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看著隔壁店主恍然未覺的離開，沈宸從後面倒了一杯熱水，他一邊喝著水一邊思考剛才那個手印。

和周雪不同，周雪那是實實在在的被厲鬼打上了標記，整條裙子都被染成了血色，但是隔壁店主看上去並不像是直接受害者，他更像是被牽連的對象。

應該是他提供的一些錢財被什麼人用在了不好的地方，招惹了厲鬼，厲鬼復仇的時候瞬間將他這個提供錢的人也給算上了。

哎呀，這樣可不好辦啊。

「我可是奉行著一套理論，厲鬼如果有復仇理由的話我是不會插手的。」沈宸把手伸出去逗著書架上的貓靈，「人如果有強烈執念，死後便會化為鬼，驅使著厲鬼行動的便是生前的執念，其實人和鬼我都是放在一起看的。」

白貓發出奶聲奶氣的聲音蹭著沈宸的手指。

「人類之間有仇怨會有警察幫助他們討回公道，鬼可沒有幫助他們懲罰壞人的警察，自己復仇也算合理。」

功德書展開，一行黑字浮現在白紙上。

【你不打算管嗎？如果任由那隻鬼行動復仇，可能會牽連很多人。】

「但是去幹掉受害者也實在是有點太奇怪了，你看我連那具屍體都給他解釋的機會，別擔心別擔心，如果那隻厲鬼真的為了復仇濫殺無辜，我一定會處理的。」

功德書翻了一頁，【也無視隔壁那個人的生死嗎？】

「當然不會，我不是給了他謝禮嗎？」沈宸坐回椅子上，他笑著繼續摺紙飛機，白貓從桌子上跳下來，好奇的看著他手中的紙張，還試著用爪子去抓，只不過還是沒有敢太搗蛋。

「一個願意在大半夜提醒一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還能幫這個陌生人看一夜店的傢伙，即使被打上標記，估計也什麼都不知道，當然罪不至死。」

就在沈宸把紙飛機折好扔出去的時候，他放在桌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有些好奇的劃開通話鍵，沈宸聽到裡面傳來周雪的聲音。

貓靈似乎也聽到了周雪的聲音，它紙飛機也不追了，直接跳到桌子上，蹭在沈宸手臂旁邊聽。

「對不起！」周雪坐在病床上道謝，「非常抱歉老闆，我生病了被室友送進了醫院，今天沒辦法去上班。」

「生病了嗎？」沈宸聲音裡帶著點擔心，「身體怎麼樣？」

「不，沒事，只是有點貧血。」周雪連忙道謝，「明天我一定能去上班！」

沈宸點點頭，「好，那我就等你明天過來，對了，你喜歡貓嗎？」

「貓？」周雪在對面愣了一下，「老闆你養了貓？」

「今天出去撿的，一隻白色的小貓，我準備把它養在店裡，只不過我沒有養過貓，所以到時候可能需要你幫忙。」沈宸笑眯眯的撓著貓的下巴。

周雪張張嘴，片刻后她應了一聲，「我很喜歡貓，曾經也撿過流浪貓，名字叫大白，只不過流浪的時候傷的太重，只養了三年就過世了，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這隻小貓的。」

掛斷電話，沈宸看著趴在自己手臂上的貓靈，「既然你期望能留在她身邊，那就等她來吧，大白。」

此時醫院裡，靈異調查組的隊長安天和兩個隊員站在周雪面前，看著她打完電話后便開始進行最基本的問詢。

「那麼周小姐，你對於昏迷前的事情還有印象嗎？」

「昏迷前……」周雪臉色一白，她想起了昨天在教學樓的天花板上看到的眼睛，以及那一具鑲嵌在牆壁里的屍體，她整個人都在顫抖著，「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們說，但是，我說了你們一定不會相信，不會相信我到底看到了什麼。」

安天沖著她溫和的笑了一下，接著開口，「別擔心，不管是什麼讓人無法相信的事情都可以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幫助你。」

周雪小心翼翼的看著面前的人，最後她終於開了口，從她感覺到有人偷窺自己，到自己去教學樓尋找手機，最後到自己逃跑，卻摔在一個陳舊的走廊，走廊的牆壁里有一具腐爛的屍體。

旁邊的隊員認真的記錄著，周雪說的事情和他們猜想的差不離，和一切都對上了，唯一存在疑惑的地方就是周雪為什麼安安全全的回到了寢室。

安天認真點頭，他安撫著周雪，最後才開口詢問，「別擔心，一切都過去了，沒有人能傷害到你，關於你被送回寢室這件事，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比如你覺得是誰做的？」

周雪搖搖頭，「當時我就直接昏過去了，什麼都不知道，但是……」

她皺起眉來，強忍著恐懼回憶昨天晚上的場景，「只不過，我在昏迷前似乎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小糰子擋在我面前，好像我曾經養過的貓咪。」

