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暗箭傷人
姜博文知道趙昌陵是擔心自己被連累,但眼下把姜博武推出去實在不是明智的做法,跟著就道:「皇上,微臣相信這中間定然有什麼誤會……」
他還沒說完,話語就被趙徹直接打斷了:「夠了,朕不想聽這些,你們一唱一和,可權當朕是傻子不成!」
姜博文面上一窒,忙又道:「皇上,武將軍在此處躲藏,是因為遭了豫王追殺,他躲在獵場裡頭,是等著面聖的機會,想要告訴皇上自己的冤屈,他之所以貿然出手,想來也是誤以為這些都是豫王殿下派來追殺他的人,若他真的心生反意,為何見到皇上又大驚失色,若他真的意圖不軌,以武將軍的能力,皇上怎可能還安然無恙,皇上再細想一想,您是緣何會被人引到這邊來?就怕是一切都在別人的算計之中,而此人,顯然也是罔顧聖上安危啊!」
哪怕事態嚴重,但他還是邏輯清楚地在皇帝面前分析了整件事情。
畢竟他們姜家完全沒有謀反的理由。
方才若是姜博文在此處,他肯定會更早地發覺不對,可惜偏偏當時只有姜博武一人。
趙容顯就是挑著這個空子,設計了這一出。
他們都以為趙容顯上鉤了,殊不知他們這夥人才是他手中的獵物。
畢竟就連姜博文也萬萬沒有想到,他利用的會是當今聖上。
趙徹看著眼前三人,只覺他們哪裡都有問題,現在他才意識到,姜家對他的威脅能這麼大,這會他不由得想到今早落馬出事的顧硯。
顧硯是御前護衛,如果今日他也在此,底下的人還不至於這麼潰不成軍,至少自己的安全是無虞的,斷然不會像現在這般,受制於人。
姜博文不知道皇帝心裡想著什麼,他只知道,皇帝所想之事,定然對他們不是很有利。
因為皇帝看著他們的眼神,已然越來越冷厲。
姜博文這會忙道:「皇上,你不信的話,大可以在此處等等,一會誰第一個帶人前來,說是抓拿反賊的,誰就是策劃此事的主謀。」
趙容顯黃雀在後,現在就等著這個大好機會。
姜博文相信,他一定會來的。
趙徹已然不想再聽他任何的狡辯,當下冷聲道:「朕還沒糊塗,孰是孰非,還輪不到你來教朕要如何做。」
趙昌陵聞言,心下正叫不好,這會後頭忽然上前來了一個護衛,急忙就出聲道:「皇上,前面發現了豫王一行,似乎正在往這邊過來。」
姜博文面上一喜。
他忙道:「皇上,微臣料的不錯,豫王殿下果然來了。」
趙徹不由得也愣了一下。
於他而言,兩邊都是浪子野心之輩,但他畢竟不笨,一下子就想到,今日這出,只是他們兩邊相爭引出來的禍端。
若真如姜博文所言為真,那就是趙容顯連他也一併設計了。
皇帝心思轉得飛快。
無論是非對錯,姜博武的罪責他是一定要追究的,他正好藉此削了姜家的氣勢,也當作對趙昌陵的警告。
但此消彼長,趙容顯的勢力也需要制衡。
趙徹抬頭,正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忽然就見姜博武一下子跳了起來。
他陡然大吼了一聲:「皇上!危險!」
趙徹還沒忘記此人方才如惡鬼殺神的模樣,當即連他喊什麼也沒聽清楚,只以為他要對自己不利,當即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喊道:「快!攔住他。」
皇帝面前的護衛動作極快,一下子就衝上前去,猛地把姜博武撲倒在了地上。
在姜博武被撲倒到地上的那一刻,從林子的深處陡然射出了一支利箭,直衝趙徹的心口。
姜博文和趙昌陵這會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那弓箭破風而來,趙徹根本都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被射穿出去,直直從馬上跌到了地上。
他獃獃地看著自己的心口,眼裡都還是不可置信……
姜博文和趙昌陵都驚呆了。
這一支暗地裡射出來的利箭,是直衝趙徹而去的,也是他們始料不及的。
畢竟他們都不敢相信,趙容顯為了對付他們,居然不惜要謀害皇帝的性命!
他們忙起身想要上前去,然而卻被皇帝跟前的護衛攔了下來。
趙徹伸出顫巍巍的手指來,指著他們兩個,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楚,但趙昌陵莫名聽清楚了。
皇帝說的是:「亂臣賊子!」
他腳上一軟,腦子裡完全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識地抓著姜博文的手臂問道:「等趙容顯一來,他就會順理成章地把我們以謀反的罪名拿下……」
趙徹在他們跟前受了重傷,根本不需要證據,他們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別說姜博武一開始殺了皇帝身邊那麼多的護衛和兵將。
現在就連皇上也已經認定是他們所為。
完了!
