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祖母的希冀

028  祖母的希冀

穆安沒來由的心底一松,看著他:「多謝王爺,這份情我穆安會記著的,將來一定還你。」

「不必。」蕭辭撐開扇子緩步離去,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沾沾自喜。

——

次日,辰時一刻,丹寧院。

五香從穆府廚房拿了早膳,又是白水粥,廚房裡的婆子雖沒向以前一樣打發乞丐似的滿臉嫌棄,但皺紋橫生的法令紋下溢出來的諷刺卻擋不住,五香跺了跺腳,想到小姐起來不能餓肚子,只好氣鼓鼓的回去。

正屋裡穆安還沒起,五香將早膳端到小廚房熱好,進來將床榻前的帘子綁起來,輕聲:「小姐,該起了。」

「嗯——幾點了?」穆安翻了個身抱著被子伸了伸腿,將整個腦袋都埋了進去,咕噥了一句。

五香將帘子綁好:「小姐你說什麼呀?該起了,昨晚上老太太託人傳話,今天你要去仁壽堂用午膳的。」

老太太信佛,從來不喜歡不守時的人。

在五香不辭辛苦的孜孜不倦喚了半天穆安終於將頭露了出來,正面翻了個身,睜開眼略顯獃滯的望著屋頂:「怎麼你一個,八角呢?」

平時早上都是八角這個丫頭嘰嘰喳喳叫她起床,相對來說,五香就太溫柔了,她成功起遲了。

「八角去芷軒堂了。」

穆安「蹭」一下坐起來:「大清早去哪幹嘛,昨晚回來事太多忘記問了,嫁妝二房那邊能退多少?」

五香立刻撅起了嘴,不滿的打報告:「二夫人一句話沒有就把八角打發了,八角昨天拿著單子去要,頂著烈日在芷軒堂院子里站了半天,皮膚都晒傷了,今日一早婢女們見小姐還睡著,八角怕小姐醒來生氣,就又去了。」

說完五香抬眼看了看穆安。

穆安已經利索的從床上下來,一邊披衣服一邊說:「我生什麼氣,又不是你們錯,早就知道二房沒那麼容易把吃進去的吐出來,也不急在這一時,昨天下午吃了虧,大清早還上趕著去,不急在這一時。」

三下五除二洗完漱,來不及梳妝穆安隨便吃了兩口稀粥抬眼問道:「昨晚的女子怎樣了,醒了嗎?」

「還沒,從回來就一直昏迷著,奴婢早上幫她上過葯了,小姐看需要去請個大夫來瞧瞧嗎?」

「先不用」,穆安搖了搖頭:「蕭辭給的葯比外面的大夫頂用多了,我看過了大多都是皮外傷,可能多日未眠一直被關著還是怎麼,太累了身體受不了才昏迷的,給她用點清粥,應該會醒的。」

說完穆安就看到五香睜著眼睛一個勁捻手絹。

「咋了?」

「小姐不可以直呼王爺名字的」,五香緊了一口氣,幸好這丹寧院沒人,要是被別人聽到了又該說她家小姐了:「在盛京都沒人敢直呼王爺姓名,小姐你也不可以的。」

穆安「噗嗤」一聲笑了:「名字取來就是人叫的,哪有什麼該不該,這又是規矩嗎?」

五香努著嘴:「哎呀,小姐,在外面萬萬不可如此,會被人說不識禮數,畢竟小姐以後等進了王府也是要……」。

「得得得,行了哈」,穆安及時打斷她,人已經閃到門口,她總算髮現了,身邊的丫頭啰嗦起來活生生又是一個老媽子:「我以後不叫了行了吧,走去看看那女子醒了沒。」

在靜園的時候,穆安能指望救下這婢子的只有蕭辭了,不管怎樣,好歹是蕭辭幫了她。

靜園確實有靜園的規矩,可是蕭辭那一句「規矩是人定的」一下就讓她安了心。攝政王的要求妙玉不敢反駁,匆匆去請客靜園的主子過來。

那人只是稍微猶豫片刻,就容許嚴寬將人帶走了,等她們回到穆府已經入夜,只好暫時將人安置在廂房。

此時五香跟著自家小姐來到廂房,打開門后她驚聲道:「人呢!」

明明她早上換藥的時候還在的。

穆安過去摸了一把床榻,還有餘溫:「有看到人出去嗎?」

五香搖頭:「沒有啊小姐。」

剛剛還說這人恐怕還得睡幾個時辰,沒想到身體那麼弱還能醒那麼快,穆安都覺得佩服。

忽然身後的五香又叫了一聲,把穆安嚇了一個激靈。

「小姐她在上面!」

「上面?」

穆安抬頭去看,果然見房樑上躲著一個人,小臉慘白,洗乾淨的烏髮散亂的搭在肩上,眼神陰鬱的盯著她們。

看到她在穆安倒是鬆了一口氣,賣身契還在她手上呢,這人能跑哪去。

五香拉住穆安的胳膊,戰戰兢兢問:「小姐她……她怎麼上去的?」

房梁很高的。

穆安笑了一下,調皮的拍拍她的臉:「信不信你家小姐我也能上去。」

五香張成了o型嘴:「啊——」

「改天給你表演一個」,穆安擼了擼袖子,將賣身契掏出來在空中晃了晃,果然房樑上的女子表情一邊,眼神更冷了。

「你要不要下來啊?身子那麼弱別一會摔下來了,我可沒錢給你請大夫。」

房梁的女子遲疑片刻,左右環顧一圈可能見這偌大的院子里就兩個人,奈何不了她這才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穆安差點站起來給她拍手叫好,早就猜到她有功夫,要不然也不能從靜園底下調教場那種地方跑出來。

