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本小姐今天就要她了
「見過小姐。」
「不用」,穆安就差眼冒金星了,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妙玉起身,眼波流轉:「敢問小姐是?」
「穆府穆安。」
「嗯」,妙玉勾了勾唇,做出請的姿勢:「王爺樓上請,還有一柱香靜台就開了,主子已經給王爺留了最好的包間。」
最後落座的是三樓最中間的包間,果然是最好的,裡面軟榻茶水間一應俱全,最靠邊的一面被紗簾擋著,穆安一時好奇過去拉開看了一眼,從這裡能清楚的看到中央的高台,大概就是方才妙玉所說的靜台了。
靜園的一切裝飾都十分的高雅,穆安越發覺得這地不可能是販賣人口的,擱現代要是販賣人口能搞這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地方,恐怕大家都巴不得自己被賣。
看夠了穆安回身坐下,妙玉進來上茶:「穆小姐,請。」
穆安微笑:「謝謝。」
妙玉的手微微停頓一秒,吃驚的看了她一眼,這是她第一次在靜園親耳聽到「謝謝」這個詞,而且還是對自己說的。
以為是調戲,可少女眼神誠懇,對她笑的真誠。
妙玉奉完茶,對穆安行了一禮,笑了笑才轉身出去。
哇偶!
穆安太喜歡了,要是她身邊能放幾個這樣的人,豈不是每天做夢都能笑醒。不過理智提醒她妙玉肯定不是普通的婢女,收斂了笑容。
「您倆不會騙我吧,這裡真的販賣人口?」
「話怎麼說這麼難聽」,沈行白「啪」一聲合上他的白玉扇,挑了挑他那風流倜儻的眉:「所謂靜園是盛京最大的市場之一,和秦樓妓館不同,這裡不分男女,一應供求,都被貴族挑走了。」
想到妙玉剛才的姿色,穆安突然有些不舒服:「挑回去做妾嗎?」
蕭辭抬頭看了她一眼。
沈行白解釋:「也不是沒這樣的,只是少有,靜園培養的是婢和仆,這些大家都知道,所以一般不會主動去越界,至於買回去做什麼就只有買家知道了。」
這時蕭辭突然開口:「你為何告訴別人你叫穆安?不應該是穆安安嗎?」
穆安頭疼,真是一點蛛絲馬跡這位爺都不放過。
這有區別嗎!!
撒一個謊總要用無數個謊去圓,穆安自我認知清楚……接下來的日子,她恐怕就得活在無數個謊言之中了。
清了清嗓子,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穆安說:「王爺覺得這個名字不好聽嗎?」
「還好。」
「那不就得了,我也覺得這個名字還好,穆安安就不一樣了,王爺您聽,叫起來多彆扭,一點都不順口,不信你叫叫試試看。」
穆安恬著小臉明眸皓齒的看著他,睫毛蒲扇一樣散開著,那樣子像是等著他的回答。
蕭辭動了動嘴,旁邊響起了一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聲音。
「穆安安……安安……安安……」,沈行白自顧自的念了幾遍,搖了搖頭:「真的不好聽,還是穆安好點。」
說完他以為蕭辭還沒分辨出來,抬聲又念了幾遍:「穆安安,穆安……」。
「閉嘴吧你!」穆安從桌底輕輕踩了他一腳,蹙著眉尖:「怪怪的,叫的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們說話這會功夫下面已經琴音裊裊了,三個婢子琴藝高超,下面還有人喝彩,甚者有人丟銀子上去,砸在她們身上都沒讓她們彈錯一個音。
仔細看,這些人雙眼麻木,動作標準,就連表情都一體化,看的久了會有些瘮人,穆安忍不住皺了皺眉。
「怎麼,有喜歡的嗎?」蕭辭眼皮也沒抬一下,隨口問到。
穆安果斷應聲:「沒有。」
接下來陸陸續續都是些故意培養成才藝超群的婢女,僕人倒是沒見到,看來今天靜園主打的是女婢。
她的神識早已經雲遊開外,竄進空間里去了。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將近下午六點鐘了,她都餓了。
感覺衣服袖子被人拽了拽,穆安陡然回神,就看到蕭辭修長的手指在她面前晃著,一抬眼蕭辭放大的臉就近了,穆安下意識的椅子后靠了靠:「做什麼?」
蕭辭對她這點敏感的行為沒什麼感覺,將手收了回去:「看了半天了,快結束了,就沒一個看上的?」
穆安假裝稍微思考了一下才說:「要聽實話嗎?」
「不然呢?」
「那就是沒有」,穆安一攤手:「難不成王爺也喜歡在府里擺上這樣的一群人,整日重複的做著同樣的事,像個提線木偶一樣順人心意。」
穆安一口氣說完,深呼了一口氣,只覺得身旁的衣襟劃過,蕭辭已經站了起來,沒在向下面的高台看一眼,對她說:「既然不喜歡,還待著做什麼?」
