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力護!
繆徽敢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有所依仗,卿雲不過轉瞬間便明白滄州大壩決堤一事純屬子虛烏有,當即冷嗤一聲道:
「國師大人還真是好手段,竟然派人回稟京都還全無疏漏,倒是讓我都信以為真了。」
「此計,真是夠惡毒!」
卿雲傲然而立在這金光陣之中,輕蔑地看向那苦心謀算處處要置她於死地的兩人,紅唇微啟,卻依舊是無比囂張地開口道:
「不過,今日不論你打的是什麼算盤,既然入了這局,我卿雲就沒想過畏懼什麼。」
「你們,不會得逞的!」
雖然說卿雲向來不打無準備之仗,但此時已然是危機四伏,不僅是是她,就連君瀲都無法全身而退。
在絕對強悍的實力之下,她唯有拚死一搏,方能有一線生機!
卿雲狂妄的話說完了,轉而將目光放在了已經近前的白錦年身上,笑容隱晦而又漠然地開口道:
「我們還真是天生的敵人,這世間,也只有白錦年你能夠將我逼到如此地步。」
「如果可以,我寧願此生都不曾遇見過你,也就不會有如今這生死決鬥的局面。」
這是卿雲在和白錦年鬧掰之後再次說出的絕情之語,那一刻,她看著面前那個依舊俊逸無雙的男人,看著他嘴角虛假的笑容,頭一次覺得有些噁心。
不再是初見之時的維護溫暖,亦不再是淺交之後的惺惺相惜。
當他以這樣的手段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時,她再也無法以正常的眼光看待他!
他已然喪心病狂,無藥可救。
他們之間,註定了是敵人!
卿雲的話,宛若針錐一樣刺入白錦年的心,頭一次,他感受到了數十年以來都不曾有過的撕心裂肺的痛。
哪怕被整個黎國和父皇母后捨棄被迫成為質子之時,他都不曾這樣感到迷茫和痛苦。
她的想法和感受,真的對他這麼重要嗎?
那一刻,卿雲看著他的眼神之中,再無半分溫和與關懷。
取之而代的,是絕對的敵意和殺意。
他們之間,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無可避免。
可是,他為何突然間心中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生出了一抹懷疑?
這樣,真的值得嗎?
白錦年不顧身處之境,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卿雲,心中愁腸百轉,煞是五味雜陳。
白錦年不肯對卿雲的冷言冷語做出回應,繆徽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如今見他神色有異,不免冷喝一聲道:
「錦年,別忘了為師交代給你的事情,今天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此戰成敗在此一舉,你還在猶豫什麼?」
繆徽畢竟是長輩,如今這一通當頭棒喝頓然間便將胡思亂想的白錦年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白錦年迴轉目光,看向已經對自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繆徽,以帶著幾分愧意的口吻道:
「師父教誨,徒兒謹記。」
「今日,徒兒必不會再允許自己失敗!」
言畢,白錦年清澈明亮的眸子看向已經在盤算著退路的卿雲,祭出一柄鋒利的長劍,收斂了嘴角的笑容,冷然開口道:
「既然卿雲你選擇了成為我的敵人,那麼今日,我定然要與你不死不休。」
「你我之間,再戰!」
君瀲神色肅然,剛剛想下意識地將卿雲護在身後,才發現自己內傷太重以至於身形都有些不穩。
而在徹底宣戰之後,卿雲霎時間便鬆開了君瀲的手,反手設下一個結界護住幾乎無力自保的君瀲,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堅定地開口道:
「阿瀲,等我回來!」
卿雲提著凝玉劍飛身而戰,自然已經做好準備,她剛剛使出一招秒殺的劍術,繆徽招了招手便是一道金光瞬間格擋而去。
「鏗鏘!」
刀劍碰撞,力量交匯。
繆徽絲毫不講什麼公平道義,在卿雲和白錦年力戰開始之初便直接加入了這個戰局。
卿雲一個月以來靈力不僅已然恢復,就連整個人實力都因為乾耀和君瀲收集給她的藥材而高漲了許多,如今對付起這師徒二人的合圍也算是不落下風。
又是一陣翻天覆地的打鬥。
卿雲以一敵二,術法的攻擊一股腦全部都對轟了上去,這數百招下來雖然能夠不落敗,但終究因為這金光陣的實力壓制而受了些傷。
滄州大壩搖搖欲墜,君瀲看著卿雲孤身一人應對危機,擔心和自責齊齊湧上心頭,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他急得都快目眥欲裂,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他如何能夠再這樣看著深愛的女子受傷?
