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重拾前世記憶
「只要我消失，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不是嗎？既如此，為何你還會哭？」男人似乎有些自嘲，深邃的血眸滿含著歲月亘古不變的哀傷，看到駱清喬低垂落淚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釋然。
男人諱莫如森的俊臉上暗藏著深意，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說道：「你很快就能出去了，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駱清喬抬起了頭，眼見對方的身體一點一點消失在金色的光芒中，不由急切道：「你究竟是誰？」滿面淚痕如雨下，為什麼那麼傻？什麼天道？呸！那根本就是惡魔！
一世又一世的輪迴，跟自詡為天道的影子做交易，每一世都落得凄慘的下場，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男人一世又一世的執著，徹底震痛了她的心湖，好心疼！如蝕骨之蟻在啃食她的靈魂。她不信，留存著幾世記憶的他會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枉然！可是，他卻重複著同樣的結局。
「清兒，其實，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我，愛，你……」男人的身體在金芒中若隱若現，模樣幾乎看不清晰。
「不要……」駱清喬大聲喊了出來，眼前金芒大盛，刺眼的光線讓駱清喬眼瞳有些受不了，徹底消失了！
「封……」一聲高亢洞破天際的聲音歇斯底里，一根金色的髮絲落在駱清喬手上。
原本開闊無垠的地方突然間崩裂，裡面強大的力量失控般混亂交錯，駱清喬在猛烈的罡風席捲中，墮入了黑暗。如果她此時清醒，一定看到纏繞著她手腕的金色髮絲發出淡淡的金光，守護著她不被風力傷害到一絲一毫。
——
「尊上——」帝安城上空，和魔滅天對峙不下的厲擎天冷峻著一張鐵血的臉，看著跟他談條件的人視若死人一般。
自以為抓住了對方弱點而不敢殺了自己，魔滅天一抹嘴角的黑血，呸了一聲，「哈哈哈——帝封，想好了沒？把靈珠交出來，還是要你女人的命？」
猖狂無恥！朱雀青龍憤恨地瞪視著前方的男人，恨不得現在將之碎屍萬段，但是，他們都清楚，神后在尊上心裡佔據著什麼樣的位置。如果神后沒了，神界，對於尊上而言又算得了什麼呢？
雖然很想現在趁著對方勢弱將人給劈了，以除後患，但是，這一切都需建立在神后安然無恙的前提下。
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個人身上。金麟很擔心主人的安危，但也相信大主人的決定，絕對不會讓這個險惡的邪魔得逞。
正當雙方處於相持之時，帝安城的空氣陡然扭轉，在不遠處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厲擎天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眼神驟變，犀利的目光轉而柔和起來，身體比大腦動作還快，往出現黑洞的方向掠去。
「不可能，怎麼可能？」魔滅天眼睛呲裂，不敢置信黑洞傳來的氣息，猙獰的模樣無法掩飾地呈現在龍靖宣那張俊臉上。深知駱清喬被囚禁在某方世界的他，怎麼也想不明對方竟然有能力走出來。
想過無數種猜測，魔滅天的臉色畸變得異常難看，那個男人竟然捨得自毀！是的，魔滅天唯一想到的，只有這種可能性，否則對方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出不來那方須彌世界。