「過來坐」,穆安笑著推了杯茶過去:「先喝口水。」

黑衣女子一臉疲態,站在兩步遠處對穆安一拱手,聲音冰冷:「青簡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你叫青簡啊?真好聽」,穆安幾分好奇的盯著她:「都說我是你恩人了,你躲什麼?」

青簡愣了半天才硬邦邦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姐海涵。」

穆安覺得青簡就是炎炎夏日裡一台行走的空調,她要是不說話,兩人能大眼瞪小眼一天。

嘆了口氣穆安叮囑她:「既然身上有傷就先在我這休養幾日吧,我救你沒別的目的,是個人我看到了都會救的。」

五香在耳邊提醒她:「小姐,還得早早趕到仁壽堂去呢。」

說完穆安便被五香拉著跑回了自己的屋子,一把將她按在妝台前,就開始碎碎念。

「梳簡單點,老……祖母應該會喜歡。」

「是,小姐。」

等人都離開后,青簡才注意到桌面上放著她那張賣身契,拿起來一看是真的。青簡捏的骨節泛白,同時心下卻微微舒了口氣,若是此刻她拿著這張賣身契轉身走掉……

半晌,柔在一起的眉頭展開,青簡將被她捏的發皺的薄紙放了回去,轉身出了院子。

穆安裝扮好來到仁壽堂的時候,老太太還在誦經,膳房的素膳還沒上。

老太太的貼身侍女素萍從佛堂那邊的園子里出來,笑容可掬:「小姐來了,要不先進屋裡坐會,老太太今日的經還沒誦完呢,小姐等一會。」

「沒事」,穆安抬步朝過佛堂的園林又去,邊走邊說:「我去看看祖母,不打擾吧。」

素萍笑著說:「不打擾,老太太巴不得你天天去呢。」

「嗯。」

仁壽堂平時比丹寧院還要靜,畢竟她還有個八角嘰嘰喳喳像個麻雀似的跑來跑去,老太太這就不一樣了,不問世事,不受叨擾。

佛堂的門虛掩著,在門口就隱隱能聽到老太太的誦經聲,讓五香在外面候著,穆安輕輕推開門一個人進去,菩提子轉換的聲響愈發的清晰,沉香味很重,穆安在後面站了會徐徐到邊上的蒲團撩裙一跪。

她有三願,一願在另一個世界失去她的朋友安康無恙;二願有幸在世自己事事順盪,早日回家;三願予她好之人平安順遂。

三炷香落,穆安一回頭見祖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來了,捻著一串佛珠在後面順眼看著她。

「祖母」,穆安溫婉的翹了一下嘴角,自然而然的過去扶住她:「安安沒打擾到祖母吧。」

陳氏搖著頭拍了拍她的手背,一邊往外面走一邊嘆了口氣問她:「祠堂去過沒?」

祠堂在哪穆安還不知道,更不用說去過了,她不太懂老太太的意思,只吞聲道:「還沒。」

「渾渾噩噩了十幾載,既然如今已經看的清了,是該好好去給你爹娘上柱香的,別忘了。」

穆安乖巧的應下。

廚房已經把菜上齊了,穆安在陳氏這還得收著規矩,所以吃的比較慢,她看的出來,自從從佛堂出來,老太太就興緻不高,夾了一片筍過去,穆安說:「祖母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若是有說出來才好呢,孫女給你解解乏。」

陳氏頓了一下筷子,心疼的看著她:「按照規矩,這回你本該已經進攝政王府的。」

又是這些事,穆安心說,那我比你還煩。

「之前家裡烏煙瘴氣,二房讓二丫頭嫁過去祖母想著對於你來說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對於二房那些背地裡的手腳便沒插手,現在想來倒是委屈了你,我們安安將一切都看的明白,你早該跟祖母說的。」

穆安將眉頭舒開,關鍵她之前想說也說不了。

老太太徐徐不急的叮囑:「此事耽擱不了多久的,現在風聲緊,沒幾家幾戶知道,可現在看來,攝政王是定然要讓你進府的,到時候你一個人可不好過。」

「沒事的祖母,安安不怕。」

「攝政王把持朝政,樹敵眾多」,陳氏語重心長:「嫁過去就是正妃,以穆家現在的狀況,什麼非議你應該都清楚,一旦被卷進了這漩渦,你就沒有退路了。你是你爹娘的女兒,是我穆家正正經經的嫡女,這些都是一早就註定了的,只是……」。

只是在你背後本應該有一個強大的母族的,可現在沒有了,

穆安懂了,她笑得端莊:「祖母,我不怪爹娘,身為他們的女兒戰場都本該上的了,區區一個王府有什麼進不得的,怕什麼,再說了不還有祖母嗎?祖母會護著我的不是嗎?」

「是、是」,陳氏抓著筷子的手劇烈一抖,一時說不出話來,被穆安一把握住,後面的素萍早就紅了眼眶,抓著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

老太太盼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值得的,她們大小姐重新活過來了。

對於嫁妝的事老太太倒是一句沒問,穆安稍微驚訝,可能老太太還想看看她能處理到什麼程度吧,從仁壽堂出來,日頭高照。

路過前庭,幾個小廝象徵的打了個招呼,錯身還沒走兩步就聽到他們嚼舌根。

「站住!」穆安將袖子甩到身後,輕喝一聲回過頭來:「你們剛才說什麼?八角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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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小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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