百招之後,卿雲身上已然傷痕遍布,鮮紅的血從她的衣裙上滑落在腳下那滔滔不絕的赤水河中,但面對危機的她卻依舊能夠越戰越勇,毫不退縮地應對著這樣的危機。
「嗤!」
白錦年長劍裹挾著靈力席捲而來,卿雲眯了眯眼睛,眼底劃過一抹無比輕蔑的笑意,足尖輕點,身姿矯健,霎時間竄在了劍尖之上,凝玉劍快速一劃,完美地抵過了已經出掌而來的繆徽。
卿雲如此精妙的招式和術法,實在是令繆徽大開眼界。
高手對決,步步驚心!
繆徽和卿雲雙雙退開數十步,繆徽盯著這個對他而言依舊神秘的女子,禁不住再次開口發問道:
「你到底是誰?」
「你既然不是來自於方外之地,又不是葉卿雲,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這個世界還有本尊不曾知道的地方?」
繆徽對卿雲來歷一直都是充滿著濃厚的興趣,而聽著這些問話的卿雲卻是勾唇輕嗤一聲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繆徽,老娘不管你來自哪裡,老娘告訴你,別以為你自己有多麼了不起,逼急了老娘跟你玩命!」
卿雲渾身上下的傷口都在叫囂著傳來撕裂般的痛楚,然而她整個人卻依舊驚才艷艷,目光熠熠生輝,張狂中透著矜貴:
「我雲渺一派,傳承千年,從未有過認輸投降之訓,今日你繆徽所為,我卿雲有生之年必讓你為之付出代價!」
「不死不休!」
繆徽聽得卿雲這樣的威脅之語,立於這金光陣之中卻坦然自若,甚至於用帶著三分得意七分輕視的口吻道:
「好一個雲渺派,很可惜,本尊不曾聽說過。」
「卿雲,你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多到本尊不想繞圈子再和你糾纏下去了!」
「本尊有的是時間陪你慢慢聊,而現在,就讓我們先來解決這一場戰鬥吧!」
繆徽對所有的情況都能夠遊刃有餘,他精心布下了此局,如今達到了目的當即便不再兜圈子,轉而看向卿雲,又陰險狡詐地開口道:
「不過,很可惜,這一局,你註定沒有贏的機會了。」
「卿雲,金光陣之中,你若出不去,很快就會被化為齏粉!」
繆徽說完,再也不想和卿雲直接交手,回看了一眼尚且有幾分不忍的白錦年,對著他直接開口命令道:
「施陣!」
似乎剛剛的打鬥只是為了消耗卿雲那狂悖逆天的力量,如今繆徽突然間和白錦年後退數十步,各自站在了這金光陣的左右兩端,雙手掐訣,直接彙集了全部的靈力開始締結無比繁雜的印記。
肉眼可見,這原本只是壓制實力的金光陣頓然間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樣貌。
數十道猶如雷霆之擊的金光從虛空之中浮現而出,直接沖著卿雲和君瀲而來。
「噼里啪啦!」
卿雲皺了皺眉頭,神色凝重地看著突然間依據陣法做出攻擊的那兩個對手,心頭浮現出幾多不安和隱憂。
若是單純的對付那兩個人,她雖然處於下風還尚且有一搏之力。
但這金光陣是進來容易出去難,她想要帶著已經重傷的君瀲安然離開,如今怕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她便拚死一戰吧!
