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投毒
蘇小江沉著臉看著撫琴的孤月謹,心裡早就招呼了蘇瞳他全家一遍……包括她自己。
搞什麼飛機?蘇瞳怎麼突然把她傳送到倚梅園來了?
一定跟龍魄有關!
肯定跟龍魄有關!
蘇瞳最不擅長撒謊,他心裡的那點小九九還能瞞過她江爺?
蘇小江撐頭看著孤月謹,腦海里卻飛速思考,各種可能都過了一遍。
孤月謹倒是氣定神閑,將青鵠架在腿上,抬眸看了發獃的蘇小江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小的弧度,低下頭去,輕撫琴弦,發出了一串動聽的琴聲。
不得不說,孤月謹是個多才多藝的王爺。蘇小江看過他寫的字,就連她這個門外漢都覺得他字體熊健有力,猶如蒼鷹展翅一般,帶著渾厚的力道。
今天又看見他彈奏古琴,只見他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彈出了一陣溫婉流暢的聲音,仿若汩汩流水,帶著淡淡的憂傷。
清風拂過,梅花的香氣氤氳繚繞,孤月謹的衣袍因風而動,白袂飄揚,一副清冷謫仙的模樣。蘇小江聽著聽著,凝神屏息,只覺得孤月謹打造了一個絕美的意境,將他倆置身於月朗清暉的夜晚,周圍靜謐,只有陣陣微風輕拂過臉頰。
只是為什麼他的表情是那麼的……憂傷呢?
蘇小江不知道的是,這張琴是孤月謹的母親察合皇妃的。
這首曲子,也是他母親察合皇妃親自作的。
而察合皇妃早早地就隨先帝去了。
睹物思人,見了那琴也是傷心,孤月謹將琴嚴嚴實實地藏了起來,沒想到卻被蘇小江給翻了出來。
一曲終了,孤月謹還留在回憶里,久久不能脫身。而蘇小江身為一個合格的觀眾,立馬拍手喝彩道:「好!太好聽了!」
孤月謹微微揚起了眉毛,心滿意足像是得了誇獎的孩子。
話鋒一轉,蘇小江問孤月謹:「孤月謹,你是不是跟我哥說了什麼?」
孤月謹撫琴的動作頓住,不解看向蘇小江:「你為何這麼想?」
「我告訴你啊,你別在我跟我哥之間挑撥離間。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小心眼……又是為難長吉,又是在我哥跟前說我壞話……你怎麼這麼壞啊你?」
孤月謹沉默不言,周圍紫電縈繞。
感受到了殺氣的瀰漫,蘇小江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戒備看著手指搭在琴弦上蓄勢待發的孤月謹。
沉吟許久,蘇小江把最有可能的可能問了出來:「我是不是龍魄?」
話音剛落,孤月謹不屑一笑:「你也配?」
蘇小江怔在原地,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御膳房內,李長吉守在火爐邊,火爐上正燉煮著兩個碩大的罐子,一個裡面是香甜的豬肘,另一個則是苦澀的中藥,空氣內瀰漫著香濃的肉香味以及難聞的藥味,令人作嘔。
李長吉無神看著爐內的火焰,直到急促的推門聲讓他回神。以為是蘇小江來了,里程計眼裡迅速凝聚起光芒,笑看向門口,卻發現不是她。
來者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穿著浣衣服飾,頭髮未扎,一雙明亮的眼睛宛如初生小鹿,就這麼跑了進來,扭扭捏捏站在李長吉跟前,擔心看著他:「長吉,我聽說你在倚梅園被龍魄附身了,沒事吧?」
李長吉溫和一笑:「我沒事。」
「沅沅呢?」
李長吉眼裡流過一絲難過,低下了頭。
「宮內傳聞,說她被異鬼附身了……可是真的?」
良久,李長吉以幾乎不可見的弧度點了點頭。
得到了李長吉的佐證,沈倩倩一張小臉瞬間慘白,眼前一黑,幾乎暈倒過去,還好被李長吉扶住,讓她坐在火爐旁邊烤火。
過了好一陣子,沈倩倩總算緩了過來,一雙明亮清澈的眸子里平添幾分怨毒之色,焰火映照下,顯得她動人的俏麗臉龐顯得扭曲:「咱們就任由那個異鬼占著沅沅的身子?」
「招魂之事……乃是山君所為……與小江無關。」
「你還為那個異鬼說話?!」
李長吉息聲。
「我這裡還有些【幽冥花】的種子,你再摻到送倚梅園的吃食裡面去。」不由分說的,沈倩倩把袖中的包裹掏了出來,塞到李長吉手中,緊緊抓著他的手,一字一句和李長吉說,「為沅沅報仇。」
【幽冥花】是巫族的死亡之花,雖然美麗,卻有劇毒,尤其是種子,只要進入了人體,就能迅速掠奪寄主體內的營養,不出片刻,寄主就會死亡,徹底成為【幽冥花】的肥沃養土。
李長吉只是怔怔看著那包【幽冥花】種莢,眼中掙扎。
咬了咬牙,沈倩倩猛地揭開了煲葯的鍋蓋,把一包【幽冥花】種子悉數倒了進去,胡亂攪了攪,扭頭對一臉迷茫的李長吉下達命令:「你把這鍋葯送去倚梅園。」
李長吉依舊沉默。
空氣似乎變得有些沉重了,悶壓壓圍繞在兩人中間,沈倩倩強忍著哭意,最後卻還是忍不住,眼睛一眨,兩串豆大的眼淚從眼眶裡落了下來,緩緩蹲下了身子,伏在李長吉的腿上哭訴:「你看看那些巫人是怎麼欺負我們的……十歲那年,就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巫人說沅沅能招魂,就要把她獻祭,我們拚死才把她救了出來,卻又被地方巫人抓住,送進皇宮裡來伺候……如今沅沅被殺,成了異鬼,咱們當真要一直這麼忍下去么?」
抬起了頭,沈倩倩淚眼朦朧看著李長吉:「我自然也明辨是非,此事不是那個異鬼之錯……所以我們只要殺了孤月謹……就算是為沅沅報仇了。」
時明時暗的焰火下,李長吉半垂著眸子,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射出一片陰影,叫人看不透他內心所想。
半響,李長吉張開了他櫻花般柔美的嘴唇,眼中晦暗不明,幽幽說道:「那異鬼極具警覺,上次送的茶葉,似乎已經被那異鬼發現端倪……你再尋些【幽冥花】種子來,一不做二不休,將那異鬼也毒死,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長吉——」
沈倩倩動情呼喊李長吉的名字,情不自禁地把手環抱向李長吉的腰,窩在了他胸膛中。
隔著衣料,少年滾燙的體溫傳遞到她手上,似乎要將她燙傷。
「咳咳!」
一道突兀且不合時宜的咳嗽聲將沈倩倩的思緒拉回,她大吃一驚,連忙從李長吉懷中爬站起來,驚恐萬分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