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龍魄現身

傍晚時分的皇宮，不論是高聳入雲的建築，亦或是路邊的雜草，都籠罩在一片溫暖而迷人的橙色光芒里。

夜幕將要降臨，天際時不時會迅速飛過幾隻歸家的鳥兒，發出悠遠又動聽的鳴叫聲。

如此良辰美景，值得停下腳步細細品味一番，但蘇小江現在可沒那個心情——她為尋找龍魄，偷摸著從倚梅園翻牆逃了出來，此刻卻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在皇宮裡亂逛著，企圖能瞎貓碰見死耗子，真給她找著皇宮的出口。

路上蘇小江也問過了好幾個丫鬟太監，一聽她要找龍魄，頓時變了神色……怎麼說呢？像是本以為蘇小江是正常人，結果又得知了蘇小江腦子有病的那種表情。

蘇小江問的那句：「兄弟/姐妹，知不知道龍魄在那兒啊？」更像是在說「兄弟/姐妹，我腦子有病從瘋人院跑出來的現在還在吃藥你那兒有沒有葯給我吃啊？」

麻蛋要不是為了救孤月謹防止他二十歲就死了她身為孤月謹的異鬼受牽連也要死——蘇小江會甘願攤上這爛攤子？！

蘇小江現在就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大傻*。

關鍵這龍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藥材？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蘇小江悶悶不樂在皇宮裡亂竄著，一路上躲著人，就像是幹了什麼虧心事一般，直到被一個尾行的小丫鬟揪了出來：「啊哈！我看背影就像是你了！一路跟著，果然沒錯！」

不好，大意了！！！

蘇小江一路上苦苦思索這龍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為什麼人人談之色變，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被人跟了一路。

回頭，待看清身後女孩，蘇小江眉頭一皺：她誰？

跟在蘇小江身後的是一個面色蠟黃的女孩，因為過瘦，女孩臉上只有薄薄的一層皮，顴骨凸起，又因為眼部周圍沒有油脂，皮膚包不住眼睛，顯得眼睛大的出奇，十分詭異。

女孩笑著跑了過來，拉起蘇小江的手：「這才幾天未見，就不認得我啦？」

蘇小江汗顏——別說，她還真不認得。

久久沒有在蘇小江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女孩嗔怪甩開了蘇小江的手，氣呼呼道：「林沅沅，虧我們從一個村子出來，你還喊我一聲姐姐呢！」

眼前這位是佩珠的姐姐？

看著也不像啊……

「我是沈倩倩啊！」

So？

半響，在沈倩倩期待的目光下，蘇小江裝出驚喜的模樣，強顏歡笑：「啊！我記起來了，倩倩姐！記得記得！倩倩姐嘛……」

「時候也不早了，這馬上都要宵禁，你怎麼一個人在皇宮裡瞎逛？」

蘇小江也不避諱，直言道：「我找龍魄呢！」

沈倩倩一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著蘇小江，笑個不停。

「這龍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我問了好多人了……都笑話我。」

「龍魄，顧名思義，就是龍的魂魄啊！這馬上就要入夜了，你還在這兒神神鬼鬼地找這些髒東西，肯定要笑話你的啊！」

……

孤月謹是不是在耍她？

蘇小江苦著一張臉：「我在倚梅園當值，山君跟我說龍魄可救他性命，我才興沖衝出來找龍魄……」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山君活不過二十歲這事卻是真的。」

「到底怎麼回事？」

「你在山君跟前當值，你怎會不知？」

「快講快講！」

「山君半人半巫，為世間所不齒，巫神震怒，特降下詛咒，褫奪山君兩百八十歲壽命……所以山君只能活到二十歲……傳聞山君容貌俊雅，性格清冷，謫仙般的人兒，偏斷了兩條腿，還活不過二十歲……真真是可惜了。」