完了!
趙昌陵從來沒有一刻這麼絕望過,他腳上一軟,幾乎就要跪了下來。
趙徹用著尚存的理智吩咐道:「快……快找豫王,救駕,快……」
姜博文這會還是清醒的,他當即立斷道:「豫王殿下為了栽贓嫁禍,不惜派人刺殺皇上,博武,你即刻帶人上前設伏,無論如何,要截殺趙容顯這個亂臣賊子!」
事情走到這步,這一箭是不是趙容顯安排的已然不重要了!
這一箭只能是他安排的。
這一句話傳到趙昌陵的耳中,像一枚炸彈,炸得他整個人都清醒了。
趙昌陵猛地抬起頭來,直直地看向了姜博文:「不錯,謀害皇上性命的人,是趙容顯!」
現今就是要搶佔先機。
事情的真相如何,都是由勝利者譜寫的。
等趙容顯帶人前來,他們就是謀害皇帝的反賊。
只要他沒機會來,事情的主導權就還在他們這裡。
趙徹原本還有一點神智,聞言心頭激蕩,然而只是噴出了一口鮮血,很快就暈了過去。
姜博武見狀,一把揮開了制住他的禁衛軍,點齊了兵士,急忙帶人往前去了。
皇帝身邊所剩的護衛原本就不多,領頭的將領們在方才就已經被姜博武殺了,這會皆提起長刀來,不知所措地對準了姜博文和趙昌陵等人。
其中一個護衛露了怯意,這會也忍不住道:「你們……你們竟敢造反……」
趙昌陵忽地就笑了:「造反的人是豫王。」
他揚了揚手,吩咐道:「一個不留。」
姜博文也知道這些人不能留,並沒有什麼反應。
這些殘兵敗將對上雲南軍,只能說是不堪一擊,沒一會就全數被處理乾淨了。
鼻尖滿是血腥之氣,沉重得讓人作嘔,姜博文定了好一會,這才上前走到了皇帝的身側。
他探了探趙徹的脈搏和鼻息,面色稍緩,這才對趙昌陵道:「一息尚存。」
趙昌陵沒有上前,他看著已然不省人事的趙徹,出聲道:「你想要救他?」
姜博文聞言就是一僵。
他轉頭看著趙昌陵,良久才道:「你想讓皇帝就這樣死在這裡?」
趙昌陵臉色很冷漠,他開口道:「謀害皇上的人是趙容顯,殺了皇上的人也是趙容顯,如此傷勢,哪怕我們去救,也未必能救得回來,再者,皇上若然安然無恙,到時候你認為他會願意網開一面,不追究我們的罪責嗎?」
這狗皇帝奸得很。
趙容顯一死,他下一步就要拿姜家開刀,必定也會制衡他們的勢力。
救了他,豈非給自己找麻煩。
姜博文像是聽見了什麼可怕的話,他看著趙昌陵,眸子里有著不可置信:「這樣做跟謀反有什麼區別?」
姜家世代忠良,幫扶趙昌陵,是因為他是天命所歸。
他們忠於大梁,也自然忠於皇帝。
現在皇帝遭人謀害,他們該做的是撥亂反正,而不是落井下石。
放任一息尚存的皇帝去死,就是有意謀害。
他們就是亂臣賊子!
姜博文冷了臉,直接道:「就算皇帝要追究我們的罪責,也不該見死不救,姜家人行事,無愧於天地,無愧於良心,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趙昌陵可不管什麼良心。
君臣父子這一套刻在這些人骨子裡,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就算皇帝再垃圾,對他們再壞,他們也心甘情願。
但趙昌陵不吃這套。
他只知道,皇帝一死,再解決了趙容顯,有姜家的扶持,他就能順理成章地登上帝位。
歷史一向是勝利者譜寫的,到時候內情如何,誰知道呢?
他沒有時間跟姜博文磨磨唧唧的,當下提起長劍走了過去,在姜博文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把朝趙徹刺了下去。
這樣都不死的話,那他就真是命硬了。
姜博文猛地一震,這會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昌陵丟了長劍,居高臨下的看著姜博文:「那就算本王謀反吧,姜家如今跟本王已然在一條船上了,本王若能成功登上帝位,姜家自然還是千秋萬代的忠良,若然不能,就只能跟本王一起當亂臣賊子,遺臭萬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