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痛失所愛

厲擎天手下再一個動作，說道：「接住。」將古驚御的屍身交還到古驚雲的手上，隨而帶著暗衛五人往黑色漩渦方向而去。

皇叔……龍靖棠隱隱有不安的感覺，看著飛向漩渦方向的人，心跳十分不平靜。

皇叔有把握破解陣法的！龍靖棠不斷地在心裡安慰著自己。「厲遲，皇叔會把大家救出來的，對嗎？」

厲遲：「……」

「戎胥？！」看到身邊站著的人，臉色冷峻得可以變成一尊雕塑，厲遲本就忐忑的心，期待著多一個人來分擔。

「其實主人也沒有很大的把握。」戎胥丟下一句話，黑色的身影嗖一聲躥了出去，漸行漸遠。

「厲遲……」龍靖棠臉色霎時不好了，聽到戎胥的話心裡更加不安。連皇叔都覺得棘手，那陣法里，火兒他們恐怕……

不——

龍靖棠拒絕去想象那會讓他心驚肉跳的畫面，皇叔……皇叔一定可以的……龍靖棠只能如此想。

——

「呼呼呼……」堪比龍捲風暴一樣的風旋，但是之危險程度更甚。黑色漩渦上纏繞著的是陰毒的魔氣，若是擴散開來，後果將不堪設想，方圓數萬里都會成為餓殍之地。

「開始……」厲擎天聽著漩渦裡面的慘烈叫聲，臉色更加凝重了幾分，對身後五個暗衛吩咐道。

「是，主子。」五道以男人為尊的身影迅速掠了出去，鎮守五個方位，相隔有序，盤地而坐，遵照男人傳送的圖紋記憶，運氣，使用周身靈力刻畫出來。

魔氣……厲擎天凌空而起，在漩渦上空，身影如鬼魅般跳躍著，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速度快得肉眼幾乎看不清楚他的具體動作。

厲擎天不敢使用以暴制暴的方法來壓制漩渦外圍附著的那些黑暗魔氣，那裡面，困著的都是小人兒關心的人。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厲擎天的身影才停了下來，漩渦上方狂烈的罡風無情地吹刮著，而男人挺拔屹立的身姿就站在那正中央。

「現——」厲擎天嘴裡破空吐出一字，右掌金色的靈力俱出，天空中出現了繁複的文字，亘古的字元飄蕩在空中，一個一個字元相勾連，形成一串長長的符鏈……

那是從未見過的字元，站在遠處的龍靖棠等人有種此生無憾的尊卑感，緊緊看著那個傲視蒼穹、舉手投足間備顯尊貴的男人。

「滋滋滋……」神聖的金色字元朝著黑色漩渦包裹而去，碰撞出刺眼的光芒，發出刺耳的動靜。

「滋滋滋……」金色字元與魔氣接觸，互相抵亡，一點一點地被消滅掉……

起作用了！龍靖棠專註地看著那方的點滴變化，但也提心弔膽，這一消一長沒那麼簡單，耗費的是巨大的靈力啊。

皇叔的實力有多強大，龍靖棠無法估量，但是那黑色漩渦裡面蘊藏著的魔氣有多可怕，他是有目共睹的。只是遠遠站著，就讓他心驚肉跳，恨不得拔腿逃離。

皇叔一定可以的……龍靖棠心底無聲地乞求著。

「伏綱金咒，速……」厲擎天磅礴洶湧的靈力不斷浮動逸出，在金色字元將黑色漩渦有完全纏住之時，飄逸的身姿一縱躍起，騰空在五個暗衛正中央，低沉冷肅的嗓音在幾人神識中響起：「五行之血……」

盤坐在五個方位的暗衛，聽到腦海中傳遞過來的命令，動用渾身力量抵抗著兩股力量相爭引起的暴動，毫不猶豫地用隨身匕首劃破自己的手腕，將要滴落的鮮血驅力染上漩渦邊緣。

「轟……」好像受到壓制的黑暗魔氣突然扭曲起來，「啊啊啊……」「吼……」裡面各種掙扎的聲音傳了出來。

「火兒……」龍靖棠瞳孔縮了縮，驚懼地攥住了雙拳，用力之猛，直至染了血仍不自知，似乎毫無感覺一樣，瞳孔放大地看著漩渦，好像能透過黑暗的魔氣屏障，看到裡面想見的人。

會成功的……會成功的……

「噗……」受到狂暴魔氣的影響，鎮守五方的暗衛感覺胸腔嚴重憋痛，忍無可忍，到了嘴邊的血氣狂噴而出。

「嗡……」被鮮血染紅了的金色字元好像獲得了生命力，從染紅的邊角開始，逐漸蔓延開來，「噼里啪啦……」震顫天際的響聲。

「金剛覆，五行逆……」厲擎天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帝穹劍吸飽了自己的鮮血，上面散發出妖艷的紅光，「嘭……」以氣力蓋世之勢朝漩渦劈去。

