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旭日的光線愈發炙辣,陸家院中的梔子花開得繁盛,滿院的清郁香氣,讓人的心情都舒爽不少。

王茹出了陸淮房間到了茶廳。

陸瑾正坐在茶桌前喝茶,見自家娘子進來,問道:「三郎怎麼說的?」

王茹坐在他跟前,直接拿過他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道:「他說他能考中進士,讓再等等。待日後升了官,想娶正五品官的嫡女。」

陸瑾點頭道:「我兒想法不錯,甚好。」

王茹道:「隨他去吧,打小被我寵慣了,只怕硬要他訂親娶娘子,他也不樂意。只是…可惜了九娘了,這倆打小就好的,怎的三郎一點也沒露出要娶她的意思。我還想著給他們訂親,等三郎鄉試之後就成婚呢。」

明年江九娘正好及笄,趕緊娶回來家來,否則別家要搶了。

這小姑娘生得好看,她喜歡好看的。

陸瑾道:「原來你看中的是江九娘,我還以為…你看中的是三郎老師的女兒柳鶯鶯呢。」

王茹一聽柳鶯鶯的名字就渾身直冒雞皮疙瘩,道:「你可別說了,上次見面,她一說話我就渾身不舒服,要換了旁人我肯定都懶得搭理她,但她畢竟是三郎老師的女兒,我總得給她點面子。這小東西,禍害玩意兒,要三郎娶了她,肯定家宅不寧。」

陸瑾道:「三郎可對她有意?」

王茹笑道:「有什麼意啊?他連九娘都沒意,還能對她有意?」

陸瑾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我一直以為你嫌江家太貧。」

王茹道:「我哪兒嫌了?知根知底的,正好結親呢。不過可惜啊,九娘是做不成我兒媳婦了。」

陸瑾道:「你又沒問過三郎,你怎麼知道他沒意。」

王茹道:「上次我讓他去江家看江老爺子他就不去,還說了一大堆話,我只能順著他話說了。他若想娶九娘,肯定二話不說就去了。」

陸瑾道:「那便算了吧,婚姻大事還是隨孩子的意為好。」

**

午時的風燥熱得很,吹得人心裡煩透了。

陸家後門的芭蕉樹那兒倒是極為涼快,巨大的芭蕉葉遮了大片蔭涼,熱風吹來也變成了冷風。

陸淮一聲淺青色長衫站在芭蕉樹下,手中搖著摺扇,手裡拿著吃食。

江九娘從江家后屋走來,身上穿一條粗布淡粉裙,淡淡的顏色襯得她肌膚嬌嫩,宛若出水芙蓉,美麗至極。

她眉眼極其精緻,一雙柳葉眉恰到好處,只是少女還略顯青澀,沒有已婚女子的媚態。

陸淮見她走來,眸中炙熱萬分卻又溫柔無比,少年郎見自己心悅之人,是掩蓋不了心中歡喜的。

只是陸淮沉穩,在旁人面前會刻意壓制,會隱藏自己的感情。

現在沒有外人,他就像掙脫牢籠的獸,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欲。

他嘴角含笑,一直看著江九娘到了他跟前。

他把吃食遞給她,道:「涼糕,嘗嘗。」

江九娘搖頭,道:「我…我就不吃這個了,會肚子疼。」

陸淮蹙眉,問道:「吃這個怎會肚子痛?我中午就吃了一個,沒事的。」

江九娘低頭,耳根漸漸紅了,羞斂的不敢看陸淮。榴齒咬著紛紛嫩嫩的下唇,猶豫要不要把緣由告訴陸淮,但想著這是女兒家的私密事,還是決定不說。這說出來不羞死人了。

陸淮見她不說,有些急,道:「有什麼話不能說的?給我說。」

江九娘絞著手指,一張好看的小臉皺成一團,像個小肉包子似的。

陸淮道:「不說我現在就拉你出….」

江九娘忙道:「別別別,我說,我說就是了….我…葵水來了….」

她越往後說聲音便越小,到來了二字時,已經細如蚊蠅了,但陸淮葵水二字聽得很清楚。

陸家有女眷,這些他知道。

當即的,陸淮尷尬的乾咳了一聲,耳根也頃刻紅了,比櫻桃還紅,紅得粉紅透亮。

他看了江九娘一眼,默默收回了涼糕,道:「我…我不知道…你..你…」

江九娘臉蛋兒也紅撲撲的,阻止陸淮道:「你別說了。」

陸淮見她羞斂得厲害,岔開話題道:「你們家發生的事,我知道了,月台,有我在。我會一直在。」

江九娘聽他提起家裡發生的事,濕了眼眶,道:「我沒事…能挺得住。」

陸淮見她眼眶紅紅的,知道她心裡是殤的,只是告訴自己要堅強,才說了這句話。

這句話與其說是說給他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陸淮道:「你不用這麼堅強,不必給自己裝上盔甲,你大可以軟軟諾諾,依靠我。」

江九娘眸中落下眼淚來,興許這句話太觸動她心底,畢竟這世上的女子誰不希望自己有個依靠。

可是,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自己夠不著的。

她轉過身去,不讓陸淮看她流淚的樣子,因為她會覺得自己這樣很狼狽,每一次每一次,他都看見了她的脆弱。

她不想這樣。

她想讓陸淮看見自己美麗端莊的那一面,識大體溫婉的那一面,她希望在他心裡,她是好的,麗的,俏的。

她可以在他面前撒嬌,但也可以自己獨當一面,不單單是依附於他,而是能與他並肩。

陸淮見她背對著自己,急道:「轉過來,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

江九娘眼淚流得更凶了,道:「我不好,我家也不好,什麼都不好。」

陸淮道:「我也不好,我年紀比你大,衣服也不會洗,插秧種地一樣不會,我只會讀書,我也一無是處。」

他也有很多不好的。

時時刻刻都覺得,配不上這麼好的她。

江九娘身子一僵,像他家世這麼好的人,這麼聰明俊朗的人,也會有嫌棄自己的時候。

陸淮道:「轉過來,看著我。」

江九娘聽話的轉過了身去,抬眸看著比她足足高了許多的陸淮。

「別否定自己,你是最好的。」

於他來說。

江月台在他心裡,就是最好的,誰也比不上她。

江九娘清楚,她從來不是否定自己,她是在陸淮面前否定自己。

她更清楚為何在陸淮面前會否定自己,但她不敢去想,一旦想通了,她這輩子就完了。

天上翱翔的鷹是看不上樹枝上的麻雀的。

這兩隻鳥,也永遠不會停留在同一個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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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甚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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