午做的?」

江九娘道:「是。」

江貴道:「拿過來…爺爺嘗嘗你做的。」

江九娘把芙蓉糕端到江貴身前,遞給了他一個。

芙蓉糕做成粉色,軟軟的極有彈性,江九娘在芙蓉糕上特別雕了一朵四瓣花,好吃又好看。

江貴嘗了一口,道:「嗯,小九手藝好,比你太奶奶當年做得都要好吃。」

江九娘道:「那爺爺就多吃點。」

江貴吃完了整整一個,照這幾天江貴的食量,是根本吃不了這麼多的,可他一口一口的就是把它吃完了。

他精神不濟,似乎再多說一句,再吃一口芙蓉糕,就會直接昏死過去。

他實在太累,整個人又疲又累。

江貴又躺了下去,但想睡又睡不著,心口實在太疼,疼得像一條毒蛇在撕咬,在纏絞。

江九娘眼睛哭得紅腫的出了房間。

*

午時的陽光炙辣得似乎能把雞蛋曬熟,人在陽光底下站會兒,能曬得臉頰都疼。

江九娘在灶房熱出了一身汗。

她炒了好幾樣菜,把葫瓜做成涼拌的和切成片打個雞蛋做成湯。

這兩樣做出來,能把葫瓜的味道彰顯得淋漓盡致。

江九娘把菜端進了堂屋,把碗筷也一一擺好。

山上的人也回來了,大家坐在一起吃飯。

江叢六道:「四哥,我看爹這情況,恐怕是不大好,你叫亭英回家一趟,看看爹。」

江月芝道:「我下午去張家喊她回來。」

江亭英出嫁原本三天後要回門的,但張錦在渡口不小心摔斷了腿,一時半會兒走不了路,這摔了兩個月了,腿應該好得差不多了。

江叢六看向江九娘,問道:「小九,今日爹精神頭兒咋樣?」

江九娘道:「不好,吐了兩次血。」

這話一出,堂屋裡的兩桌人都安靜了,前幾天江貴一日可能就吐一次血,或者兩三天吐一次,而今日竟然就吐了兩次。

這病劣化得極快。

這些日子喝的葯對這病是一點用都沒有。

江從六沉悶了半晌,道:「爹今日有說啥嗎?」

江九娘想了想,道:「爺爺拿了本書給我。」

江炳臉上有些嚴肅,問道:「什麼書?」

江九娘道:「是一本藥草書。」

江炳冷哼一聲,道:「爹就是偏心,這書竟然給你不給我,也不給我們幾個兄弟。」

江書雲平常是不怎麼在飯桌上說話的,因為有江貴。

她性子是較軟的,知自己是個婦道人家,聽丈夫的便是。

剛剛江貴說了要把書給江九娘,她得知,心裡有了定性主心骨,自然要照做的。

江書雲臉色冷了,瞪了一眼江炳,道:「大郎,這是你爹的意思,不給你,不給你們幾個兄弟自有他的道理。」

江炳反駁道:「可怎麼著也輪不到給她江月台,她輩分最小憑什麼給她?況且她也不識字,給她有什麼用。」

江九娘笑了笑,沒說話。

江炳十歲的時候讀過兩三月的書,那是當年江貴在山上採到一株靈芝,少見,貴重得很,賣了三兩銀子,這三兩銀子就買了臘肉做成了束脩給了老師,讓江炳去學塾讀了書。

他識得一些字的。

江書雲冷聲道:「給你就有用了?你識得幾種葯?」

江九娘忙道:「奶奶別生氣,既然大叔想要這本書,就拿去吧。大叔,您是爺爺的長子,爺爺既要傳這本書,自然也該是您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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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甚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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