「滋咔滋咔……」黑色魔氣凝聚成的漩渦被男人的雷霆之擊強行撼動，扭曲狂暴的魔氣有收縮之像，血紅色的符文和陰暗的力量久久相持著……

厲擎天額角逸出了薄汗，體內精純的力量一下子耗費巨大，要破除幾十萬人匯聚的魔氣，還是有些勉強。

隨著時間的推移，漩渦上面的魔氣慢慢開始變淡，五行精血蔓延的地方逐漸覆蓋了表面一層，唯獨有一處，魔氣依舊像湧泉一樣不斷的上下漂浮出來。

找到了！厲擎天知道五個暗衛支撐不了多長時間，手裡提著咆哮雀躍的帝穹劍，從漩渦上空迅速轉到紕漏出來的「陣眼」上，那不大的空隙，是魔氣不斷滋生的源頭。

「嗡嗡嗡……」帝穹劍不斷發出震撼的劍鳴，好像已經迫不及待要消滅掉這些陰鷙相剋的鬼東西。

厲擎天血眸一凝，將精純之神力貫穿帝穹劍，揚手躍起，重重地將神劍插入漩渦陣眼。

「轟隆隆……」時而電閃雷鳴，時而火光四濺，時而洪水滔天，時而……厲擎天緊握住手中帝穹劍，一刻不松。受到了抵抗威脅，陣眼裡的魔氣瘋狂地涌了出來，那凄厲的力量，猶如鬼哭狼嚎般，逮住厲擎天的身體，順著劍刃、劍柄撲向男人。

「主人……」戎胥焦切地吼道，化為人形的黑色身軀如開鞘的利劍般竄了出去，想要消滅掉那些欲將男人團團包圍住的魔氣。

「嗖……」不僅厲擎天，連同最後趕過來的戎胥，陣眼裡的魔氣四處亂竄，逮住活物就源源不斷地纏了上去，兩人瞬間淹沒在了黑暗中。

「噗……」「噗……」鎮守著五個方位的暗衛一時之間硬生生受到了強大的反噬，被張著獠牙咆哮的魔氣彈了出去，身體輕飄飄地被擊飛了百餘里。

「擎青，衛程……主子……」厲遲雙眼睜大，不明的濕意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雙眼，什麼時候滑下臉頰也渾然不查。

「皇……皇叔……」龍靖棠看著彈飛落下的血人，神智差點崩潰掉，喊出的聲音沙啞得不行，眼角紅得厲害，整個人好像魔怔了……心裡的精神支柱驟然轟塌，那鋪天蓋地的痛苦撕扯著龍靖棠的心靈……

擎皇叔……戎胥……譽皇叔……青龍……朱雀……火兒……

恨！好恨！恨魔族！恨寒雲國！恨助紂為虐的南墨帝……其實，最恨的，是自己。

無能為力……只能看著自己最親的人一個個……心裡的自責和絕望不斷擴大，快要將龍靖棠淹沒。

「攝政王……」

「主子……」目睹這一切的蒼龍國將士，隱忍著垂下了頭，無聲的悲鳴……

古驚雲在抱著古驚御殘破的身體，啞然看見兩人被吞沒在黑暗魔氣之中……原本緊繃著的弦，在此刻「嚓……」斷成兩半，抱著古驚御的屍身一下子軟坐在了地上。

他們之前是不是太自信了？魔……魔族那麼恐怖，他們根本無力回天。就連那個實力不凡的男人，也葬身其中了……

「太子殿下……」梅遇瀾心神也深受震撼，厲擎天的身手，他動用全身力量才勉強看得模糊，那樣的人，都無法破解寒雲國布下的禁陣，那他們呢？

他們和魔族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

戰場上籠罩著濃重的悲傷，好像沒有了知覺，磕磕絆絆地跌坐在地，希望破滅的感覺……

「皇叔……」龍靖棠忍不住落下了男兒淚……沉浸在悲痛中的人用手掩住了自己地失態。

身為將士，戰場上生離死別是常有的事，鮮血、地獄……他們都已經見慣了，可是此次翻天覆地的絕望徹底佔據了他們的心頭。

那裡面……是他們王爺……將軍啊……

「轟……轟轟……」此時深處黑暗中的厲擎天手持帝穹劍，染上了男人鮮血的劍身殺氣騰騰，神力和魔氣交織，已經漸漸有了高下之分。

「無魔相……」厲擎天低沉的聲音一喝，那身紫金色衣袍上面劣跡斑駁，上面紅色的血跡幾乎密布兩臂，尤其是那雙露出衣袖握住帝穹劍的雙手，鮮血淋漓，被魔氣腐蝕掉了一層皮肉，露出慘白的指骨。