不能讓她活著！在這個時機破壞他算計的女人，只有她死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才會痛不欲生吧！想想魔滅天就覺得心情舒暢，身上受到的創傷好像也不那麼錐痛了。
黑色凜冽的魔風洶洶如烈，看著厲擎天急速往黑洞而去的身影，魔滅天嘴角勾起邪惡的弧度，紫紅色的舌頭輕舔了一下嘴角，壓迫的魔氣從他手中慢慢衍生出來，越來越快，帶著吞天滅地的氣勢，「諸神的黃昏……」五字如駭浪般咆哮而出，轟隆隆整個天地間的負面能量瞬間被拿捏在一起，強烈的罡風席捲著青龍朱雀等人。
對魔尊保持高度警惕的眾人臉色刷的變了，而身邊滿是纏住他們的黑衣傀儡人，看著對方陰邪歹毒的高階魔技朝主子招呼而去，心裡越發焦急。
「尊上小心……」敖陸呼喚道，高亢的龍吟在九天之上呼嘯而來，伴隨著青色雷電萬花齊開，一團團巨大的蘑菇雲在魔滅天四周炸了開來，凝聚不散的黑暗魔氣在巨雷之下隱隱有潰散之象。
「該死的神將。」魔滅天對青龍、朱雀的痛恨是長久以來的結果，四神將當年對魔族造成的重創，這筆賬永遠也無法消弭。
「萬年前是走狗，萬年後還不改死性，跟著一個只要女人的主子有何出息？既然上趕著找死，那全都去死吧……天魔劫……」
天魔劫？青龍、朱雀聽到對方驚天一吼，雙雙變了臉色，原本被黑衣傀儡人絆住的身軀猛然變大，有覆蓋一方天空的跡象，「吼……」青色的龍息、紅色的火焰熊熊灼燒。
天空滾滾生成的黑暗雲霧被青紅色燒出了一個窟窿，但是依舊沒有停止的樣子。天魔劫！對於神獸而言，是致命的幻像，像青龍朱雀這種等級的神獸，尚能抵抗，但是他們這邊還有金鱗、赤魂幾隻。絕不能讓魔滅天得逞——
轟隆隆……深知對方會抵抗，魔滅天低垂的頭揚了起來，眼瞳里迸射出驚亮的光芒，讓整個人看起來尤為詭異邪祟。
「墮神之深……」魔滅天沒有繼續完成天魔劫的招式，而是往厲擎天前往的黑洞追去一擊，一簇簇紫黑色的光球在黑洞方向相繼炸了開來。
「尊后，尊上……」青龍、朱雀瞪大了眼，知道這是魔尊故意的伎倆，瞬間紅了眼，恨不得將上空笑得邪惡的男人粉身碎骨。
已經接近黑洞的厲擎天好像後面長了眼睛一樣，周身適時張起了結界，而四周爆炸開來的黑團對他絲毫不起作用。
「寶貝……」厲擎天看見黑洞顏色漸漸變淡，裡面現出了被淡淡金芒裹著的人兒。欣喜若狂，不足以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一個縱身，將前世今生摯愛的人兒深深擁在了懷裡。
「寶貝……」在厲擎天將人抱住的那一刻，淡金色的光芒瞬間也將他一起籠罩住。
「嗯……」
「呃……」駱清喬嘴裡逸出一聲嚶嚀，而男人卻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被強行灌入一段段記憶，男人飽滿無暇的額頭上因為難受溢出了汗漬。
金色光暈像屏障一樣，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厲擎天承受著前世今生記憶的洗禮，駱清喬手腕間纏繞著的金色髮絲漸漸失去了生命力，一點一點消失於無。
不知道過了多久，駱清喬已經醒了過來，心裡複雜至極。執念！究竟是怎樣的執念，會讓那樣一個神界至高無上的男人做到這般？
她好心疼，心疼她的男人！天……
「嗯……」厲擎天悶哼一聲，終於睜開了那雙容納星辰大海的血眸。駱清喬察覺到他的動靜，立刻驚喜地抓住男人的大手。
「封……？天……」駱清喬能夠清晰感覺到他不同往日的氣息，嘴裡下意識地喚出了兩個稱呼，盈盈水眸看見對方眼裡倒映著自己的模樣，不由地心尖一顫。
「寶貝。」厲擎天一把將猶豫中的人兒緊緊抱住，沉澱了前世記憶的他，嗓音尤為低沉喑啞，還有說不出的深沉韻味兒。
駱清喬右手搭在他的胸口上，嬌軀無比親密地貼著男人昂藏的身姿，完全契合的姿態，不知相擁了多久，迷人吟沉的嗓音再度響起：「寶貝，我一直都在。」是的，不管是前世，還是在須彌界輾轉幾世的輪迴，亦或是今生的他。
「封……」駱清喬嘴裡囁嚅，絲絲哽咽在心頭，止不住的淚珠兒往臉頰上滑落下來。青龍說錯了。男人前世不是冷情，而是把愛放得太沉。