「貓咪？」安天轉頭看向司來，安靜的司來和安天對視一眼，片刻后他點點頭。

但顯然，一隻貓靈就算是能抵擋得住一隻厲鬼，也沒辦法把一個大活人送回寢室，並不打算讓受害者情緒激動，他們正常問詢過後便離開了病房，醫生說周雪沒有什麼事，昏迷是因為貧血加突然的驚嚇，當天就可以出院。

調查組帶著資料回到辦公室，接著當天所有人都憂愁的蹲在辦公室里發獃。

「到底是誰？」安天憂愁的看著資料，「一隻貓靈可以阻擋厲鬼一段時間，估計這就是那隻厲鬼時隔一個月才能朝周雪下手的原因，可一隻貓靈根本就沒辦法把一隻厲鬼打到消散。」

「司來，你覺得呢？」

此時的司來正在喝冰飲料，他眨眨眼睛，接著搖搖頭，「不知道。」

「你當時在現場什麼都沒看到？」

「受害者在尖叫，然後一隻白色的貓靈擋在她前面，受害者的恐懼中就只有這些東西。」

當然，只有受害者。

安天嘆了口氣，他摁了摁太陽穴，「一個我們根本不知道是誰的可怕強者，這份報告該怎麼寫……怎麼寫都要挨罵，真是愁死了。」

將飲料瓶放在桌子旁邊，還沒等司來說什麼，一個人從門口闖進來，「隊長！那個中了眼鬼詛咒的傢伙救回來了！」

「真的？太好了。」安天猛地站起來，幾乎是鬆了一口氣，救回了一個人，有這件事打底，估計就算是挨罵也不會罵的太狠了，「你們有沒有詢問過，中了眼鬼詛咒的這個人，到底是許願者還是被許願者。」

「問了問了。」小隊員連忙跑過來，「他是許願者，似乎是喝多了發泄，就許願某個人去死，沒想到真的聽到了眼鬼的回應，他當時就嚇瘋了，冒著大雨跑去看那個人怎麼樣，接著就因為眼鬼的詛咒發作，在大街上爛了眼睛。」

安天點點頭，「那眼鬼的願望目標呢？」

「是一個叫沈宸的年輕人，是一家書店的老闆。」

「沈宸？書店老闆？」安天莫名的覺得這個名字和這個職業有點耳熟。

旁邊的司來小聲提醒他，「周雪打工的地方是一家書店，老闆名字叫沈宸。」

安天眨眨眼睛，他看向前來彙報的隊員，隊員認真的點點頭，同意了司來的說法，也明確肯定了安天的想法，這兩個書店老闆沈宸，是同一個人。

「確定是人類嗎？」

「是，有孤兒院的全套證明，還有幾次就醫證明，進行過大型手術，真的不能再真的人類。」

安天咋舌，「那他還挺倒霉的。」

認識的人喝醉酒發泄許願，結果遇到了真的眼鬼，差一點就被眼鬼找上門幹掉，招個員工還正好招到了被厲鬼糾纏一個月的周雪，本來身體就弱，還和厲鬼這麼近距離接觸，希望人不要進醫院。

司來沒有繼續聽安天和隊員的討論，他打開自己手中的本子，接著用一根鉛筆開始在白紙上描線，不消片刻他便畫出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是黑色的，漆黑的衣物包裹住了他的全身，銀色的面具覆蓋在他的臉上，看不清面容，只有那些長長的泛著金屬光澤的鎖鏈格外明顯，那些鎖鏈鬆鬆的纏繞在他的胳膊上，甚至垂到地上。

這副畫畫的很模糊，連姿勢都很奇怪，怎麼看都像是從最低處仰視這個人的視角。

司來沉默的把鉛筆敲在紙張上，眸子里沒有什麼情緒。

「你畫的是什麼？」安天恰好看到了他手中的畫，「是人還是鬼？」

司來搖搖頭，也沒有說畫的是人還是鬼。

「Cosplay？假面騎士？奧特曼？」安天開始發散思維。

「隊長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司來放下筆，「傳說在數百年前，鬼魂中有一位鬼王，他天生就有領導百鬼的能力，有著束縛鬼怪不能傷害人類的職責。」

「哦，那個嗎？」安天顯然知道這個，「百年的時間不算久遠，但也不是短時間了，到目前為止，大多數研究歷史的學者普遍認為這個被傳成鬼王的傢伙應該是個人類，還是個比較強大的隱秘大師。」

司來看著安天，「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猜測？」

「這不是很簡單？他是鬼王，是鬼也是王，卻在幫助人類不是很奇怪？」安天這樣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不管在什麼時代都通用，否則我很難明白他作為鬼王卻束縛鬼怪幫助人類的理由。」

「而且，歷史上見過這位鬼王的人幾乎不存在，誰知道是不是一個編纂出來的神話故事。」

但是，我見到了。

司來心想。

不管是百年前還是百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