沈倩倩還在傷感著，突然發覺身後好長時間沒有聲音了，扭頭一看，哪還有蘇小江身影？

蘇小江到底不是佩珠，跟沈倩倩說話久了，難免不會暴露自己異鬼的身份，只好先溜一步。

一路上蘇小江飛檐走壁，尋找皇宮出口，還別說，真讓她瞎貓碰見了死耗子——從角落轉出，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條狹長的長廊，而長廊末端兩邊各放置了一尊巨大的異鳥石雕，兩鳥交頸相向，閃爍著紅光的眼睛似乎在看遠在長廊始端的蘇小江。

打了個寒戰，蘇小江心裡想著快點出宮尋找龍魄，遂強忍著害怕，一腳踏進長廊中。

獵物入網……

長廊里的的空氣似乎扭動了起來，隨著一聲巨大而尖銳的、彷彿鳥鳴般的刺耳聲響，一面高有十尺的黑洞赫然懸浮在蘇小江面前。

什麼玩意兒？！

蘇小江下意識想逃，但身後卻突然拔地而起又是一個黑洞，旋轉的黑洞彷彿有了形體，仿若一座深厚的山脈將蘇小江的退路徹底堵死，邊緣迅速膨脹上升，摩擦著長廊兩邊的城牆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

蘇小江最後的記憶，是一隻蒼白且布滿皺子的手從她面前的黑洞里伸了出來，用力攀附在黑洞邊緣，猛然一捏。

猶如禮花炸裂一般，高速旋轉的黑洞爆炸成無數黑色的星星點點，飄散在蘇小江周圍。

自己肯定是在做夢……

蘇小江眼前一黑，很沒面子的暈倒過去。

蘇小江暈倒，自然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情。

萬千幽黑色星光里，一道灰色身影慢慢顯影出了輪廓。灰影個頭不高，佝僂著身子，目測只有一米六五樣子，身著一襲灰色衣袍，頭上戴著足以將整張臉籠罩的兜帽。

伸出布滿皺紋的手，灰影掀開遮擋在眼前的帽檐，露出了兜帽下飽經風霜的一張年老面容。

「咦……不是龍魄？」

占星石分明感應到了……龍魄就在朱雀街。

然而朱雀街內只有一個普通到不能普通的人族女孩，膽小到甚至被朱雀街的結界嚇暈了過去。

灰袍老者看著暈倒的蘇小江，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彎腰下去，蹲在女孩身側。伸手，灰影將自己的神識抽出一絲，欲要搭在女孩額頭之上探個究竟。

長廊始端，如山一般堵住入口的黑洞外傳來了一陣「隆隆」巨響，似乎有什麼怪物急於進入長廊。

明明知道朱雀街是陷阱……為什麼還要進來？

灰袍老者的目光緩緩移到了暈倒的女孩面上，腦海中飛速閃過了一道駭人的念頭。

不可能……

一聲凄厲的鳥鳴劃破黃昏天空，灰袍老者意識到不好，抬眸看向長廊末端的兩隻神鳥。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一般，神鳥交叉的脖頸以一道詭異的弧度被掰直，承受不了那巨大的壓力，神鳥雕塑頸部以上部分轟然震碎成粉末。

陣破——

意識到不對勁，灰袍老者急忙將手移開，然而還是遲了。

女孩額間突然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面，下一秒，冰面驟然增厚，從中生出數十條交錯纏繞的鋒利冰刃，以一種無可抵抗的閃電般的速度，沿著灰袍老者的指尖，手掌，手腕，像是瘋狂的鋼鐵藤蔓一般嘩啦啦往手臂上攀爬而去。

僅僅是一個眨眼的瞬間，灰袍老者的右手連同右半邊肩膀，化成了空氣里飛揚的粉末碎片。

一道黑色的身影緩緩從巷子末端的灰塵中走了出來，周身環繞著雲霧般的黑色光點，粲然如同一位神明。

黑影每走一步，都似乎走在灰袍老者心尖上。

感受到了血脈上的壓制，灰袍老者不免瞪大了眼睛，驚恐萬分看著來者。

「好久不見……大覡。」

「你是……」

龍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