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嗓子吼個驚醒

「這事，說來話長。」丁文確實很意外，如果按黑刺的說法，沉默嶺的那個隱刺，就純屬個人意志，並不能代表滅仙會了。

「不著急，時間有的是，我們慢慢說。城裡亂成這樣，大晴派有得忙，跟我來！」黑刺說著，搬開傾倒的柜子，用槍抵著，掀起蓋子，讓丁文先下去了，她再下去，猛的抽槍，蓋上，動作熟練。

只聽上面柜子倒下的響動，地道的蓋子也穩了。

黑刺對著地道口施展法術，就見一陣土黃色的星能光芒亮起，閃爍了幾次，又隱沒不見了。

「偽裝的法術，能讓各種探測的仙法以為下面是普通的地面，回頭教你。」黑刺彎著腰，下了地道樓梯，又推開道門，門裡有光。

進去之後黑刺把槍放在牆壁的托架上，關了門，長舒了口氣，一臉輕鬆的踢飛了靴子，跳到床上躺下，叫道：「累死人了！剛準備睡覺黑羽鳥突然來了，忙到現在，我得先睡一覺，起來了再跟你慢慢聊，你要是困了就睡那邊的床上，餓了自己去那間房裡找東西吃，我真的熬不住了！」

黑刺說完，被子一扯，一蓋，閉上眼睛，就沒了聲音。

「……還真睡著了？」丁文等了會，發現黑刺的呼吸節奏悠長輕緩，似乎已經睡著了。

丁文隨意打量這座地窖，擺了兩張床，分別在兩邊，中間的牆面挖進了裡面，一間是儲藏室，一間是多功能的房間。

丁文看柜子里的衣物很少，這裡大約不是黑刺的固定居所，也許上面倒塌的房子才是。

丁文吃了些麵餅，也躺下睡了，一次次的死亡折磨雖然難受，但他並沒有發現存在所謂的損耗。

但對付黑羽鳥的時候，他在那鳥的嘴巴里頻頻發動星爆，卻讓他很疲憊。

那種疲憊並沒有因為跟仙人廝殺時更換身體而消減，所以丁文倒下后也很快睡著了……

夢裡，丁文看見了許多人仙，他的目光穿過人群，停在一張臉上——是黑刺，但看起來笑容更乾淨，更有活力。

丁文感覺有種異樣的情緒在滋長，迅速蔓延著，變的越來越強烈……

『不對！這是那個人仙的夢！』丁文猛然睜開眼睛，意識到夢裡的情緒是現在這個人仙的。

睜開了眼，丁文感覺夢裡的那種異樣情緒迅速消弱，不一會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微弱的燭光照亮下，對面的黑刺仍然在沉睡。

聽著呼吸聲，丁文又想起剛才的夢，他擔心還有影響，就搜索混沌主雷熊的記憶，剎時間就能知道雷熊會如何看待人仙心目中的黑刺——『玩物而已，不玩的時候就該丟到一邊，大晴派那麼多人想安插信得過的混沌主來向仙城，那麼多明槍暗箭要招架，還有時間在意一個玩物？』

『雷熊的價值觀更難接受，還是再換個人吧……』丁文受不了雷熊對人和事物的諸多見解，雷熊的認知歸納起來很簡單：『除了他自己，一切都是工具和玩物。而他自己，則又是大晴仙派的工具。』

『我要是跟雷熊想的一樣，那不就變成他了？那是我曾經奪了他的身體，還是他反過來吞掉了我的靈識啊？』丁文換了個仙人……不行，這是個不拿地界人命當回事的仙人……

再搜索另一個仙人的記憶……

這次好多了，是個善仙，心裡覺得地界的人只是還沒有修鍊成仙，彷彿是沒有長大的仙人，所以只知道沉溺於七情六慾，因此這仙人覺得，仙派理當管理好地界的人，雖然絕大多數地界的人沒有等到長成仙人就死掉了，但畢竟還是有順利長大的。