面對著那來勢洶洶的殺招,卿雲無畏無懼,素手微揚,很快便凝結了一個無比繁雜的手印,朱唇輕啟,凝玉劍脫手而出,直接宛若雷光一樣插入了那滄州大壩之中。
「千樹·護!」
隨著卿雲這清亮有力的聲音落下,凝玉劍之上締結的術法很快生效,卿雲驀然間轉身,將被她護在身後的君瀲推了下去。
墜落的那一瞬間,卿雲抗下了所有朝著她涌過來的金光,任憑攻擊落下,她卻只是俯下身子,在與君瀲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輕柔地開口道:
「阿瀲,你先走,等我回來!」
君瀲墜落而下的那一剎那,從凝玉劍之上漫開無數條藤蔓精準地接住了他,那受術法而迅速冒出來的枝幹分秒之中便長成為了一棵參天大樹,而後以堅實的軀體充當了新的堤壩,護住了這萬千百姓的家!
君瀲第一次感覺到那樣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瞪大了雙眼,眸中凝結著無數的猩紅和不甘。
聽著卿雲突如其來的告別之語;看著她孤身硬抗所有攻擊之時的痛苦不堪;望著她眼底浮現出來的決絕和不舍,君瀲只來得及大呼一聲:
「不!」
「卿雲,不要!」
金光陣想要束縛卿雲施加的術法,而繆徽眼見這一幕,亦忍不住怒吼道:
「攔住他們!」
「不能放君瀲走,他們,本尊都要!」
繆徽再次結陣要去阻攔,而卿雲卻是直接轉身,向著那尚且還在叫囂的繆徽看去,給了一個無比可怕的眼神,沾染了鮮血的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
「你,做夢!」
下一秒,卿雲腳踩虛空,丟了法器的她突然間從懷中掏出一塊精巧的玉牌,掌心貼在上面,眼底湧現出無盡的瘋狂。
同一時刻,以為卿雲力量幾乎枯竭的繆徽心中一緊,瞳孔猛地一縮,不可置信地失聲開口道:
「破,破風令?」
「它,它怎麼會在你的手裡,你,你到底要幹什麼?」
卿雲見一向穩坐泰山的繆徽難得眼底湧現出幾抹的慌亂,不免更加滿意,她突然間笑靨如花地戲謔道:
「幹什麼?」
「國師大人是當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既然這破風令可以打開你們方外之地聖君一族設下的結界,那這區區一個金光陣,它應該不會打不開吧?」
上面還是戲謔之語,下一刻卿雲眼中已經是抹不開的瘋狂和衝動,她自信狂傲地又開口吼道:
「如果實在不行,老娘就直接撕了你這個破金光陣,大不了同歸於盡,老娘也絕對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隨著卿雲所言,不過是瞬間,洶湧澎湃的力量便湧入到了卿雲的經脈丹田之中。
卿雲臉紅一陣白一陣,雖然架不住這破風令的力量強大,但她還是強行灌注了力量,而後在繆徽施術阻止的瞬間直挺挺地揮出一掌,與其對轟而去。
「千誅·滅!」
「砰!」
「轟!」
又是一陣相鬥,不管後果吸納了太多力量的卿雲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如撕裂般一樣疼痛,然而趁著上一個術法還在起著效用的時候,她腳踩虛空,立於金光陣之中,纖長的手指突然間凝結起數道華光,竟真的如她所言,直接掀起了數道颶風,撕扯著、衝擊著將這個看似固若金湯的金光陣給由里到外給打開了去。
「嘩!」
在金光陣被破開的瞬間,卿雲拼著被反噬的危險將最後一絲護的力量送給了已經因此逃出這個陣法的君瀲。
風雲之中,四目相對。
卿雲處於無比危機的關頭,只來得及對要衝過來的滿目猩紅的君瀲輕輕一笑,無聲地開口道:
「阿瀲,我愛你,還有——」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