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青鵠古琴

蘇小江不可能空手去找龍魄，趁著蘇瞳還沒來接她，蘇小江瘋狂搜羅武器，在屋子裡翻箱倒櫃，不時便翻出來了一個小物件。

是面銅鏡，背面雕花，墜著一條紅纓。

這枚銅鏡應該有些年頭了，鏡面已經變得模糊，擦洗乾淨了，勉勉強強能看的清楚自己的臉。

不用看也知道是佩珠那張人畜無害的臉，蘇小江對著模糊的鏡子，看著裡面圓潤白皙的臉龐，無奈撐頭，嘆息連連。

孤月謹乜了對著鏡子嘆息的蘇小江一眼，眼裡閃過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笑意。

蘇小江從鏡子里看到了孤月謹臉上的笑意，以為他是在笑話她堂堂一個鴻蒙館江爺墮落到如此地步，蘇小江沒好氣地瞪了孤月謹一眼：「笑什麼？」

「此鏡名為【陰陽】，只能照出異鬼，尋常人是照不出相貌的。」

蘇小江不信，氣沖沖拿鏡子去照孤月謹，然而銅鏡都懟到了他臉前，鏡面中仍然沒有他的相貌。

「這也忒邪門了……」

蘇小江繞到了孤月謹身後，與他一起照著銅鏡，然而銅鏡里只有蘇小江一張鬱悶無比的臉。

寶貝地把銅鏡裝到了懷裡，蘇小江小心翼翼地掖了掖——留著，以後指不定有什麼用處呢。

恬不知恥地收了銅鏡之後，蘇小江繼續在屋子裡尋寶。

不一會兒，蘇小江就從角落裡拖出了一個大物件，是個扁平的玩意兒，一米多長，重的很，像粽子一樣外面嚴嚴實實裹著一層白布，看不清裡面是什麼。

以為自己是尋著什麼寶貝了，蘇小江大笑著拖了出來，掀開裹得嚴嚴實實的白布，才發現裡面是一架古琴，古琴的一角都被盤圓潤了，看來原主人很是喜歡它。

學著電視劇里古代人彈琴的樣子，蘇小江盤腿坐下，然後把古琴架在雙腿之上，微微闔眸，做足了仙氣飄渺的姿態，嘗試著彈了一下，這才發現琴弦緊得不行，佩珠這身子生了一雙小肉手，勒得她指尖發紅都沒彈出聲來。

孤月謹放下了手裡的書，抬首看向蘇小江，見她實在苦惱，於是微微一笑，解釋道：「此乃巫器【青鵠】，音律可化利刃，你體內沒有巫力，當然彈奏不了。」

蘇小江心中悱惻：真是奇怪，好好的一把琴，硬是取了個鳥的名字。

似乎能聽見蘇小江內心所想，孤月謹目光愈發柔和：「青鵠一生飛翔在風中，只有死時才會落足於樹木……此巫器，便是青鵠死時棲息的樹木所造，故名【青鵠】。」

「啊呀呀，別說了！肉麻死了！」打斷了孤月謹的話，蘇小江連忙把古琴塞進了孤月謹懷中。

相比於纏纏綿綿的神話故事，蘇小江更好奇孤月謹是怎麼用琴聲殺人的，故興緻勃勃看著：「我看看你是怎麼用琴聲殺人的。」

無奈掃了蘇小江一眼，拗不過她，孤月謹失笑：「那你看好了。」

「嗯嗯！」

在蘇小江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下，孤月謹將自己指節分明的長指搭在了琴弦上，指尖微動，向前一掃，空氣中立即響起了刺耳的錚鳴，刺激得空氣中激起陣陣漣漪，漣漪扭曲成利刃，呼嘯著穿過窗子，向遠處拎著食盒走來的少年飛射而去。

少年拎著食盒，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想到了什麼，眉眼彎彎，咧嘴笑著，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來。

「別傷了他——」

蘇小江大吼，趕忙按住孤月謹施法的手，音刃這才堪堪停在了少年面前，但是高速旋轉的風流還是划傷了他的臉。

「長吉——」

蘇小江情急之下，一個翻身從窗口沖了出去，幾個呼吸的功夫就穿過了幾百米的距離，氣喘吁吁站在了少年面前，無措地看著他淌血的臉頰，害怕到連聲音都在顫抖：「你沒事吧……啊？」

男孩光潔的臉蛋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食指長的醜陋傷口，暴露在外的血肉里還交織著紫色的電流，也正是因為紫電的原因，傷口散發出一陣焦臭氣味，血流不止。

李長吉任由蘇小江擦拭他臉上的血跡，摁著他的傷口止血，而他則是目光移向百米之外的孤月謹。

看到孤月謹眼裡的磅礴殺氣，李長吉瞳孔緊皺，害怕低下了頭。

蘇小江連連道歉：「我們剛才在試巫器【青鵠】，沒有注意到你來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回神，李長吉看向蘇小江，眼裡迅速閃過了疑惑的光芒，但很快就被他巧妙地掩蓋過去了，反而向她報以安慰一笑：「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你的臉……」

輕輕揮開了蘇小江摁在自己傷口上的手，李長吉指著傷口：「瞧，血已經止住了。」

「可是這麼大的傷口，會留疤的……」

「沒事，又沒人喜歡我。」

「可我喜歡你啊！」

蘇小江不經腦子就喊了出來，話音剛落，兩人之間就陷入尷尬的寂靜當中。

……

沉悶的氣息最終被李長吉痛呼聲打破，他緊皺著眉頭，五官扭曲，捂著臉上的傷口，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怎麼了？！」

蘇小江急忙扒開李長吉捂在他傷口上的手，只見傷口內紫電已經暴漲如蚯蚓一般粗細，在血肉中鑽來鑽去，原本食指長的傷口立馬擴大成了手掌長。

「孤月謹——」

說實話，現在蘇小江連殺了孤月謹的心都有了。

有必要麼？這麼為難一個天天送飯的小太監？！

「我去殺了孤月謹！」

「沒事了……」強忍著痛楚，李長吉拉住了要去找孤月謹算賬的蘇小江，拼盡全力向她笑了起來，「沒事了……山君已經撤掉紫電了……」

蘇小江神色複雜看著男孩絕美面容上扭曲蜿蜒的醜陋傷口，雖然已經沒有紫電作祟，但傷口皮開肉綻，甚至能看到骨骼的痕迹。

「格老子滴……我非要殺了孤月謹不可！」

李長吉身形一頓，連忙要攔住蘇小江，然而只抓住了她的衣袖，眼睜睜看著空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黑洞，而蘇小江一腳踏空，來不及驚叫一聲就掉了進去。

隨著蘇小江墜入黑洞之中，黑洞瞬間縮小成一個黑點，隨即炸裂開來，空氣中四處都瀰漫著黑色的光點。

李長吉緊緊攥著手中蘇小江的碎袖，目光越過百米，看著窗內撐著頭神遊太虛的孤月謹，他清冷的面孔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悲傷，卻自始至終都沒往這兒看一眼。

下一秒，李長吉手中食盒墜翻在地，而他捂著臉，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原本消失不見的紫電重新又出現在了李長吉面部的傷口，如同一對有力的雙手，將原本手指長的傷口從眼角撕裂到了下頜。

孤月謹指尖還縈繞著紫電，宛若忠於虐殺自己獵物的貓咪一般，手指輕輕一劃。

一道慘絕人寰的叫喊聲響起，又瞬間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