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卿雲被俘!
君瀲心已經完全亂了,在萬般情急之中,他猩紅著一雙眸子,凄厲地吼道:
「不!」
「不要!」
但決定已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有後悔之機。
卿雲在做出幾乎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舉動之後,便知道一切不可能再有轉圜的餘地。
但即便是如此,她卻依舊甘之如飴。
因為,哪怕是彼此許諾過同生共死,但她卻仍想再自私一回。
她想要他平安脫險,哪怕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一切也是值得的。
繆徽見金光陣被毀,君瀲完全脫困,禁不住又怒上心頭,咬牙切齒地開口道:
「該死的,還是讓君瀲那個傢伙給跑了!」
繆徽幾乎是一個箭步便近了卿雲跟前,雙掌合十,對著已經力量再次耗盡的卿雲發出攻擊,怒叱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拿你來開刀了!」
繆徽的反擊卿雲早有預料,然而在破開金光陣送走君瀲之後,她的身體完全透支,根本是避無可避,百般無奈之下,她只好揮掌迎擊而上。
「轟!」
卿雲手握破風令,但卻又不敢也沒有時間再次肆無忌憚地吸納力量。
因為,卿雲很清楚,她這一副撿來的身體正處於崩潰的境地。
如果她再強行為之,那就真的將一切都玩完了。
卿雲終究還是無力應對下去了,繆徽全力揮出的一掌讓她整個人痛到一種痙攣的地步,她強行退開了數十步,站定之後嘩得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若非卿雲意志足夠堅定,恐怕受這樣重的內傷之後早就昏迷不醒了。
但反撲才剛剛開始,繆徽步步緊逼,卿雲被迫不住地往後撤退,金光陣雖破,他們三人卻依舊在空中戰鬥著,下面君瀲的人想要插手幫助卻也有心無力,便只好去救援同樣是身受重傷暫時脫離困境的君瀲。
卿雲節節敗退,而一直不忍心下死手的白錦年卻是不著痕迹地出現在了正專心應付繆徽的她的身後,在她尚且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親手將長劍插入了她的後背。
「刺啦!」
兩相夾擊之中,卿雲早知道自己不會再有勝算,能夠將君瀲送出去她便已然很知足。
可是白錦年長劍插入她身體的瞬間,她卻還是止不住回身去望向了那個在風雨中木然而立、神色複雜的俊逸公子,失望透頂地喃喃道:
「我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白錦年,你為何就不能退上一步呢?」
卿雲頹然地垂下了手,緊握的破風令隨著她最後一絲力氣極速飛向了已經得到救援的君瀲。
很遠的距離,卿雲與君瀲遙遙相望,生性瀟洒不羈的她頭一次心中有了無限的奢望。
他們,還沒有好好在一起過啊!
她還沒有和他一起甜膩地秀過恩愛;還沒有與他舉辦一場真正的大婚;還沒有為她生幾個孩子幸福地白首到老。
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卿雲這一具身體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她不想就這樣決絕地再次施最後的禁忌之術告別。
哪怕,她還有餘力再去做些什麼。
但此刻的她還想活著,還想再拖延一些時間,她只希望最殘酷的那一天來得再晚一些、再晚一些……
卿雲身形搖搖欲墜,眼前一陣發黑,鮮紅的血染在那一柄鋒利的長劍上,劃過無數的瘡痍和傷痛。
白錦年顫抖著拔出了劍,眸中倒出卿雲幾乎垂死的面容,折射出無盡的悲哀和痛苦。
他心神恍惚地搖了搖頭,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不敢相信,直到那也曾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終於扛不住要倒下的時候,他竟直直地沖了上去,將她攬在了懷中,並且迅速地點了她止血的穴道,以靈力輔助她療傷起來。
卿雲神智尚存,被迫躺在白錦年懷中的時候,她還是努力地撐著自己打架的眼皮子,自嘲地笑了笑,道:
「白錦年,看來,看來,你終究還是捨不得我死啊!」
卿雲用涼薄的口吻說完這些話,又開始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嘔血,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一樣奄奄一息,她斜著眼看向白錦年,突然間又壓低了聲音,呵呵一笑道:
「正好,我也不想,也不想現在就死!」
卿雲落敗的這一會兒功夫,流光已經帶人接到了君瀲,握著那冰冷沾血的破風令,君瀲整個人如暴風雨的前奏,眼底是無盡的瘋狂,哪怕同樣是重傷,他卻依舊不能就此看著深愛的女子落入他人之手。
君瀲已然處在火山爆發的邊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駭人的威壓,他在看到卿雲告別的目光之後便再也無法容忍自己再眼睜睜地無能為力下去了。
他是個男人啊,如今卻只能被心愛的女子拚死護在身後,他如何能夠安心苟活下去?