「噗……」胸口一陣拉扯，隨即而來的劇痛傳遍全身，厲擎天緊抿的雙唇壓抑不住，一口暗紅色的血液從嘴裡噴濺出來。

「主人……」身為命定契約獸，戎胥能感受到男人的處境，情況很嚴重。如果輸給了這些魔氣，那不止是青龍他們，主人也會……死。

不可以。戎胥雙眼黢黑，頓了頓，似乎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心，黑色的毛髮閃爍著青色的光芒，腳下踩著青色的圖紋，大概持續了一盞茶時間，戎胥的身影漸漸消失。

厲擎天強忍著心臟劇烈的撕痛，忽然間，一股柔和的力量通過契約傳遞過來，微微舒緩了被魔氣入侵的心臟。

戎胥……厲擎天血眸微闔，現在不是感懷的時候，戎胥燃燒妖丹，不過是為他爭取機會罷了。否則，他們誰也活不了。

緊緊包攏著的魔氣似乎愈加濃郁了……

厲擎天也不再猶豫，將最後的準備拿了出來，血跡斑斑的手中緊握著一物，昆皇鏡。

昆皇鏡，是極品上古神器，若非迫不得已，厲擎天也不想將之毀了，能回溯過去預知未來法寶本來就珍稀，修復好的話，昆皇鏡還可以創造出無數個平等位面，這是個逆天神器。

「咔咔啦……」厲擎天任由魔氣纏上自身，將周身靈力灌注侵入昆皇鏡，身上滋滋滋皮肉被腐蝕的焦味兒撲鼻。

「你們看……」沉浸在悲痛中的士兵們聽到一人高呼，齊刷刷抬起了頭，只見黑色漩渦迸射出萬丈光芒，銀光閃爍，在金光下折射出銀白色耀眼的光輝，「轟……」聖潔的力量鋪天蓋地地席捲四方！

「好溫暖的感覺……」

「這是什麼？」看到黑色漩渦在金銀色光芒下以肉眼所見的速度消亡，所有人忘記了悲傷，忘記了沉痛，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不可思議的一幕。

唯美絕倫的銀色光點，從天空下飄落下來，碰到的地方煥發著幽光。多麼神聖的畫卷！金銀雙光以絕對性的力量壓倒了叫囂的魔氣……

「皇……皇叔……」龍靖棠看到黑暗消散過後，佇立在虛空中的男人，雖然衣袍碎裂斑駁，但依舊不改那番傲然之氣，手執神劍，睥睨蒼穹……這一幕，整個蒼龍國、秦越國的士兵都不會忘記，他們看到了天神！

「皇叔……」「主子……」龍靖棠和厲遲等人大喊，只見虛空中那人手中之劍滑落，整個人從高高的上空直接墜落，兩人臉色蒼白，神色慌亂地飛奔過去。

就在他們驚慌飛快地去接住男人之際，一道雪白的身影飄然出現，率先他們一步，迎上空中墜落的人。

「皇嬸……」龍靖棠飛奔的動作頓了頓，看清了接住皇叔的人，嘴裡乾澀得厲害，喃喃說道。

「天……天……」駱清喬接住了人，立刻搭上了男人的手腕，泫然欲泣，雙手控制不住得顫抖，抖得太厲害了，甚至不敢去探脈。

他們不是結了冥靈共生契嗎？為何她半點感應都沒有，男人傷成這樣，她完全沒有一絲察覺。

這……怎麼可能？而現在，不可能發生的事卻發生了，這是為何？駱清喬的雙眼早已被淚水模糊，顫顫巍巍的手最終搭了上去。

「天……啊啊啊……」駱清喬心中有個可怕的猜測，當手放在男人手腕間的時候，情緒已然失控，不要……天……不要！

「天不會離開我的。不會離開我的……」駱清喬用手不斷地擦拭著男人身上源源不斷流出來的血，越擦越多……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離開我的……」駱清喬瘋狂地叫喊，殊不知自己此時正坐在一攤血水上，男人的上身被她緊緊地抱在懷中，語無倫次的的樣子，甚似瘋癲。

「皇嬸……」龍靖棠看著那漸漸流出來的黑血，心頭哽咽，掩面痛哭。

「不要死，不要死……天，求求你，不要死……」駱清喬拉起渾身滲血的男人，雙掌抵著他濕漉漉的後背，將自己體內的真元力渡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