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八章

沈靜跟著柳掌柜進了二樓的一個雅間，雅間里只坐了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穿著玄色直裰，五官端正，看著倒是挺有名醫的氣質。

不過這杜大夫名氣大，脾氣也不小，神色更是透著一股倨傲，當柳掌柜告訴他，沈靜就是那個做出芙蓉雞片的人後，杜大夫皺著眉頭打量了她好半天。

「柳掌柜，你不會是跟我開玩笑吧！」杜大夫拿手裡的筷子敲了下桌子，「一個鄉下的黃毛丫頭，也會做菜？」

沈靜聽出他語氣里透出的不屑之意，便沒有吭聲。

柳掌柜則賠笑道：「那道芙蓉雞片確實是這位小姑娘做的，老夫哪裡敢開杜大夫您的玩笑。」

杜大夫還是有些不肯相信這件事，目光在沈靜身上落下轉而又收了回去，然後不耐的揮了揮手，「好了，你們走吧！」

柳掌柜正要帶沈靜離開，杜大夫那邊忽然扔過來一個荷包，那荷包是朝沈靜的方向扔過來的。沈靜下意識把它接住，摸到裡面的東西時，才反應過來，這荷包裡面應該是那位杜大夫的賞錢。

柳掌柜也注意到了那個荷包，從包間出來后便笑道：「看來杜大夫對那道菜很滿意，沒想到丫頭你還真有兩下子。」

沈靜笑了笑：「這也是托您的福，要不是您肯讓我上手，我也掙不到這份賞錢。」

她原來出頭做那道芙蓉雞片，無非是為的貢獻值，不過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柳掌柜道：「什麼也別多說了。我給你結一下錢，以後你要是有什麼新鮮的東西，直接往這邊送就是了。」

沈靜知道這是得賴於那道芙蓉雞片的緣故，脆生生的應了聲，便跟著夥計去結賬了。

半筐子枸杞芽稱下來只有三斤，柳掌柜看在沈靜幫忙解圍的份上，破例給了她一百文錢。

沈靜沒料到枸杞芽能換這麼多錢，看來自己幫忙炒那道芙蓉雞片真是炒對了。

從酒樓出來后，沈靜徑直去了集市上。

那位杜大夫人雖倨傲，給的賞錢倒是挺多。沈靜私下裡看過，荷包里裝著兩塊碎銀，差不多得有一兩多銀子。

一兩銀子在當下可以兌換一千兩百多文錢，加上柳掌柜給的那一百文錢，差不多就是兩千文錢，懷裡揣著這麼多錢，沈靜逛集市的時候也有了底氣。

集市上有好幾個布攤，沈靜來時已經相中了一塊靛藍色的粗棉布，粗棉布雖然有些粗糙，可是比較堅實耐用，價格也比較便宜。一匹粗棉布只要三十文錢。這裡的一匹布相當於後世的三米多一點。

沈靜在攤子上比劃了半天，這麼一匹布大概可以給慎哥做兩三身衣裳。

沈靜給慎哥選好布以後，也給自己選了塊月白色的粗棉布。

攤主看她是個大主顧，便極力向她推薦一匹靛青色的細棉布，那匹細棉布因為放得時間久了，顏色有些舊，所以價錢也從五十文錢降到了四十文錢。

沈靜殺了半天價，最後以三十五文錢的價格買到了那匹靛青色的細棉布。

從布攤前離開后，沈靜又去了賣肉的攤子。

肉攤上最貴的是五花肉和肥肉，一斤五花肉要二十二文錢，一斤肥肉要二十文錢，而一斤精瘦肉則要十八文錢。至於排骨則只要十文錢。

沈靜打聽到排骨只要十文錢一斤后，直接用剩下的十五文錢買了一斤半排骨。

排骨稱好的時候，沈靜還讓賣肉的夥計幫著把排骨分成了兩份。

在鎮上耽誤了這麼長時間，沈靜回到村裡的時候，已經是後半晌了。

沈靜估摸著慎哥那邊快放學了，便背著筐子去了里長家。

里長家靜悄悄的，沒聽見有什麼聲音，沈靜正在納悶，就見里長從堂屋裡走了出來，「慎哥我已經讓他回去了，第一天認字，我沒多教，只教了他幾句《三字經》。不過這孩子確實聰明，只聽我念了一遍就記住了，是個讀書的料。」

里長本來只是想考考他，看他資質如何。可是慎哥的表現卻讓他大吃一驚，什麼東西一背就會，剛認得的字寫起來也像模像樣。里長這才覺得慎哥真是個好苗子，比起自己的二孫子真是強出太多。這麼一來，對待沈靜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

