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個男人一台戲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個男人一台戲

白黎之被時盞一腳踢進崑崙墟,順著山坡,在厚厚的雪地里滾了三圈。

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袖上的雪粒。一抬頭,發現面前站著一名臉蛋胖乎乎的白衣男童。

男童滿臉驚詫,頭上還頂著一條翠綠長角的小蛇。

白黎之一眼認出,它就是十年前跟在時盞身邊的那隻靈獸。

青青盤在阿竹頭頂,伸出爪爪,指了指白黎之腳下,糯聲糯氣道:「你把我們堆的雪人踩爛了。」

白黎之連忙收腳,後退兩步。

他心思一轉,挖了團白雪,手指翻飛,迅速捏出一隻栩栩如生的燕雀。打出一道法力,那燕雀展開翅膀,圍著青青和阿竹飛來飛去,靈動可愛。

白黎之笑吟吟,「小朋友,你好啊。」

青青伸出爪子去逗燕雀,咯咯笑了起來,很有禮貌:「你也好呀!」

阿竹望著面前玉樹臨風的紫衣公子,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磕磕巴巴地傳音,「那個,師尊……時盞又塞男人進來了。」

風長天在參悟星辰殘陣。

聽聞阿竹的傳音,微一怔愣,吩咐他先將人帶去草廬。

阿竹得令,看向白黎之:「師尊要見你,你隨我來。」

「勞煩小道友。」

白黎之淡笑,舉止得體。

阿竹瞥了一眼,心頭不禁暗暗嘀咕:時盞這次總算挑了個像話的。

白黎之結合此前從時盞嘴裡得知的消息,心思活絡開。

他亦步亦趨跟在阿竹身後,指著對方頭頂的那片竹葉,忽道:「我想起一個故事,你們聽嗎?」

青青好奇,「什麼故事?」

「方竹的故事。」

阿竹頓住腳步,小臉皺起一團,冷哼道:「我就是竹子所化,沒聽說過竹子還有方的。」

「當然有。」白黎之微微一笑,「傳聞很久以前,一位貧窮的樵夫和一名姑娘相愛,當樵夫去姑娘家提親,姑娘的母親不同意,刁難道:『不是花鞋莫逛街,不是利斧莫砍柴,除非山中天地變,竹子成方送女來。』樵夫聽后,立志要使竹子成方,便一直坐在家門口捏竹子,一捏就是三年。」

阿竹和青青同時朝他眼巴巴地望去,「然後呢?他捏方了嗎?」

白黎之搖頭道:「沒有,他捏了三年,竹子還是圓的。」

「那怎麼辦?」

「姑娘被迫嫁給別人,花轎抬到半山,她便跳崖自盡了。樵夫削髮為僧,卻還在寺廟裡天天捏竹,天長日久,他終於捏出一根四四方方的竹子,從此,便有一種竹子名為四方竹……」

青青和阿竹都是小孩兒心思,單純天真,聽聞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皆扼腕遺憾。

青青泫然欲泣:「為什麼樵夫沒有好結局?」

白黎之道:「還有一個樵夫的故事,叫狐狸報恩。這個結局好,你們聽嗎?」

阿竹連連點頭:「快講快講。」

青青溜到白黎之肩頭,黑溜溜的眼珠子期許地盯著他。

兩個傢伙長這麼大,還從沒聽過民間故事,都覺得新奇有趣。

白黎之被引至草廬,阿竹搬了椅子出來給他坐,青青乖巧坐在台階上聽他講故事。他一邊繪聲繪色講,一邊抓了雪給他們捏故事裡的狐狸樵夫,逗得一人一龍捧腹大笑。

阿竹甚至祈禱時盞再扔幾個男人進來!最好全都是會講故事的!

正在此時,遠方忽然出現一道凌冽氣息。

白黎之心神微凜。

他抬眼,看向草廬外一身黑底藍邊勁裝頭束馬尾的少年,笑容瞬間隱沒。

余安州瞪大雙眼,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震驚道:「白黎之?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黎之踏入崑崙墟,便已對接下來的情況做好準備。想要站穩腳跟,必須面面俱到,左右逢源。

