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些年白琅雖然說不上是走南闖北,但還是有些見聞。至少能認識一些簡單的字,分得清一二三四。
可現在,她對著眼前的宣紙一籌莫展。
一整張紙,她就看得懂正中間的太極圖。至於圍繞在太極圖旁邊的文字,怎麼看都不像是見過的樣子啊。
白琅還在流浪的時候,看見過的字都是像方塊一樣,塊塊分明,雖然看不懂都說了什麼,但她至少知道它們是字。
可現在,白琅獃滯地看著眼前的紙,只覺得自己受到了衝擊。
這紙上字跡潦草,一筆連起一大串符號。符號空隙處還有不少小字,歪歪扭扭,好像是在鑽空一般,非要把這張紙給填滿。
白琅恨不得將眼睛貼在宣紙上,手指一點一點地劃過,想要讀懂這到底說了個什麼。可等到白琅的眼睛發酸,眼淚都快要控制不住掉落的時候,還是一無所獲。
不認識,一個字都不認識!
眼見著自己不停做無用功,她索性站起身來,先是放鬆眼睛,之後才帶著宣紙,出了竹屋。
「欽原——」
在外面等得有些厭煩的鳥兒,聽見聲音,立馬精神起來。它伸長了鳥脖子,看向聲音的來處。
白琅見欽原等在門外,也不哆嗦,直接把宣紙鋪開,問欽原:「這上面寫的什麼?」
被宣紙嘩啦啦打了一身的欽原倉皇逃竄,離得遠了些之後,這才無語看向白琅:「你做事能不能穩重點?要是這紙被我給毒毀掉了怎麼辦?」
白琅聞言,將宣紙從她身前挪開一點,對欽原解釋道:「你不是說只要我想,這裡面的一切就能恢復嗎?」
「雖然是這麼說沒有錯…」欽原嘟嘟囔囔,還是不情不願地看向宣紙。這一看,整張鳥臉都皺了起來:「這什麼啊?鬼畫符?」
一聽欽原這麼說,白琅只能耐心哄道,「或許是汪堯字有些難看,你仔細看看,辛苦一下。」
「別說,他字的確挺難看。」
烏黑的大腦袋點了幾下,又湊到宣紙前面去。白琅只見它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時間都過去了不知道多久,欽原都沒再說話。
最後還是白琅沉不住氣,試探開口道:「看出什麼來了嗎?」
問出這句話之後,只見欽原驕傲抬頭,尾巴都要翹上天:「本大爺一個字都不認識!」
得,又是個文盲。
白琅聞言,不由喪氣。
修行秘籍就擺在她面前,她卻練不了!
這能找誰說理去?
後天就要上課了,她連韻力都不會用,班級都去不了,宏圖偉業直接死在了第一步。
就算她現在有心習字,可又能找誰來教她呢?
欽原也是只文盲鳥兒,至於元鵲和陰衾,他們不搞出幺蛾子來折騰白琅就不錯了。況且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這兩個人。
除去這三人,三空學院里白琅說得上是認識的,恐怕就只有一個甄士涵了!