沈靜馬上就覺察出來了，看來里長對慎哥的印象很好。她不由鬆了一口氣，接著把在鎮上買的多半斤排骨拿了出來。

里長只推辭了一下，就把排骨收下來了。畢竟這個時代教人識字收點束脩是理所應當的事。

沈靜把排骨送出去就告辭走了，她還惦記著家裡的慎哥，不知道他這一天在里長家過得怎麼樣。

里長再怎麼說慎哥聽話聰明，沈靜還是想聽聽慎哥怎麼說。

「里長爺爺對我挺好的。」慎哥道，「就是廣賢哥有些調皮，總愛沖我做鬼臉。」

慎哥說的廣賢哥就是里長家的二孫子，沈靜也見過，一看就知道是個調皮孩子。

「沒事，你剛去，不用先理會他。等你們熟悉了，姐幫你想辦法。」對付孩子，沈靜還是有一套辦法的。

慎哥也只是找人傾訴一下，不過聽到沈靜這麼說，心裡還是很高興。

等沈靜從筐子里掏出新買的布料，慎哥更是高興壞了。

「姐，這兩塊布都是給我做衣裳的嗎？」慎哥摸著手裡的布料還有些不敢相信。

沈靜笑著點點頭：「都是你的。等吃完晚飯，姐就給你裁衣裳，爭取讓你後天就穿上新衣裳。要是剩下的布料多，姐再給你做兩雙新鞋。」

慎哥長這麼大還沒穿過新衣裳，一直摸著兩塊衣料不放，在那比來比去。

沈靜由他去比，自己去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筐子里的排骨送了里長家一半還剩半斤多，沈靜決定做鍋排骨飯。

排骨洗凈焯水，再用熱油翻炒，加蔥姜鹽等調料，再往裡面加入沒過排骨兩倍的水，等水開后將粳米洗凈下鍋，文火慢燉。

兩刻鐘后，廚房便飄出來了一股香味，這股香味直接把慎哥吸引到了廚房。

「姐，你在做什麼好吃的，好香啊！」慎哥吸著鼻子道。

沈靜又往灶里添了一把柴，「姐在做排骨飯，一會兒就好。你先幫姐擇點野菜，等野菜擇好，排骨飯也就好了。」

沈靜采來的野菜，屬灰灰菜留下來的最多，慎哥便擇了一大把灰灰菜。

這時候排骨飯已經煮熟，沈靜把飯盛出來，迅速燒了鍋開水，將灰灰菜放進開水裡稍微一焯便撈出來，再往裡面加入醬醋鹽，一道涼拌灰灰菜便好了。

「好了，可以開飯了。」

沈靜這話剛落下，慎哥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

不怪慎哥心急，實在是長這麼大，他還沒吃過米飯，更不要說是這麼香的排骨飯。

排骨和米飯一起燉了快半個時辰，肉湯已經浸入到了米飯中，慎哥扒拉一口下去，只覺米飯都透著一股肉香。而排骨燉了這麼長時間，也已經被燉的骨酥肉軟，咬一口下去，既有濃郁的肉香又有米飯的米香。再來一口涼拌灰灰菜，解膩的同時又讓人胃口大增。

好吃，真好吃。

慎哥吃得頭也不抬，連吃了滿滿兩大碗排骨米飯才放下筷子。

沈靜怕他撐著，沒有讓他馬上睡覺，而是拉著他在院子里轉了好幾圈。

他們這天晚飯吃得早，慎哥在院子里轉了好幾圈，天色也沒完全黑下來。

沈靜正打算借著餘光給慎哥裁衣裳，就聽見外面有人在喚她。

來人是劉春妮，春妮先吸了吸鼻子，「你們做得什麼飯，這麼香！」

那天沈靜烙的榆錢餅讓春妮回味了好幾天，如今聞到空氣里的香味，不由就問了一句。

沈靜笑道：「可惜你來晚了，要是早來一會兒，還能在我們這蹭頓飯吃。」說完又問劉春妮來有什麼事。

劉春妮這才放下身後的筐子，「我大哥去村西摘了些香椿。我娘讓我給你送來一點。」

村西頭種有好幾棵香椿樹，如今香椿剛冒出嫩芽，正是吃香椿最好的時節，沈靜先前也曾打過這香椿的主意，可惜那幾棵香椿樹長得太高，沈靜又不會爬樹，只好作罷。

如今劉春妮送來這些香椿，正好送到了沈靜的心坎里。

「我正想吃香椿呢，可惜不會爬樹。你這香椿送得剛好。」

「這有什麼，你要是想吃香椿，我幫你去摘，我比我大哥爬的還高。不過我幫你摘香椿，你能不能給我再做些榆錢餅啊？」劉春妮開出條件道，「榆錢餅用的白面，我從家裡給你拿，你看怎麼樣？」

自沈靜送了那一回榆錢餅后，她和二哥後來磨著劉大娘給他們做了一回，可惜劉大娘做得始終沒有沈靜做得好吃。所以劉春妮才一直對那榆錢餅念念不忘。

沈靜沒想到劉春妮還記著那榆錢餅，「那倒不用，榆錢餅不費多少白面。不過榆錢餅老吃也沒什麼意思，你要是幫我摘香椿，我給你做道更好吃的鴛鴦香椿怎麼樣？」

鴛鴦香椿，劉春妮道：「光聽名字就知道很好吃，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就去幫你摘香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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