可看余安州那張臉,他忍不住嘲謔。

白黎之涼涼一睇:「余安州,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個毛頭小子呢。」

余安州聽見熟悉的陰陽怪氣,咬緊兩顆虎牙,怒氣騰騰:「當年你傷了我,我還沒找你報仇,今日正好跟你算算舊賬!」

白黎之當年被他擊落靈舟,將養了近兩年才痊癒。

他憤懣憋悶,又嫉妒余安州比自己先討時盞歡心,掌心一展,握住墨玉笛,「我難道怕你?」

余安州二話不說,矯健翻過籬笆,抬拳便朝白黎之腰間打去。

白黎之往檐下一避,見他未使法力,心思急轉。這裡畢竟是崑崙老祖的地盤,他初來乍到,不能留下壞印象。且他餘毒未清,難免會落下乘。

白黎之墨玉笛在指尖一轉,抵住余安州拳面,反悔道:「余安州,我不想跟你打,住手!」

余安州嗤笑,搶上兩步,雙手齊出,擒住玉笛上的流蘇,冷哼:「那你向我求饒!」

「別得寸進尺!」

「少廢話!」

白黎之心知這人是個瘋子不講道理,勁運雙臂,抽出玉笛,反手便朝他身上幾處大穴戳出。余安州靈敏一躍,右腿飛踹,猛向白黎之小腹踢去。白黎之往後一撤,玉笛揮出,與他足底相擊。

白黎之身子還未完全恢復,頓時一股大力震痛虎口。

余安州也沒落到好處,兩人同時後退數步,在雪地里滑出一道拖痕。

一道虹光落下,身穿黛綠華服的貴公子踩著竹枝,手持摺扇,翩然而立。

游月明聽到動靜過來瞧瞧,沒曾想余安州在跟人大打出手。待看清那紫衫男子的相貌,目露驚詫,「邪修白黎之?!」

余安州睨他一眼,「花孔雀,過來一起揍他!」

游月明討厭白黎之。

但白黎之能來崑崙墟,必是時盞授意。且在草廬院子里動手,是對風前輩不敬。

不行不行,他要穩住。

游月明搖著摺扇不為所動。

「花孔雀,你愣著幹嘛?」余安州又朝白黎之撲去。

白黎之一面匆忙應對,一面飛快思考。

游月明想坐山觀虎鬥?哼,沒門兒!

他裝作不敵余安州,往竹旁倉皇躲避。雙掌一翻,一個掃腿踢對方下盤,捲起滿地積雪。

「余安州,我不想跟你傷了和氣!」

「誰要跟你和氣!」

余安州也學他動作,足尖鏟飛厚雪泥土。

白黎之颼地竄到另一根翠竹旁,作壁上觀的游月明,頓時被鏟了一身臟污泥點子。

游月明手忙腳亂的掐凈塵訣,臉都噁心綠了,「余安州!你找死!」

要余安州道歉是不可能的,他反唇相譏,「你沒長眼睛啊?要怪就怪姓白的!」

白黎之側頭躲過他的拳風,「分明是你追著我亂吠!」

「我管你們誰是誰!」游月明摺扇一合,跳進戰局,扇骨格住白黎之的墨玉笛,抬手就朝余安州肩頭狠狠拍去。

白黎之用勁震開摺扇。

游月明退開半步,怒容滿面,「當初就是你這邪魔外道攪亂靈果宴,我要替時盞狠狠收拾你!」

余安州見他大有獨佔時盞的意思,一拳揮出,搶言道:「你有什麼資格替時盞,要收拾,也是我來收拾!」

白黎之躲開游月明戳來的摺扇,一笛子捅向余安州腰際,諷刺道:「余安州,你最沒資格說話!別忘了,你當初喜歡的另有其人!」

余安州徹底炸毛:「你住嘴!」

游月明火上澆油:「憑什麼叫他住嘴,他又沒說錯!」

余安州踢他手腕,「怎麼,你要幫姓白的?」游月明側身一躲,「誰稀罕幫他!你們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白黎之擰起劍眉,不悅道:「紈絝子弟,口出狂言!」

