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佛流淚

第0643章佛流淚

朱聿鐭笑著問茶博士道：「屯田所就這一個好處嗎？」

「這好處當然還有，說上幾天幾夜也說不完。」

朱聿鐭道：「不要你說上幾天幾夜，就現在，你再撿幾條說來聽聽。」

那茶博士又喝了幾口茶，道：「以前啊，病了，有錢就有命，沒錢就等死。現在病了，可以去屯田所的醫館瞧病，瞧病也不要銀子，抓藥也不要銀子；再就是娃娃都可以念書了。這娃娃可以念書啊，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現在不同了，娃娃只要到了五歲，那就可以往學堂你送，筆墨紙硯，都不要銀子。」

張英道：「屯田制，是歷朝歷代都有，可是將屯田制施行到這一步，可謂是亘古未有啊。」忽然，張英話鋒一轉，問道：「那有沒有偷奸耍滑之徒了？」

茶博士問道：「客官問有沒有人偷懶吧？」

張英笑道：「正是。」

朱聿鐭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茶博士道：「反正俺沒看見有人偷懶。」

張英微笑著搖了搖頭，顯然是不信茶博士的話。

茶博士一看張英那哂笑的樣子，心中來氣，當他知道，這喝茶的都是自己的主顧，所以也不便發火，只是道：「這位客官，俺挖過水渠，也種過地，別的不知道，在俺幹活的時候，那人人都是搶著干，偷懶？這麼多的人都在幹活，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想偷懶？您老在場，您老好意思偷懶嗎？再說了，若論偷懶，現在任何人想偷懶，那都得偷偷摸摸，以前的地主老爺偷懶，那是正大光明。」

一句話問的張英啞口無言。

馬元利問道：「那有沒有人窩工？」

「窩工？」茶博士對馬元利道：「怎麼窩？不要說上面有人十戶長、百戶長看著，就算沒人管著那也不敢窩工啊。窩工窩工，最後是窩自己的工，害得還是自己。一年到頭，地里就那麼些活，不幹完來年吃什麼？幹完以後還能幹點別的，想進香還願的可以進香還願，俺這樣想干點小買賣的就干點小買賣，」

劉文秀問道：「有沒有覺得干小買賣掙錢就不想乾地里活的？」

「誰敢啊？」茶博士道：「只要不幹地里的活，瞧病就要銀子，娃娃讀書也要銀子，每個月的餉銀沒有，年下里的分紅也沒有了。這位客官，您老瞧瞧，這小買賣能養家糊口嗎？」

這時，又來了客人，茶博士忙去招呼。

朱聿鐭問道：「你們覺得屯田所怎麼樣？」

劉文秀道：「我看著屯田所就非常的好。當初要是崇禎皇帝也弄這個屯田所的話，他就不會掛在煤山上面，大明也不可能幾乎亡國啊！」

朱聿鐭道：「溫甫，這裡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如果沒有當初的險些亡國，這屯田所能弄得成嗎？那麼多的官員，無論是大官還是小官，人人都想要土地，官官相衛，官官相護，官大的家裡的地就多，官小的家裡的地就少，百姓沒有官，就沒有地，哪裡有地來屯田啊？有一大亂才有一大治。」

傅鼎銓道：「陛……掌柜的，小的現在就有一點擔心。」

「你是擔心陛下百年之後，有人會廢除了屯田所嗎？」朱聿鐭微微一笑。

「正是。」

「這話也只有你敢說，不過你說得非常正確，我很高興。」朱聿鐭道：「當年曹操能夠擊敗袁紹，靠得就是屯田制和唯才是舉，可是在他百年之後，他的兒子曹丕為了當皇帝不就將唯才是舉給廢除了嗎？後來司馬懿為了謀朝篡位，為了讓滿朝的官員都支持他司馬家取代曹家，不就將屯田制也廢除了嗎？你們說說，我大明朝誰是司馬懿啊？」

朱聿鐭這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都不敢做聲了。

朱聿鐭接著道：「最近啊我聽一個老和尚講經，他有個故事，讓我毛骨悚然。」說著，朱聿鐭看了看眾人，笑道：「大家既然是來喝茶，就不要緊張，聽我慢慢的給大家講一講這個故事。」朱聿鐭清了清喉嚨，故事開始：「據說，佛和魔發生過一場大戰，這魔呢，無論如何也打不過佛，刀槍劍戟，十八般武器都用上了，硬得不行，這魔又來軟的，有各種誘惑來引誘佛，可是佛也不上當。可以這麼說吧，魔用盡了渾身的解數，對佛無可奈何。但是，最後魔只說了一句話，佛流淚了。你們猜猜，魔說了什麼話可以讓佛流淚？」

劉文秀和馬元利沒有讀過佛經，更沒有聽和尚講過經，不約而同的問道：「這魔說了什麼？」

朱聿鐭看向傅鼎銓和張英：「二位大才子可知？」

傅鼎銓和張英都搖了搖頭。

朱聿鐭道：「魔對佛說，你總有不在的一天，等那一天你不在了，我就讓我的徒子徒孫都穿上你的袈裟，敲著你的木魚，嘴上都念你的佛經，甚至比你的徒子徒孫都要練得溜，讓這世間再無魔而只有佛！」

劉文秀憤然道：「掌柜的，那朝廷可以下個律法，永遠不得廢除屯田制！現在誰敢反對，就殺了誰！」

朱聿鐭笑道：「溫甫，你現在就是那個佛了。」

「這話怎麼說？」

「你在的時候可以殺，你不在了以後呢？」朱聿鐭道：「律法都是死的，人是活的，後人想廢除屯田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所有的屯田所虧損，人為的造成他虧損，所有的屯田所都陷入飢荒。哪怕只有一個屯田所陷入了飢荒，這些魔就以點擊面，就說所有的屯田所都飢荒，利用人們的私心，先將土地分給每一個人，然後再巧取豪奪，土地又都回到他們的手上去了。而我大明有朝一日難免還會出現李自成，還會出現張獻忠。」

馬元利道：「難道就沒有辦法治他們了嗎？」

朱聿鐭無奈的道：「太祖高皇帝，當年那樣的殺貪官污吏，可是崇禎朝的大明還是亡在貪官污吏的手中；太祖高皇帝那樣的制裁太監，不準太監干政，可是後來的結果還要我說明，王振、劉瑾、魏忠賢，那個不是大太監呢？他們人人都說忠君愛國，人人都說報效朝廷，可是他們又有誰是真的忠心朝廷呢？不都是打著朝廷的旗號在為非作歹，與民爭利嗎？這不就是魔對佛說的『我的徒子徒孫都穿上你的袈裟，敲著你的木魚，嘴上都念你的佛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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