君瀲目眥欲裂,知曉金光陣被破之後繆徽和白錦年在先後的打鬥之中應該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也不急衝上去直接送命,只是目光陰狠,怒氣沉沉地開口下令道:
「放箭,除了太後娘娘,殺無赦!」
君瀲雖然很迫切,但還是留了幾分神智,因為他知道,他不能就這樣將卿雲苦苦為他爭取到的機會就此浪費。
他不能辜負她的苦心和期許。
所以,他要救她,卻又不能就這樣衝過去,那樣他依舊是什麼都做不了。
君瀲已然在這裡戰鬥一天一夜,他手下的暗衛和滄州的兵將其實都已經集結在這裡。
剛剛卿雲孤身而戰相救君瀲的情景讓他們看得潸然淚下,當然更多的是束手無策干看著無命令不能輕舉妄動的焦灼,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出手的時候,他們自然不會再忍著對黎國這兩人的憤怒,數千隻羽箭整齊地上弦飛出,如漫天細雨,射向他們的敵人。
「嗖!」
「嗖!」
「嗖!」
……
雖然這些羽箭一兩隻對於繆徽和白錦年來說都不算什麼,但成千上萬隻源源不斷地射過來,還是夠他們受的。
此前因為金光陣可以阻擋反擊,如今陣法被卿雲所破,他們二人因為長時間的戰鬥也幾乎力竭,根本無暇再孤身犯險應對這麼多的大雍兵將。
繆徽揮揮衣袖,靈力掃過那一排向他疾馳而來的羽箭,有些不甘卻又只能看向同樣是有些難以應付局面的白錦年,吩咐道:
「錦年,按我們原計劃,走!」
繆徽和白錦年互看一眼,各自確定了彼此心中的想法,而後猝然間結印,霎時間手中微光閃爍,直直地形成一個偌大的光暈,漸漸地將三人籠罩其中。
卿雲渾身上下無力也不想再反抗,她瞥了一眼因為正在施術臉色不自覺變得慘白起來的白錦年,輕嗤一聲笑道:
「空間轉移,果然是早就備好了逃跑的後手啊!」
繆徽瞪了一眼這個時候說風涼話的卿雲,而後加緊了手中的動作,頓然間那淺淡的光暈變換加強起來,直接形成了如太陽一般耀眼的光芒,而後又猝然間散開。
同一時刻,在地上看著這樣異像的君瀲心頭猛地一緊,頓然間覺得六神無主起來。
一種無比恐怖的念頭浮現而出,剎那間,再在肉眼可見之下,處於箭雨之中的三人忽然間消失了蹤跡。
一瞬間,無影無蹤!
「不!」
君瀲的心被這樣殘忍的現實瞬間重擊,他想要急速地衝上前,卻終究因為體力不支而跪倒在地上,狼狽而又有些語無倫次地搖著頭:
「不,不,不該是這樣的!」
風雨混雜著血跡打在急火攻心的君瀲身上,更顯得無限蒼涼和悲苦。
君瀲整個人幾乎都要發狂了,他握緊了拳頭,俊美緊蹙,臉色猙獰,眸子猩紅無比,整個人都處在爆發的邊緣。
恐懼、後悔、自責、無力、擔憂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波動衝擊著君瀲幾乎崩潰的心。
他無法想象被帶走的卿雲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局面,又該受到什麼樣的折磨。
他很害怕失去,又很自責自己無法保護好最愛的人!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拚命地撞擊著無能為力的君瀲的心,將他粉身碎骨。
迅猛的情緒鬱結,急火攻心,讓本就是重傷的君瀲再次止不住地噴血,無力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流光也知道情況危機,雖然同樣對以身犯險的卿雲感到擔心,但此刻看著痛不欲生昏迷過去的君瀲,她還是保持著鎮靜,迅速地做出了應對:
「攝政王,攝政王?」
「醫官,快過來給攝政王診治!」
早就候在一旁的醫官連忙上前為君瀲撫脈,同樣是有著一副俠骨柔情心腸的流光抬眼看著那經過一場戰鬥卻被卿雲幾乎用命才護下來的滄州大壩,嘆了一口氣,掩去了心頭對卿雲的感念和敬服,很快指著旁邊的副將開口訓示道:
「太後娘娘被擄,攝政王重傷,如今滄州大壩娘娘用性命才護了下來,我們大雍的好兒郎自然也要以死守住我們的國和家。」
「黎國虎視眈眈,來勢洶洶,滄州之地依舊是危機重重,我輩只有同仇敵愾、一致對外,才能不辜負太後娘娘的犧牲,保我大雍萬千百姓平安!」
「越是如此危機之時,我們越不能喪失信心,攝政王殿下一定能夠帶著我們一起救出太後娘娘,是嗎?」
流光此舉為定軍心,亦為穩大局,眾將士眼看著大雍被欺辱到如此地步,亦是心緒難平,如今聽主將流光如此言語,更是義憤填膺,個個都是鐵血真漢子,不約而同地高聲回應道:
「是!」
「是!」
「是!」
……
流光滿意地點了點頭,如今只有她一人主持大局,無論如何,她絕不能讓滄州再出事了。
至於如何相救太後娘娘,恐怕還要攝政王殿下醒來之後再定奪了!
希望,一切還沒有太糟糕,否則這大雍百年基業,可真是要毀於一旦了……
腥風血雨終於隨著流光整兵處理後事而停歇,這一場足以震動天下人的戰鬥亦就此結束,但挑戰和困難,卻才只是剛剛開始。
下了幾天幾夜的雨忽然間停了,不知是象徵著什麼,那天邊竟然掛起了一道彩虹,美好而又那樣不真實,如夢幻泡影一般帶給人希望,又無情地將人們推向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