「你說誰?」

「除了你還有旁人嗎?」

「誰他媽用扇子敲我?花孔雀!我去你大爺的!」

「什麼扇子,那是他笛子!」

「欺負我赤手空拳?我拔刀了!」

「……」

三人你來我往,又吵又罵。

本來余安州和游月明表面相安無事,分居崑崙墟南北。這下白黎之一出現,將短暫和睦的局面瞬間打破。

青青和阿竹並排坐在台階上,看三人將崑崙墟給整得烏煙瘴氣、雞飛狗跳。

青青弱弱開口:「哥哥,我勸他們以和為貴有用嗎?」

阿竹已經放棄了,「你還不如勸你娘親,少給你找些爹。」

青青:「……」

青青忽地想起爹爹跟它念叨過的一件事,眼神亮了起來,揚聲道:「爹爹,難道你忘了娘親交代過什麼嗎?她讓你見到那人,要多謙讓些。」

這話時盞跟游月明和余安州都提過。

三人同時定住,紛紛收手。

余安州眼圈烏青,游月明額頭腫了個大包,白黎之背靠籬笆揩鼻血。

游月明碰了碰頭上的包,疼得倒吸涼氣,不可置信:「時盞讓我們遷就的人……是你?」

當然不是。

白黎之一猜就知道時盞提的人肯定是越北。

但他實在不想跟這兩人打架了,往草廬台階上施施然一坐,不承認也不否認。

余安州瞧他那副樣子就生氣,指節掰得啪啪響,「欠揍!」

「好啊,下手請務必重一些!反正傷得再慘,時盞也會將我治好。」白黎之撕下一塊白布堵住鼻血,有恃無恐地勾起嘴角,「白某求之不得。」

余、游同時變了臉色。

誰不知道時盞心軟,傷得越重,越能得她垂憐。

這樣一來,兩人當真躊躇不前。

白黎之暗自好笑,忽見霏霏細雪中走來一道人影。青衫墨發,秋霜颯踏,不顯山露水,卻讓人無法輕視。

他神色一收,趕緊從台階上站起來。

「師尊!」阿竹跑過去噼里啪啦開始大倒苦水。

余安州抬頭望天,游月明低頭玩摺扇。

白黎之思忖少頃,低眉斂目,攏袖行了一禮,「見過風前輩。」

風長天目光淡淡掃過三人,個個鼻青臉腫。

他心下微嘆,舉步走進草廬,「白黎之,你隨我來。」

「是。」

風長天立在一面高闊的書架前,伸手翻找書籍。

白黎之輕輕在他身後不遠處站定。

他從時盞口中得知風長天時,反覆確認了好幾遍,是不是他熟知的那位崑崙老祖。

崑崙老祖為情愛墮紅塵,若是旁人,白黎之一笑置之當做謠言。但那個人是時盞的話……沒什麼可奇怪了。

「時盞為何沒回來?」風長天清冷的音色在草廬中響起。

多日不見,甚想她了。

白黎之畢恭畢敬,將在無念宮的事毫無隱瞞地告知。

時盞提起風長天時,眼底的愛意和尊崇藏都藏不住。無論是實力或是在時盞心中的分量,白黎之都不敢造次。

他把姿態放得很低,因為他明白,自己能進崑崙墟,多虧毒姥殺到。否則,時盞治好他之後,去留難料。

風長天雖然沒有回頭,神識已將白黎之審視了透。

他搜過時盞的魂,知道她對白黎之是什麼心思,畢竟比起沈梟之流,白黎之根本無關緊要。

可如今,越北沒來,反而無關緊要的人被她送來崑崙墟。

風長天不知時盞和白黎之經歷了什麼,依照時盞的性子,肯定不會見色起意,必是白黎之用了些手段。

至於是什麼手段,不必深究。時盞既選擇了白黎之,他體諒便是了。

只是,心裡有些……酸。

像當初看到時盞和余安州卿卿我我,那種酸。

風長天將情緒掩飾很好,眉眼之間一片疏冷:「她可說過什麼時候回來?」

白黎之猜測道:「許是找到賽息壤之後。」

「她一個人找……太慢了。」

風長天輕輕斂眉。

若可以,他想離開崑崙墟,親自去找。

白黎之視線在草廬里轉了一圈,上前半步,主動請纓:「風前輩,在下可以去秭歸城一探究竟。」

此話一出,風長天這才轉身,認真地瞧了他一眼。

這個提議可行。

不僅是他,游月明和余安州都可以支出去辦事。風長天將余安州和游月明都叫進來,問二人意願。二人一聽可以幫助時盞早些離開無念宮,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風長天分別給三人蓍草和保命符籙,單獨留下白黎之,遞給他一片記載功法的玉簡。

白黎之摸了摸材質冰涼的玉簡,驚詫地問:「前輩,這是……」

「此為浮光界當年第一樂修的獨門心法,《雲魄奇抄》。」風長天沉吟了一瞬,「你可願讓我廢除邪功,從頭修鍊?畢竟,時盞身邊,不留弱小。」

白黎之愣住。

年少撿到的邪功令他不得已才走上這條路,能擯棄掉從頭再來,夢寐以求。驚喜之下,他又暗暗古怪,風長天與他應互相敵對,難道他看在時盞的面子上,胸襟廣闊至廝?

白黎之腦海一時閃過多種原因,沒來得及抓住。

他朝風長天微微一拜,「多謝風前輩!」

風長天側身,不自然地避開,目光悠遠地望向窗外延綿雪山。

嗯……

只有讓他們實力提升,時盞才能少跟他們接觸幾次。回頭再想想其他辦法,什麼陣法符籙十全大補丸之類的,將這幾個全部堆到渡劫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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