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趕集
第二天還未到寅時，張大嫂就在外面喊了起來：「小婉該起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沈小婉立馬驚醒了，摸黑爬了起來，「張大嫂，等我一下。」
「天還在下雨，天又冷了不少，你還要帶小寶去嗎？」
「還在下雨？」沈小婉裹上棉衣，打開房門往外看去，就看到張大嫂背著個背簍打著一個火把站在外面，借著昏黃的火光，看到霏霏細雨斜斜飄落。
「雨下得還挺大的，你還是莫要帶上小寶了，淋了雨染了風寒就不好了，大丫石頭他們想去，我都沒讓。」
沈小婉看著濕滑的泥水地面，決定還是不帶小寶去了，「那我還把小寶抱到嫂子你家去，就麻煩大娘她們幫忙看顧一下了。」
「那你快些抱過去，咱們得趕緊出發，下雨天路難走，去水磨村恐怕還得花不少功夫。」張大嫂頓了頓，「你東西都收拾好了沒？要不我給你抱過去？」
「都收拾好了，我關上門就能走。」沈小婉回屋將熟睡的小寶用被子一裹，抱著就送去了張家。
之後沈小婉就背著背簍跟著張大郎和張大嫂後面一步一步的往村子外走去，路上遇到好幾個早起走路去縣城的村民。
「你們挑這麼多咋不坐村長的牛車？」一村民只背著一些夏天曬的乾菜和這一月積下來的雞蛋，輕裝行走，不坐牛車也走得快。
「我昨兒問村長了，這不農閑了趕集的人多了，坐車的人也多了也沒位置了嗎？我們去水磨村那邊看看，看有沒有多的位置。」張大嫂背簍里裝滿了地里種的白菜蘿蔔和乾菜，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爹，前面找個地方歇一下，好累。」
「誒。」張大郎挑著竹筍，看了一眼前頭的林子，「前面就有處。」
村民看了看她們走得慢，也沒有再等著一起走，打了聲招呼就先離開了。
沈小婉也累得不行，她的背簍里也背得很多，下面裝著那隻羊，上面裝著竹筍，筍都是剝了皮剩下了中間最好的部分，這樣可以減輕不少重量，但還是差不多有六十來斤，壓得她腰都直不起來。
一行三人走走停停，終於在卯時二刻左右走到了水磨村，村口停了幾輛牛車，稀稀拉拉的坐了不少人。
看到牛車，沈小婉終於鬆了一口氣，再走下去，她真的怕是要累死在半路上。
坐上牛車就輕鬆多了，牛兒小跑著，在天亮之後就到了縣城裡，只是因為她們背得東西重，趕牛的大叔還多要了幾文錢。
這氣得張大嫂碎碎念了半天，「要是坐馬大爺和崔大爺的牛車，就不會多收幾文錢，這人怎麼這麼貪錢哦。」
「好了別說了，咱們家東西是挺重的，因為載了我們他少搭好幾個人。」張大郎活動了一下肩膀，「走吧，我送你們去菜市場，等下還得去上工，莫要遲了。」
「知道了知道了。」張大嫂背著背簍起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一路直說腿軟的沈小婉，「小婉你還背得動嗎？」
「能行。」沈小婉咬牙背著背簍起身，「嫂子，咱們我們快些走，去晚了占不到好地方了。」
「說的是。」張大嫂點了點頭。
一進縣城，沈小婉就感受到了一月一次大集的熱鬧，比起之前的小集可熱鬧多了，即使天空飄著小雨，來趕集的人也特別多，大家都背著背簍擠呀擠，擠得沈小婉東倒西歪的，差點給摔了。
「嫂子，今天人好多。」沈小婉興沖沖的說道。
「農閑了，沒事的都來逛一逛。」張大嫂左右看了一眼，然後小聲說道：「小婉小心點，這麼多人擠來擠去，容易遇上扒二哥。」
扒二哥是西山縣這邊的方言，就是小偷的意思。
沈小婉嗯嗯的點頭，壓了壓自己棉衣裡面的內襯，感覺到銅板的重量后這才放心了，跟著張大嫂身後繼續往前走。
沒走多遠，就遇到一個送菜的販子朝繁鬧的街市那邊走去，大聲嚷嚷著：「借過借過，別亂擠，把送去縣老爺府上的菜擠壞了你們賠起嗎？」
這話一出，本來還不停朝前擠的人瞬間往後退，生怕不小心碰到了送給縣老爺府上的菜。
等送菜的販子走後，這些人才又繼續走動了起來，「縣老爺很喜歡吃菜？怎麼運這麼多？」
「縣老爺和我們果真不一樣，我們就想天天吃肉......」
「你們知道啥，縣老爺明日要給老母親做壽，要請不少人，這些菜肯定是為了壽宴才送過去的。」一個縣城本地人說道。
一個鄉下村民奢想著：「原來是這樣，做壽要不少菜和肉，也不知道會不會要我們的乾菜。」
縣城本地人輕蔑的哼了一聲，「你想得美，人家是專門有人送的，就你這點乾菜，縣老爺才看不起呢。」
鄉下村民失望的眨了眨眼，背著背簍沉默的走開了。
「小婉快些，我看今天好多賣菜，我怕我們真的找不到位置了。」張大嫂很擔憂。
沈小婉嗯了一聲繼續跟走，但走了幾步后又朝剛才菜販子消失的方向看去，猶豫的和張大嫂說道：「嫂子，我想去縣老爺的府上問一問，看他們要不要筍子。」
「縣老爺他們能要？」張大嫂遲疑的說道：「他怕是看不上我們這些下等的菜。」
在普通底層小村民的眼裡，村長是權威，縣老爺更是遙不可及的權威，可以掌控他們生死的存在，不敢招惹，也從不敢奢想把菜賣進縣老爺府上。
更何況西山縣的縣老爺也並非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雖沒有草菅人命，但也經常添名目收稅，是以，張大嫂他們更不敢招惹。
「小婉你還是莫去了，萬一......」張大嫂擔心沈小婉被縣老爺府上的人給抓進大牢，「你還是和嫂子去菜市場擺攤罷，別去了。」
「沒事的，我去問問，他們不要我就回來。」沈小婉拉了拉背簍上的繩索，「嫂子你們先去菜市場佔個位置，我要是賣不掉就回來和你一道擺攤。」
說著不等張大嫂說話就朝縣衙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