且不說甄士涵把她當替身,決不可能費心思來教她認字。他現在可是在突破的重要關口,估計正主來了,甄士涵都不帶看一眼的。
這思來想去,竟然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須彌間里陷入沉默。
就在白琅絞盡腦汁,焦慮不已的時候,只聽得欽原一聲怪叫,打破了須彌間里的靜默。
「我想起來了!」
欽原站在地上,雙翅展開,就很像一隻大鵝。
還是頂著蜜蜂腦袋的大鵝。
只見這隻大鵝口吐人言,興奮不已:「我想起來汪堯當初是怎麼修鍊的了!」
欽原這句話,叫白琅立即忘了腦海內的聯想。十分激動到問欽原:「真的嗎?」
「我還能騙你不成。」想起修鍊方式的欽原再次昂首提胸,腦袋仰得高高的,「你照我說的做。」
「好。」
白琅也不拖沓,直接盤腿坐下。
欽原也沒多說什麼,而是直接進入正題:「你屏息靜氣,腦海里什麼都不要想,忘記你是一個人的事情。」
「將自己的五感打開,響應天地的呼喚。」
白琅也不懷疑,直接遵照欽原說的做。
風裡吹來紫竹的清香,它拂過白琅鼻尖,又飛到遠方。白琅耳朵微動,似乎聽見了蟋蟀的叫聲。
蟋蟀遊戲於落葉之中,似乎察覺到白琅的視線,又匆匆逃入闊葉之下。闊葉青翠欲滴,上面水汽凝結成露珠,搖搖欲墜。
「啪嗒」
露珠落入土地,頃刻消失不見。而白琅似乎聽見,土下有根莖茂密,泥土之上新芽冒頭。
她看見嫩綠的芽兒越長越快,從黃豆大小的葉子,變成參天大樹。流雲在它身側駐足不前,日光灑落滿身,依然挺拔。
開花,結果,落葉。
鳥兒在它枝頭安家,又是一個生命的輪迴。
漸漸的,樹榦發黃,落葉紛紛。不知是第幾代鳥兒,也終於離開了這個家,再沒有回來。
這棵樹,死了。
白琅感覺自己的手撫摸過凹凸不平的枝幹,感覺自己見證了這棵樹的一生。
最後閉眼,成為這棵樹。
山川湖泊在她眼裡變了模樣,她能聽懂鳥兒離去的悲傷和無可奈何。根莖下面有蟲豸穿梭,帶領白琅探索更深的世界。
原本五彩斑斕的世界,逐漸變成一團又一團模糊不清的氣。藍色,綠色,褐色,紫色應有盡有。
白琅的根須想要觸碰它們,試探性地靠近,卻看見它們滿心歡喜,直接圍了上來。
無數顏色把白琅圍在中間,白琅只看見它們彼此碰撞,交融,然後產生新的顏色。
最後,一團黑色的光點,靜靜地飄在白琅面前。
它不像一開始的氣團們,活潑雀躍。它像是一個滄桑的老人,冷眼看待世間萬物。
而現在,白琅對著這團黑色的氣團,伸出了枝幹。
只見氣團緩緩移動,一點一點地注入枝幹里,世界發生變化。枯萎的枝幹逢春,化作女子細白的臂膀,參天大樹消失,只有盤膝而坐的白琅,坐在天地之間。
黑色的紋絡在她身上遊走,最後凝結成一個小小的黑色晶體,凝聚在白琅的額間。
晶體凝結之後,烈日流雲紋金光大盛,只見黑色晶體所在的位置,恰好在烈日正中,填補起了圖騰的空白!
霎時間,流雲靜止,風也停住,萬事萬物不再生長。
只瞧得白琅睜眸,她右眼下方的淚痣一閃。須彌間,徹底易主。
欽原看著白琅,一語不發。
白琅不知道自己引起的變化,她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到須彌間的任何一個角落。須彌間裡面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在她的腦海里,無論是竹葉落下,還是欽原腳下踩死的一朵花。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白琅朝著欽原腳下一指。只見瞬間花團錦簇,將欽原包裹。
她看見天地間流轉的各種各樣的氣,只要她招招手,氣都朝她奔涌而來。她甚至還看見,在池塘最深處泡了許久的桃木劍。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白琅意念一動,桃木劍就出現在她手中。
在這時,欽原好不容易掙脫花海,氣急敗壞地對白琅嚷嚷:」就是會用韻力了而已,瞧把你高興的。」
「這就是韻力嗎?」白琅笑著,手上一團黑氣湧現:「好神奇。」
可惜了,怎麼是黑色的。白琅毫不懷疑,如果自己韻力是白色,那她肯定能被人追著捧。
那感覺,想想都覺得快樂。
雖然不是白色韻力,可這到底是天選者的顏色,白琅還是十分開心。
想通這一點之後,白琅就打算找欽原算賬了。她拎起桃木劍,挑眉笑道:「這把劍?」
「哼。」欽原見此梗著脖子犟道:「有汪堯的囚仙鏈不就夠了嗎?要聖徽的破東西做什麼!」
白琅卻不以為然,她有些不習慣地握著劍,對欽原解釋道:「既然是好東西,當然要用起來。」
緊接著,她無師自通,將韻力注入桃木劍之中。
只見得絲絲黑氣在桃木劍中流轉,從劍柄到劍尖。就在白琅打算練練手的時候,劍身突然爆發出一束金光,將白琅虎口震得生疼。
「這…」
白琅看這這一幕,有點驚異。桃木劍這反應,似乎是在抗拒白琅?
