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江九娘收好繩子,與書童一起回了村。

兩人到田埂上時,各自回了家。

剛進院子,就見江東坐在石磨那兒吃饅頭,這還沒到收工的時候,他就已經回來了,估計又是偷懶早回來的。

江東是江西的哥哥,人不像江西那般憨厚老實,一概會偷奸耍滑的。

至於兩人為何一個叫江東一個叫江西,是因為江叢六從小不分東西,也沒讀過書,所以給一個兒子取名叫江東,一個兒子取名叫江西。

江東的身形很像江叢六,個兒高,面貌也端正,若不是家裡窮,早就該說親了的。他最會說好話,甜言蜜語的哄人開心,每次犯了錯,江叢六和楊秀都不大會懲他,但事情落到江西身上就不同了。

江西不會說好話哄江叢六和楊秀開心,言語直來直去的,但凡他犯了錯,江叢六和楊秀都是要打要罵的,所以江西一直不喜歡江東,兩兄弟關係也不好,時常還要吵兩句嘴。

江東見江九娘回來,看她背上背著背簍,問道:「你去採藥了?採的什麼葯,值錢不?」

江九娘道:「值錢,三兩銀子呢。」

江東雙眼發亮,道:「這麼多錢?」

江九娘把背簍放在鴨籠邊,道:「運氣好而已。」

江東走到她身邊看她背簍里的藥材,道:「是金釵石斛,那懸崖那麼高你也敢爬?」

江九娘道:「也不是很高,我綁著繩子滑下去就采了。」

江東艷羨道:「這麼多金釵石斛,你發財了呀。」

江九娘笑了笑,道:「還好。」

天色已快正午,江九娘捲起袖口進灶房開始燒火做飯,若是不麻利一些,恐怕待會兒要晚了。

她沒喊江東幫她燒火,估計是喊不動的。

她熟練的起火、燒水、淘米,然後進菜園子摘菜,又回灶房洗菜、炒菜。做十幾口人的飯菜是很累的,但江九娘早已習慣了。

江東聞著飯菜香進了灶屋,道:「炒的啥,好香。」

江九娘道:「蒜苗炒了半塊臘肉。」

家裡就三塊臘肉,原本是打算留著過年吃的,但最近又是種苞米又是種稻穀,實在是太累,所以炒點臘肉,打一下牙祭。

江東往瓷碗里看了一眼,見那臘肉切得薄薄的,均勻適中,經炒過之後,也不油膩,顏色尚佳,在加上蒜苗提味,是很好吃的。

江東咽了咽口水,道:「我先嘗一下。」

江九娘阻止他,「哥,沒幾塊肉,還是留著爺爺奶奶和叔叔嬸嬸回來一起吃吧。」

江東有些不高興,但見江九娘一心阻止的樣子,也只好算了。

家裡窮,肉不是雖是都可以吃的。

正午時分,一家人都回來了,江九娘拿著飯菜進了堂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江貴坐在上方問江亭英嫁衣繡得怎麼樣,江亭英回已經綉好一半了。

江貴催她要綉快一點才行,眼下已經二月二十四,下月十六就是她出嫁的日子。江亭英是有些怕江貴的,所以在江貴面前總是很乖順,於是她回道:「爺爺您放心,我夜裡點燭綉一會兒,在下月十六前一定繡得完。」

江貴算是放心,拿著筷子吃飯。

*

午飯過後,江九娘抱著一盆昨晚換下來的臟衣服去河邊洗,裡面有張秀群的也有江福昌的。

微風陣陣,吹得河水泛起層層漣漪。

江九娘拿著皂莢抹衣服,起了些泡沫之後,開始搓洗。河邊的風總是帶著點涼意,但在此時燥熱的天氣里,河風吹來是十分涼爽的。

江九娘手麻利,一盆衣服沒一會兒就洗完了,正準備端著水盆往回走時,卻見水中出現了一個英俊男子的倒影。

男子陰沉著臉色,不大高興。

江九娘轉過身,看了男子一眼,低下頭,道:「陸郎君來此何事?」

陸淮聲線低沉,皮笑肉不笑,道:「來看你洗衣服。」

江九娘有些局促不安,總覺得自己是哪裡得罪了陸淮,不然他不會一副來找她算賬的樣子。

她道:「我…我衣服已經洗完了。」

陸淮道:「我聽我家書童說,江家的九姑娘採藥的本事不小,那萬丈高的懸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能順著繩索滑下去,叫他看得是目瞪口呆,恨不得跳起來大喊一聲好。」

這話聽起來是在誇她,但其實是在諷她。江九娘不知,自己憑本事採的葯,有哪裡不對。

她有些委屈的當即濕了眼眶,道:「陸郎君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淮道:「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江九娘抬眸看他,見他冷著臉色像誰欠了他幾百兩銀子似的,心裡更委屈了。她不知自己是哪裡做得不好,惹他這般不快,眸中的盈盈淚花當即就落下來,道:「我沒有哪裡做得不對。」

她哭得就像是只小兔子,十分惹人憐愛,若是照以前的陸淮肯定立即就軟了臉色哄她,可今日沒有,陸淮臉色仍舊冷若冰霜,道:「沒有?」

江九娘抬眸看他,道:「我本來就沒有。」

陸淮道,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懸崖那麼高,摔下來能把你摔得粉碎!」

他是怒了,氣了,就為了那幾兩銀子連自己的命都能豁得出去。

她何止那區區幾兩白銀?

江九娘被陸淮吼得哭出了聲,抽噎著,道:「…我不要你管,你根本管不著。」

陸淮雙眸都冷了,帶著警告的意味,道:「你再說一次。」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塊,那五個字像五個冰錐子似的侵入了江九娘的五臟六腑,似乎只要她敢再說一次,那冰錐子就立馬扎她的心,要她死。

江九娘眼淚大顆大顆的掉,道:「我…我…對不起…我錯了。」

她眼睛哭得紅紅的,小姑娘也就十三歲,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憐極了。

陸淮見她認了錯,哭得鼻子也紅紅的,終是心軟,緩了語氣,問道:「以後還去嗎?」

江九娘點頭,又忙搖頭,道:「不去了。」

陸淮道:「我還聽人說,你說我臭毛病很多?」

江九娘話語一噎,想要說什麼,卻終究住了嘴,他哪是什麼聽人說,就是書童給他說的。

害人精。

明明說好不會告訴他的。

陸淮見江九娘不答,道:「回答我。」

江九娘努了努嘴,道:「是我說的。」

陸淮冷哼道:「你膽子真不小。」

江九娘聲若蚊蠅,道:「我…我不敢了。」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是誰也不怕的人,怎麼就單單怕了陸淮,就像欠了他債還不清似的。

江九娘不敢再抬眸看他,一直低著頭,但陸淮一直又沒說話,像是還生氣的樣子,江九娘不敢拿木盆走人。

許久,陸淮道:「天熱,回去吧。」

江九娘得到釋放,還沾著淚珠兒的眸子瞬間帶上笑意,點了點頭,抱著木盆跑著離開了。

陸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雖個子不高,人也瘦小單薄,但她皮膚生得白嫩,模樣水靈,等再長几年,個子出挑了,定是活脫脫的美人。

江九娘母親張氏就是膚白模樣清秀的美人,她的女兒又能差得了哪裡去。

陸淮嘴角勾出一抹笑來,是甚為滿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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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甚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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