丁文覺得這善仙的想法挺特別，然後搜索她的記憶，發現她也是罰過地界的人的，每次懲罰的時候，就是那種懲處頑劣熊孩子的心情。

丁文就這麼搜索了一個又一個佔過身體的仙人們的記憶，很快發現仙派里的善仙，基本都是把地界人視為沒長大的仙人，這屬於對於地界的一種普遍看法；另一種則視地界為奴僕，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供養仙派，其中有資格成仙的則是地界里的異數；還有一種則對地界十分厭惡，認為地界又臟又亂，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恨不得仙派飛的更高一點，永遠都不必與地界產生交集。

丁文早就知道他自己不可能回到剛離開紅淵山時候的簡單，因為他的能力每次佔據身體，都同時擁有了別人全部的記憶。

瀏覽了眾多人的記憶之後，他發現一些事情，有許多人對於許多事情，說的時候是一套，私底下做的時候是另一套，而且還做的很開心。

只要沒有被人知道，他們私底下不管做過什麼，都真的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看一個人的記憶，還能理出一些『道理』；看幾個人的記憶，還能總結出有限的『道理』；看了幾十個人的記憶，丁文總結不出道理了。

哦，他發現還是可以總結出道理的。

比如：強於人時，他們做什麼都對，說什麼都對；弱於別人時，反正鬥不過，就假裝比他們強的人說什麼都對。

又比如：有好處的時候，對不對都不重要；沒好處的時候，對不對也不重要。

沒錯，有好處很重要。

『把他們這些人的記憶合在一起，簡直混亂不堪。我真是沒必要理會，只管做我自己就好！就當是命運賜予我的獎勵好了！多了許多知識，掌握了許多秘密，連這些仙人們不想被人知道的隱秘財寶藏在哪我都知道了，還有他們耗費了多少心血時間練成的絕技本事，多想想這些不是更好嗎？』

丁文對於這些記憶不得不想，也就不得不想通、想開，否則他就得瘋。

挖寶的事情他得做，但眼下丁文感興趣的是絕技。

他發現仙人們的絕技都差不多，自創仙法絕技的幾乎沒有，有創出來的那些也沒有真正的實用價值。

相較之下，適合人仙之體和凡體的絕技，戰仙們倒是有許多實用的獨創絕技。

丁文覺得有趣，迫不及待的下床，拿了劍就在地窖里比劃演練，卻發現這些人記憶里的絕技由他施展出來，想象中應該純熟無比，實際上動作卻很生硬。

『到底只有我自己的紅淵決用起來最熟悉？奇怪了，明明這身體也沒練過紅淵決的招式，演練時卻熟練的很，其他人記憶里的絕技怎麼用得這麼勉強？』丁文一連比劃演練了幾十招，覺得這些適合人仙的招式都有獨到之處，某些時候會很實用。

丁文演練時沒有用力，也就沒有噪音，見黑刺還在睡，就繼續練。

地窖的門突然被敲響，傳來一把聲音說：「曉瑩，是我！大晴派來了許多仙人還沒有走，城裡亂七八糟，城主在找你呢！曉瑩、你睡醒了嗎？快開門，我弄了混沌黑羽鳥的肉！聽說吃了能增進修為！你吃飽了再上去應付城主和人仙峰的人！曉瑩？快開門啊——」

丁文見黑刺竟然還在睡，就過去開了門，那人看見他，滿臉的笑容瞬間消失，彷彿被鎚子砸中那般，臉色難看之極，緊接著，眼裡透出來濃濃的妒火。

「她還沒睡醒，小聲些。」丁文拉開門，那人卻站在門外沒有進來，僵了片刻，突然把紙包著的肉往懷裡一塞，掉頭走了。

『這人也夠小心眼的……』丁文就把門關了，他可不想吃黑羽鳥的肉，因為肉質很粗，難嚼的很。

門剛關上，丁文突然聽見上面一把聲音叫響，在地下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城主！——我找到黑刺了，她跟男人在地窖里睡覺！」

丁文很無語……

黑刺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