她皺著眉,第二次將韻力注入其中。
誰料這一次反應比上一次還大,白琅才開始注入韻力,劍身嗡鳴不止,似乎在顫抖和恐懼。
「咔嚓」一聲,桃木劍的劍身上,突然有了裂痕!
欽原見此,沒忍住嘲笑道:「天下神兵,皆有靈性,你以為到手了就是你的了?」
他說:「聖徽的東西,還是扔了算了。」
白琅瞧著已經開裂的桃木劍,只覺得形同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最後她還是選擇留下,將桃木劍放回了竹屋裡落灰去。
這種好寶貝,自己用不了,也要放起來,天天看著也覺得心裡舒坦。總比讓其他人撿到,之後再反過來對付她的好。
看見白琅反應的欽原十分開心,當下好心情地傳授經驗:「把你的韻力藏好,別被其他人發現了。」
「是。」白琅想起了元鵲說過的話,畢竟相同傳承道的人,是可以互相殘殺的。
不過…
白琅疑惑,問道:「難不成汪堯仙人還有其他傳人?」
欽原面露鄙夷:「你以為天選者是什麼。」
白琅卻好似沒看見欽原的臉色一般,繼續發問:「那我為何要藏著掖著?」
既然沒人和她是同一傳承道,她大可隨性而為,叫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最厲害的天選者。
尤其是沈家那老烏龜,要是叫他知道自己是天選者,只怕鬍子都要被揪掉。
想想白琅都覺得暢快。
欽原看了眼得意忘形的白琅,幽幽開口:「當初汪堯的韻力,也是這個顏色。」
一提到汪堯,白琅立馬平靜下來,認真聆聽。見白琅還算上道,欽原也沒賣關子,開口道:「他被打成了異類。」
「墨具五彩,大道至簡。」
「黑色是尊貴的色彩,可被有心人操弄,成為了死亡陰暗的代表色。連帶著汪堯,都受到了波及。」
說到這裡,欽原沒忍住譏諷道:「現在想來,不過是為自己謀利罷了。仗著聖徽好說話,就鼓吹聖徽,打壓汪堯,視他為異類。」
「呵…」欽原冷笑道:「愚蠢的人類們。」
只是它很顯然沒有繼續這件事的意思,直接調轉話題,反過來叮囑白琅:「我雖然不知道現在大陸上是什麼情況,反正他們都是偽君子,別讓他們知道你的韻力。」
語重心長,倒真像個老師了。
也是這時候,白琅對欽原的小小意見消散,開始接受起這尊大佛來。
她想起了自己曾經看見的世界,長這麼大,就看見過一處黑色的建築,那就是絡才處。
其他建築,無一例外全是白色!
想到這裡,白琅對白色的狂熱退去,她看著自己指尖黑色的韻力,不自覺地身體發寒。
這片大陸抵觸黑色至此,如果有人知曉她的韻力是黑色,想必會立馬送她去見汪堯。
不過好在,至少有了自保的本事。
白琅輕輕嘆氣,大不了之後去教室,都躲到四下無人的地方再用韻力,絕不能被人給發現了。
她卻不知,在黑色晶體凝結的時候,深淵之上的天機閣,一雙美目視線凝滯。
她遙望東北方向的劍仙之土,檀口輕啟,帶著淡淡的懷念,輕聲細語。
「汪堯,你終於肯出現了嗎?」
片刻之間,神色又變得狠厲:「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知所蹤。」
「現在,我不需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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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我小夥伴的百合預收文,我感覺很帶感,到時候咱們一起愉快追更新呀。
文名:《和假想情敵he了[民國]》by小白洗白白
文案:
楚南箋自小身居深閨大院,熟讀女則,有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才子夫君,以為此生就這麼過去了。
沒成想,居然會被從未見過面的夫君嫌棄為封建糟粕,並以此為理由不歸家。
楚南箋做了此生最大膽,也是最慶幸的事,就是去小報上的舞廳找他。
遇到了三流小報上夫君的緋聞女友江北笙,那是個跟自己不一樣的女孩,堅強獨立,有著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淡漠。
楚南箋本該厭惡這女孩的,可奇迹的覺得如果是江北笙的話,那好像也合理?心不自覺像她靠攏。
後來,別人都說她被風塵女子帶壞了,楚南箋是不認可的。
是江北笙將她敲醒,讓她學會去追逐自由,才不是什麼變壞。
ps:小人物成長史,雙向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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