「嗯，我在。」厲擎天修長的手指將壓在懷裡的小臉抬了起來，看到她臉上濕潤的淚痕，心中一慟，安撫道：「寶貝不要哭。這一切都值得。我們已經好好的在一起，不是么？」
男人溫熱的唇瓣在那張妖炙的小臉上落下無數溫情的親吻，把濕漉漉的淚珠舔舐掉。「敢破壞我們關係的罪魁禍首，我會親自手刃他。」
「嗯，他該死。」竟然讓「他」深陷其中輪迴了整整十世，罪不可恕！駱清喬右手抬了起來，輕撫男人的臉頰，來回摩挲了許久，才溫柔地說道：「我愛你，封！」
駱清喬對上男人深沉暈染著蒼穹的血眸，兩人抵額相視，氣息相融。
——
「帝封……」嘭嘭嘭激烈相交的罡風在空中發出相撞的爆裂聲，魔滅天閃過青龍朱雀的夾擊，看到完好如初相攜回來的兩人，爆射出晦暗的眼瞳此時變成了紫黑色，嘴裡憤恨地念著痛恨的名字。
駱清喬對他的痛恨更甚，那個在「他」世界里冒充天道的人，是封輾轉十世痛苦的源頭。
「帝封！這個名字你不配叫。」駱清喬寒冽著一張宛若冰霜的臉，手中閻靈劍感受到主人的情緒，嗡嗡作響，雀躍地躍躍欲試。
一想到她男人經歷的一切，她就恨不得將之剝皮削骨。
「呵呵，帝封，什麼時候你讓一個女人替你出頭了？」魔滅天挑釁的目光越過駱清喬，直抵她身後的男人。沒想到竟然能從那裡出來，是他低估了這女人的能耐嗎？魔滅天依舊嗤之以鼻。
看不順眼的彼此，何須多言？
「伏魔決……」駱清喬嬌聲一喝，閻靈劍上波瀾壯闊的五彩之力覆蓋了整個帝安城上空，咆哮般的力量發出聖潔的光芒，所過之處，浩浩洋洋的傀儡大軍彷彿遇到了天敵般，凄慘地叫囂，一具具沒有人性的軀殼在聖光之下變形、扭曲，消亡……
「該死的女人——」魔滅天看著瞬間斗轉的變化，臉色陰沉得極為難看，看著駱清喬的模樣比厲鬼還要恐怖，森寒陰冷邪佞。
「該死的人，是你。」厲擎天昂藏的身軀站在了自家寶貝的身前，抵擋住那道令人厭惡的視線。哪怕對方只是看著，他都覺得這是對小人兒的褻瀆，令他不悅。
「聖靈之芒……」厲擎天淡漠無情的目光無機質般注視著魔滅天，那種不把一切看在眼裡、睥睨眾生的視線，直把對面的男人激怒了。
不對！雙眼瞪大看著對方施展的動作，魔滅天瞬時駭然，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你怎麼會使用神訣？」魔滅天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周身氣息凜然肅冷，異常戒備地防範著，運轉體內蓄藏的全部魔氣，對上厲擎天兇猛爆發的力量。
「轟——」正邪相交的力量撞擊，迸射出耀眼的光芒，金色和黑色的角逐，徐徐圖之的金芒如虎般咆哮吞噬絲絲魔氣，不過多時，有氣吞山河之象。
眼觀不妙，魔滅天不斷汲取方圓千里之內一切黑暗的氣息，轉換成陰邪之力，臉色不再如先前般隨性桀驁，睜著噬人光芒的雙瞳鎖住眼前的男人，語氣如魔如魅：「你已經恢復記憶了，帝封？」雖是疑問，但看人可怖的眼神已經寫滿了確定。
明明事前沒有前世記憶！任魔滅天想破頭，都想不到是自作孽不可活。
知道對方十分忌憚恢復記憶的自己，厲擎天深邃的血眸漾出幾分冰冷的笑意，削薄的唇吐出讓魔滅天差點吐血的字眼：「吾能重拾記憶，拜魔尊所賜不是？今日，是汝死期，有遺言交待否？」
拜他所賜？魔滅天腦機霎時抓到一絲光亮，氣息一個不穩，「轟……」與之對抗的魔氣瞬間蔫了一半，再一個不留神，將墮入萬劫不復之地。魔滅天抽了一口冷氣，眼神晦暗莫測地盯了厲擎天等人一瞬，心中另有籌謀。
「想讓本尊死？沒那麼容易。凡世間怨怒邪惡無所不在，本尊將不死不滅，天地之間，唯我永存——死的是誰，還未可知呢！」龍靖宣的身體「噗……」一聲，融入了無盡的黑暗魔氣之中，一團黑暗球愈漲愈大，黑暗的力量也越加純粹，流露出的氣息讓天地萬物驚恐。
「天，小心。」駱清喬站在男人身邊，有些擔憂地說道。對方那股力量，讓她覺得有種墮入深淵的極致邪惡，彷彿要同歸於盡般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