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裝死

沈小婉說完這句話就沒了什麼聲息，周翠花嚇得一哆嗦，「她......她不會死了吧？」

江婆子也被嚇了一跳，平日怎麼打怎麼罵都沒死，今兒就掐了幾下就死了？她心底有些發虛，聲色厲苒的喊道：「你給我起來，別裝死！起來！」

「娘......嗚嗚......」小寶哭得眼睛腫的桃仁似的，也拉著李村長的褲子，「救娘，救娘......」

李村長也有些慌，「江老頭，還不快去請大夫，留這麼多血，別真的死了。」

江婆子咬死不幹，「不請，請什麼請，沒銀子！」

李村長：「去年官府送回來的殉難銀子呢？」

「用了，沒了。」進了江婆子荷包的銀子，想讓她拿出來，門都沒有！

李村長氣得發抖，「沒了？那可是十兩銀子！」

「長遠念書，娶媳婦，翻修新房，不花錢啊？」江婆子不願意出銀子，「請什麼大夫，不就是流一點血嗎？找點蜘蛛網糊一糊就好了。」

周翠花忙跑到屋檐角落裡找了些蜘蛛網過來，然後就要糊在沈小婉的傷口上。

一直裝死的沈小婉可不願意被髒兮兮的蜘蛛網糊住傷口，便裝著清醒過來了，一看到周翠花放大的臉，就裝得很害怕的躲開了，嘴裡還不停的念著，「大嫂，你別打我，別打我......」

周翠花僵著臉，乾笑了兩聲，「三弟妹，我是幫你止血，你躲什麼躲。」

「不流血了。」沈小婉一直壓著傷口，早已經不流了，「我頭疼，肚子疼，心口疼，全身都疼，好冷，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不想死......村長，救救我，幫我請個大夫......」

「請什麼大夫！」江婆子覺得不可能是真的，「你別給我裝！」

聽到吵鬧聲冒雨過來看熱鬧的村民們也忍不住勸道：「江婆子，我看沈三妹是真的很難受，你別在凶她了，趕緊的給她請個大夫。」

「請什麼大夫請，我沒錢！我不請！要請你們拿銀子請。」江婆子這話一出，便沒有人吱聲了，大家都是窮苦百姓，去縣城請一個大夫，出診費用和葯錢，至少要花五百文錢，平日傷風感冒都是自己熬過去，嚴重的一點就向走街串巷的土郎中買點葯，再加上沈小婉又不是她們的誰，誰願意給銀子？

沈小婉瞧著眾人不願意的樣子，便又道：「四弟妹應該有銀子，大嫂幫我去借一點，等我......咳咳......等我養好了身子便去縣城做工，有了銀子就還給她。」

周翠花有些為難，但還是去了，她也想看看這個四弟妹是否大方。

一直躲在屋裡的劉秀香聽到了沈小婉的請求，當即不滿的和江長遠說道：「相公，我是有點嫁妝，可都是給相公念書的，還有我們的孩子的，若是給了嫂子，她能還不還得上啊？」

從她們開始吵鬧的時候她就聽到了，婆婆把人家給打了，還想從她這兒撈銀子，想得美！

江長遠本就是自私的人，而且受了江婆子她們的影響，對江老三和沈三妹都沒什麼好感，「那就不借。」

「那三嫂會生我氣嗎？」劉秀香拿柔軟的前胸蹭了蹭江長遠，一下子就把他的火給蹭了出來，猴急的抱著她，「她敢！」

「別急，天還沒黑呢。」劉秀香推開江長遠，「我們也去瞧瞧。」

「有什麼好瞧的。」家裡經常這樣，江長遠他都看厭了，不過還是陪著嬌妻出了門。

沈小婉早料到了劉秀香不會借銀子的，她又咳嗽了幾聲，「那我同村長借，等我們江家有了銀子再還給村長。」

「什麼我們江家，你要借是你的事情，和我們可沒關係。」江婆子現在心底滿心的是銀子，不願意讓沈小婉拿走一個銀子，全然忘記了她們為什麼打架，還有被偷走的扣肉的事情。

江婆子還不忘提醒，「村長，你可得小心點，借給她怕是有去無回哦。」

「村長您放心，我會努力還上你的銀子的。」沈小婉頓了頓，又說道：「娘，咱們又沒分家，是一家人。」

這話一出，江婆子臉都綠了，連帶著一直看戲的周翠花和江鐵柱兩口子都不樂意了，對啊，沒有分家，沈三妹借了銀子看病，到時候還不上還不是得讓他們還？門都沒有！

「三弟妹你這話就不對了，你借的銀子是你借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我們是一家子啊。」沈小婉裝著聽不明白，很無辜的望著周翠花。

周翠花沉了臉，掐了一下江鐵柱，瞪了他一眼，早說分家了，現在好了，人家要借銀子，還得我們還？

劉秀香也不樂意了，掐了掐自己丈夫江長遠的腰，使了個眼色，讓他去說。

江長遠得了自家娘子吩咐，「娘，要不分家吧。」

「什麼？分家？我不同意！」江婆子和江老頭立即開口。

周翠花心底還高興了一下，可轉眼聽到婆婆反對，便知分家無望了。

江長遠指著沈三妹，「反正老三已經死了，把三嫂分出去單過也沒關係。」

沈小婉覺得江長遠簡直就是神助攻，不過臉上還是裝成不同意的樣子，泫然欲泣的望著江長遠，「四弟，你們也太狠心了，我不願意，我不願意......」

江婆子眼睛轉了轉，覺得把沈三妹和小崽子分出去也好，能省下不少糧食，只是將人攆出去了就沒人幹活了。

江長遠又湊近小聲說道：「娘，秀香家裡合八字的時候說我在家裡犯小人，大前年童生試才不中......」

江婆子眼睛瞪圓了，「你怎麼早不說。」

「這不是才知道嘛。」江長遠斜了一眼又黑又瘦的沈三妹，「而且我在縣裡聽人說又要增稅了，三嫂和小寶他們在家咱們還得多交稅，早些分開也好。」

為了兒子的前途，為了節省錢，江婆子當即就下定了決心，又和江老頭說了幾句，原本還反對的江老頭沉吟了片刻，然後裝模作樣的說道：「自古以來爹娘健在不分家，沒有哪家打破這個先例的，更何況老三死了，我們咋能將小寶娘倆給分出去，說出去豈不是說我們心狠。」

李村長也瞧出這中間的玄機，江家怕是很想將人分出去了，又瞧著可憐巴巴的小寶，心底閃過一絲不忍，也許分家也是個好法子，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可以分吃不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