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來去自如
明月的影子漸淡,這一夜眼看著就要過去了。
臨近拂曉,天邊經過了最黑暗的時刻,迎來了第一絲亮光。
山中的天總是亮得更早些。
營帳外頭人頭聳動,這個點已然有人起來忙了。
蘇向晚睡得不深,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就醒了過來。
趙容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身的,這會並沒有看見人。
她聽著簾帳外頭的聲響,總覺得有些不大尋常,跟著也沒了睡意。
青梅原先在簾帳里守著,這會見她起身,連忙也走了過來。
蘇向晚略略定了定神,出聲問她:「外頭可有什麼事么?」
具體的情況,青梅也不是很清楚。
「昨夜裡王爺派人去搜捕武將軍了,大概是忙著這事。」
趙容顯半夜裡就起身了。
不過他倒是小心,沒有驚醒蘇向晚。
蘇向晚想著,總覺得心裡不怎麼踏實。
姜博武這件事眼看著是他們拔得頭籌了,但姜博文顯然不能小看,所以這事到最後怎麼樣,確實還不好說。
她心裡不舒服,想了想,便吩咐青梅:「先起身再說吧。」
一會讓元思再去探聽清楚情況。
今日就要開始狩獵了,狩獵場上弓箭無眼,林中地勢又錯綜複雜,是最好下手的時候。
而現今姜博武又下落不明,不難猜想他或是暗地裡做好了埋伏。
青梅打了熱水,服侍蘇向晚洗漱更衣。
水溫調得正好,她正低頭,忽地從水中的倒影看到有什麼東西飛了過去,忙不迭就抬起頭來。
青梅正拿了毛巾到她手邊,這會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驀地就把蘇向晚往旁邊一拉。
與此同時,水盆里也有了輕微的響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丟了進來。
元思正在營帳外頭,這會也察覺到了異常,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人的影子,不過沒有追上去,只是連忙進了營帳里來。
他在營帳里看了一圈,走到了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個小孔,眉頭微凝,這才問蘇向晚:「沒事吧?」
蘇向晚目光落在那個小孔上,微微出神,這才道:「我沒事。」
只是不知道,方才營帳外頭來的到底是什麼人。
她想起水盆里落下的東西,這會就上前去看。
水面上隱約還有波紋散開,水卻是清澈的,一眼就能看清裡頭的東西。
那是——一塊玉佩。
蘇向晚看著那玉佩,覺得有些眼熟,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她正準備伸手把玉佩拿起來的時候,青梅連忙把她的手攔了下來,「王妃,小心有詐。」
那玉佩來路不明,看不出什麼名堂,也不知道有沒有問題。
元思也跟著走了上來。
他看向了水盆里的玉佩,出聲問道:「這是方才的人影留下的?」
蘇向晚點了點頭,應道:「那人潛伏在營帳外頭,能避開你的耳目,並且能拿捏好王爺不在的時候將此物送過來,又來去自如,想來對這裡的地形很是熟悉。」
元思又道:「此人應該暗地裡觀察了我們不少時候。」
青梅想了想,問道:「會不會是臨王那邊派來的?」
蘇向晚又看了看那玉佩,這會大概地看出點頭緒來,跟著就伸手,把玉佩拿了出來。
青梅沒想到她動作這麼快,一時間都沒攔住。
玉佩在溫水裡泡過,拿在手上還有些暖意,蘇向晚這會便道:「沒事。」
元思也跟著看向她手中的玉佩。
除了看出材質上乘,花樣精巧之後,就看不出其他的名堂來了。
他想了想,開口道:「此人大費周章,就是為了把這玉佩送來,倒像是想告訴你什麼事,如此看來,倒不像是臨王派來的。」
青梅認真看了看這玉佩,也沒看出什麼來。
蘇向晚想著,慢慢道:「這玉佩看起來像是什麼人隨身佩戴之物。」
但此行來人,個個都是世家貴族,這種類似的玉佩,幾乎人手一塊,這上頭的花樣精巧,沒有特別的記號,倒看不出是哪家的。
蘇向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玉佩的主人,看得出是個女子。」
男女玉佩在制式上有些許的不同,這玉佩尤其精緻,不像是男子隨身佩戴的玉佩。
她本來想到玉佩,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陸君庭。
但因著這點,蘇向晚很快又否認了。
不是陸君庭,而是別人。
這個人跟她,還有些關於玉佩的淵源。
元思聞言,抬頭看著蘇向晚:「你曾送過誰玉佩么?」
「送?」
蘇向晚腦海里驀地閃過什麼。
她握著玉佩,輕聲道:「我大概知道,這是誰送來的了。」
元思便問她:「誰?」
蘇向晚望了望四周,沒有出聲,只以手指蘸水,慢慢地在地上寫了出來。
元思和青梅一看,都愣住了。
他們都覺得不可置信。
蘇向晚寫完,又很快劃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自若地把玉佩收了起來:「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對她而言,或許是件好事。
才剛說完話,就聽簾外又響起了人聲,這一次比之前更要嘈雜一些。
元思便道:「我出去看一看。」
蘇向晚點了點頭,她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些異樣的心慌。
青梅重新給她換了水,才剛剛洗漱完,元思就回來了。
他面色比去時凝重多了,蘇向晚一看元思的臉色就知道不好。
元思也不是拐彎抹角的人,直接就道:「顧大人受了傷,此下剛送回帳中,永川已經過去幫他診治了。」
蘇向晚心上驀地漏跳了一拍。
她連語氣也不自覺地沉了下來:「是怎麼受的傷?」
元思開口應道:「馬突然發狂,顧大人一時不察,被從馬上甩了下來。」
顧硯武功底子不弱,不然也做不到御前侍衛這個位置了。
尋常人或許會出這樣的意外,但出在顧硯身上,顯然就是不對的。
至少不至於到受傷的地步。
就算受傷,也不會很嚴重才是。
蘇向晚想著,繼續開口道:「馬為何發狂先不說,平日里也不是沒出過比這次更驚險的意外,顧大人也不至於應付不來——」
元思便道:「王爺已然過去了,應該很快就能查清緣由。」
他們都知道,這件事定然另有內情。
顧硯一定是遭人算計了。
但蘇向晚這會也沒有更多的線索,比起追究緣由,她更擔心顧硯的傷勢。
不過這會顧硯那邊定然很多人在,她去了也不能幫上什麼忙,無非是更亂一些罷了。
蘇向晚便道:「我去陪陪顧夫人和蔣玥吧。」
顧硯出事,她們兩個定然十分擔心。
情況未明,關心則亂,蘇向晚也擔心有人趁機對她們使什麼壞。
她又吩咐元思去留意顧硯那邊的動靜,這才起身出門。
一路過去,護衛來來去去,可見巡查嚴格了許多。
顧硯所在的帳外,還沒靠近,遠遠地就攔了一重又一重的人,看不清楚裡頭的動靜。
顧夫人和蔣玥就在旁邊的營帳里等消息。
蘇向晚進去的時候,顧夫人眼睛有些紅,蔣玥就站在她的旁邊,像是在安慰她,不過她自己的臉色也並不怎麼好看。
她來了之後,顧夫人顯然是極力地想做出一副鎮定的模樣,但到底有些勉強,最後怕是自己失態,自不說話了,只說要去裡間休息,只留下蔣玥和蘇向晚二人。
蔣玥同她坐了一會之後,突然道:「子書如今受傷,今日的狩獵之行,怕是去不了了,想來這就是背後設計害他之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