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水仙

王凝齋著《秋燈叢話》卷十四云：「航海者遇颶風驟起，檣舵傾折，智力皆窮，爰有划水仙之事。按水仙洋中之神，莫詳姓氏，或曰帝禹，或曰伍相及三閭大夫，靈異昭昭，有求斯應。康熙中王君雲森遭折舵，舟復中裂，舟師告曰，唯划水仙可免，乃披髮與舟人共蹲舷間，以空手作撥棹勢，眾口假為鉦鼓，如午日競渡狀，遂頃刻達岸。又顧君敷公中流舟敗，已半沉，共划水仙，舟復浮出，久之有小舟來救，此舟乃沉，似有人暗中持之者。又陳某遭風，舟底已裂，鷁首欲俯，轉旋巨浪中，危亡之勢不可頃刻待，有言划水仙者，試效之，沉者忽浮，穿浪如飛，俄抵一嶼，乃得無恙。神之靈應如此。」案此節所言，蓋即根據郁永河著《稗海紀游》附錄《海上紀聞》，王顧皆郁氏之友，陳系同時之事，即郁在台灣之康熙丁丑，其時為八月初六日雲。《秋燈叢話》有乾隆戊寅年序文，相去正六十年，可知其時郁氏著述當有傳本，故凝齋得採用之，其文亦強半相同，唯稍改為簡潔而已。讀划水仙之紀事，常不禁愀然不怡，人力所不能及，唯有委諸超自然，而祈禱之外出以咒禁，迫切之情，益可哀矣。《叢話》亦循俗記因果鬼狐，而文字質實可喜，有時亦頗有見識，如卷十三言蟬並非餐風飲露，卷十五言山東無豺狗能制虎，野鳥可壓油者，與一般文人專以耳食為事者又稍有不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