靠!穆安心說,你倆大佬不辭辛苦帶我來,我總不能白吃蘿蔔還嫌酸吧,硬著頭皮撐了半天。
不過她面上仍舊沒表現出來,彎唇一笑:「既然王爺不想呆了,那就走唄。」
一行人到樓梯口,碰到妙玉急匆匆下去,穆安還想跟這個唯一好感爆棚的小姐姐告別一下,都沒來的及,下一刻在二樓樓梯轉角處一團黑影「嗖」一下衝上來和穆安撞到一起,穆安一時不慎被撞的向後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胳膊被蕭辭手疾眼快的拉住才將她堪堪後仰的嬌軀拉了回來。
穆安將胳膊從蕭辭手裡脫出來,順了口氣低頭去看,這才看清他們幾人腳底下爬著一個黑影,準確的是說剛才那團黑影,一身黑衫襤褸不堪,頭髮打了結罩在頭上,看不清面目,瑟縮著身子倒在地上。
穆安以為是自己將人給撞懵了,剛要低身去扶,妙玉就快步跑了上,阻止了她。
「小姐別髒了手。」
「嗯?」穆安疑惑。
妙玉臉色緋紅,樣子略微慌亂,捻手給他們行了一禮:「王爺恕罪,妙玉失職,才讓這奴婢衝撞了王爺和朋友,妙玉這就帶她下去。」
蕭辭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自始至終除了穆安好像就沒人關心地上的人怎麼樣了。
妙玉回頭對身後兩個壯丁使了個眼色,那兩人上前來一左一右不由分說將地上的人架起來就要拖下去。
穆安這才注意到她渾身上下應該都帶著傷,已經沒力氣反抗了。
「她……」,正要開口問,就被人打斷了。
妙玉對她一笑:「驚擾小姐了,就一個卑賤的婢子,不值得小姐關心多問,妙玉告退,小姐萬安。」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這麼多人里獨獨屬於穆安的那一點點善意,在被拖下去的最後一層樓梯的一刻,穆安聽到一聲嗚咽的掙扎,像是從牙縫裡和著血擠出來。
「放、開、我!」
「妙玉姑娘,等等!」
不顧身後蕭辭的訝然,穆安提著裙子跑下去:「敢問妙玉姑娘,這位可是靜園的婢。」
妙玉頷首:「是。」
「那我能買下她嗎?」
此話一出,周圍鴉雀無聲,寂靜了幾秒。
忽然,妙玉不可置信的掩唇輕笑:「穆小姐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做什麼?」穆安問她:「你們靜園賣婢,我買婢,一來一往並無不妥,有什麼問題嗎?」
妙玉笑眯眯看著她,那種目光摻雜著穆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並不會讓人不舒服,穆安知道她沒有壞意。
妙玉幾欲張口,穆安看出來她的為難回頭將目光投向蕭辭和沈行白。
沈行白不可思議的怔了會,驚訝道:「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穆安繼續不解:「知道什麼?說!」
「靜園不賣原始婢僕,而且從來不會放任何一個沒有到達標準的婢僕示於人前,他們只賣經過兩年的調教最後還能完好無損的。」
穆安皺了皺眉:「什麼叫完好無損,活下來的?」
沈行白:「是。」
所以呢?
明明知道靜園用什麼樣的方法殘害人命,牟取暴利,也沒有一個管是嗎?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穆安臉色沉了下來,她呵斥後面兩個壯丁停下,問妙玉:「那她是跑出來的嗎?」
妙玉頷首:「是的穆小姐。」
「那按照你們靜園的規矩,私自跑出來示於人前豈不是沒有活路了。」
妙玉陡然見跟個機器一般,機械的回答她:「是。」
穆安拳頭緊了緊,她這暴脾氣,差點就怒了。
提了聲,穆安堅定了語氣:「今天我就要她,你們開個價吧。」
妙玉有些為難:「小姐恕罪,這不是銀兩的問題,而是規矩的問題,靜園自然有靜園的規矩,幾十年來就沒從地下調教場跑出來的,就算有也沒一個活下來的,這就是靜園的規矩,也是這些奴婢的命,不聽話的奴婢靜園不留,小姐別為難妙玉了,出了問題妙玉擔當不起。」
這時,後面頭髮髒亂的黑衣女子艱難的抬起了頭,穆安看清了她臉上的血跡,最讓穆安為之一震的是她那雙不屈的眸子,充滿了不甘心。
凹陷的臉頰沒人知道這段日子她經歷了什麼。
穆安也總算明白了,所謂的地下調教場肯定也是見不得光的,這女子既然跑了出來肯定屬於不聽話那一類,是要滅口的。
這時蕭辭開了腔,墨染的眸子半垂淡聲說:「規矩也是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