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茶憶前塵

占星塔是天啟境內最高的建築，塔身巍峨，足足有八十一層，是天啟境內離天空最近的地方。

蘇小江站在塔頂大理石地板上，周圍是乳白色的雲霧，狂風吹得她搖搖欲墜，時不時從雲霧中飛出幾隻遷徙的候鳥，宛若一支銀箭高速穿過蘇小江身邊。

就在蘇小江像個鄉巴佬一樣看著周圍景色，顧盼不暇之際，她面前的空氣突然扭曲成黑洞的形狀，一個身著灰袍的男子從黑洞里走了出來，一捏黑洞邊緣，黑洞立即爆炸成了無數的黑色光點，縈繞在他充滿力量的身軀周圍。

不是吧？又來！

蘇小江緊張地看著灰袍男人，一陣狂風刮過，男人頭上的兜帽被風吹開，露出了兜帽下男人完美無瑕的俊顏。

可以用俊美絕倫來形容眼前的灰袍男子，他的臉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似乎每一分每一寸都是由天神精心雕刻而成，沒有絲毫瑕疵，看起來是那麼的完美無瑕。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男人的眼睛，灰藍色的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然而此時那雙美麗的細長桃花眼卻蕩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蘇瞳凝視著蘇小江，向她微笑：「歡迎江江來到……占星塔。」

「靠！你怎麼一夜之間老了這麼多？！」

昨日見到蘇瞳，他還是嫩到能掐出水的少年模樣，如今見他，雖然帥得依舊，但他眼角已經生出了微微細紋，面容稜角分明，眼神堅韌，宛若一個歷經世事的中年男人。

蘇小江不可置信湊了上去，正準備問蘇瞳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隻半人大的候鳥卻穿透了雲層，筆直衝向了蘇小江，直接將她撞下了占星塔。

「我他——」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蘇小江緊閉著眼睛，感受著失重帶來的恐懼以及風刮過她臉頰火辣辣的痛楚，靜靜等待「啪嘰」一聲，自己像是番茄一樣汁水四濺——故事線重啟。

僅僅是一個呼吸的瞬間，蘇小江已經跌下百米，眼看著要墜落在地，地面的空氣卻突然旋轉了起來，迅速幻化成了一口井大小的黑洞。

「啊——————」

慘叫聲由遠而近，占星塔下巡邏的侍衛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一道身影從塔頂掉了下來，精準掉進地面旋轉的黑洞裡面。

「什麼情況？」

「是聖女嗎？」

「聖女今早就回南陽去了，怎麼可能是聖女？」

「那她是誰？！」

空曠的大殿內，地面由烏黑色的堅硬大理石鋪成，頭頂是巨大的穹頂，綴滿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散發出朦朧的光線，在黑色的大理石投射出了無數的光影。

在某個瞬間，投射在大理石地面的光影似乎扭曲了起來，很快形成了一所扭曲的黑洞，從黑洞里飛出了一個慘叫不斷的身影。

重力方向的突然改變使蘇小江從墜下去變成了拋上去，從大理石地面的黑洞里彈射出去半米，又被重力狠狠拉了回來，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蘇瞳氣定神閑，面容帶笑從黑洞中走出，低頭看著癱倒在地一動不動裝死的蘇小江。

「地上涼，別凍著了。」

蘇小江雙目緊閉，躺在地上裝死。

「起來，我泡茶給江江喝。」

蘇小江依舊閉著眼睛，悶悶不樂嘟囔道：「我要喝可樂……」

蘇瞳失笑：「這兒哪有可樂給你喝啊？」

不容蘇小江反抗，蘇瞳直接將她溫柔地打橫抱了起來，放在了椅子上，像是摸貓兒一樣撫摸蘇小江的頭頂：「乖，我泡【憶前塵】給江江喝。」

不悅地把蘇瞳的手從自己頭上甩了下來，蘇小江跟在蘇瞳身後，看他泡茶，好奇地問：「什麼是【憶前塵】？」

蘇瞳溫和一笑，解釋道：「【憶前塵】是鮫人族的聖物。雖然是茶樹，卻生長在海底，周圍有兇猛鮫人駐守，喝了【憶前塵】泡出來的茶水能讓人想起前世過往。」

「鮫人？」

「嗯，北冥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兇猛異常。」

蘇小江怔怔地看著蘇瞳，頭頂的夜明珠光芒輕輕地映射在他臉上，留下一抹溫潤的色彩，所有光芒凝聚在她的眼睛里，漆黑晶瑩，眼神乾淨如一汪清泉。

不像是唬她的樣子……

「哥，你來這兒多久了？」

蘇瞳煮茶的手一頓，眼中有片刻的幽澀，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瑩白如玉的手掌執起茶壺，從容不迫地將滾燙的茶水倒進茶杯之中。

「為什麼選你做大覡？」

「你跟赫連玉兒什麼關係？」

「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你怎麼一夜之間老了十多歲？！！」

蘇小江快被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弄瘋了，要去奪蘇瞳手裡的茶壺，但手伸到半空，無數黑色的光點在空中炸開，擋在了她手前。

蘇瞳笑眯眯的，說：「別急呀，先喝茶，我一件一件跟你解釋，好不好？」

說著，蘇瞳撒了一把茶葉到茶壺裡。

那茶葉碧綠，撒在冒著陣陣熱氣的白玉茶壺裡，以一種特殊的軌跡緩慢流轉，無聲無息吸引著蘇小江的視線，在某個瞬間，世界似乎也扭曲旋轉了起來，最終輕輕落於壺底，崩塌粉碎。

「江江，你和我都是異鬼，肯定能明白哥哥的吧？」

「我理解不了。」

蘇瞳倒了一杯熱茶遞給蘇小江，黑洞般幽邃的瞳孔直視著她的眼睛：「我來到天啟，已經有六十年了。」

蘇小江瞳孔鎖緊：不可能……現代故事線里她和蘇瞳死於同一天……怎麼會在天啟故事線里差這麼多？！

「我是赫連玉兒的異鬼，也喝了【憶前塵】，才知道我的前世是【蒼月】。」

「什麼是【蒼月】？」

「怎麼跟你解釋呢，可以是是風，是雨，是電，是大地，可以理解為巫力的一種凝聚。我可以感知世間萬物……所以我才一眼就認出了你，所以才被選做大覡。」神色複雜地撫摸著蘇小江的頭，蘇瞳溫柔解釋，「因為要觀察世間一切，占卜天意，我的魂魄消耗得很快，所以才會出現暫時的衰老。」

「那我也會有前世嗎？」蘇小江端著茶杯，瞪著小鹿般純良的眼睛看著蘇瞳。

「江江希望自己的前世是什麼呀？」

「鮫人！」

「鮫人？」

「對啊，你不是說了么，鮫人眼能泣珠，我要是有這本事，我整天躺在珍珠上數錢，還努力什麼？」

蘇瞳失笑，寵溺地點了點蘇小江的額頭：「你呀……一天到晚腦袋瓜里想的都是些什麼？」

「錢。」

空氣陷入一陣寂靜當中。

良久，蘇瞳眼角抽搐，指了指茶杯，催促蘇小江快喝下去：「喝你的！」

蘇小江也絲毫不客氣，仰頭，把一杯【憶前塵】牛飲下去。

砸吧砸吧了兩下嘴巴，蘇小江抱怨：「沒什麼變化啊，我好得……」

話還沒說完，蘇小江眼前一白，頭朝下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