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火獅林鳶
包裹里似乎裝著什麼長條狀的東西,硬邦邦的,沉甸甸的。
「拆開來看看……指不定是什麼好東西呢。」嘀咕著,蘇小江小心翼翼打開了包裹,只見一支金簪靜靜躺在其中。
雖然僅僅露出了一角,但簪子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光,看上去無比華貴。
拿著包裹的手都在顫抖,蘇小江深吸一口氣,逼使自己鎮定下來。
哆嗦著將包裹全部打開了,看到了簪子的全部面容,蘇小江心都漏跳了一拍——金簪有她手掌長,簪頭是華麗的金制牡丹,做工精巧。花蕊還細心地用紅珊瑚點綴,精美絕倫。再看簪身,倒不如簪頭那麼耀眼,像是蒙了一層藍紗一樣,不過也能看出是金制的。
「金子……是金子!」
這根牡丹簪子明顯是為女子設計的,整個倚梅園除了她就是孤月謹了,總不可能是他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根簪子是送她的。
「送我的?」
雖然是在向孤月謹求證,但蘇小江將包裹緊緊地摟在懷裡,一副容不得他否定的姿態。
孤月謹無奈嘆息一聲——他能說些什麼?這異鬼容得他說一個「不」字么?只怕自己說了之後要被這滿眼是錢的異鬼殺人越貨吧?
無奈搖了搖頭,孤月謹朝蘇小江招了招手,喚她到自己跟前來。
「幹嘛?」
蘇小江抱緊了懷裡的包裹,生怕裡面的金簪被孤月謹搶走了。
「我將簪子給你戴上。」
「你不會要搶我的簪子吧?」
孤月謹一愣,冷了眸子,復向蘇小江招了招手。
蘇小江半信半疑挪了過去,眼睛死死盯著輪椅上的孤月謹,生怕他趁她一個不注意就把簪子給搶走了。
孤月謹抬頭看著蘇小江,嘆息一聲:「蹲下身子。」
像是喚狗似的……蘇小江危險地眯了眯眼睛,沉聲威脅:「你小子要是敢打我簪子的注意……」
孤月謹的耐心在一點點消失殆盡,猛地拽住了蘇小江的袖子,將她拽坐在地上。
按住了蘇小江的肩膀,孤月謹以不容抗拒的姿態將她懷中的金簪抽了出來,瞄了一眼簪身上的藍膜,孤月謹小心翼翼握住了簪頭,鄭重地將金簪插在了少女頭頂的盤發里。
女子十五歲盤發插笄,表示已經成年,通常行插笄禮都是由家族長老來完成,但蘇小江是他招來的異鬼,由他完成她的插笄禮再好不過。
蘇小江還是第一次戴簪子,新奇地摸著簪頭那隻牡丹花。
「好看么?」
「好不好看?」
看著蘇小江搖頭晃腦一臉痴笑的模樣,孤月謹瞬間便打定了主意,稍加思索,道:「你既無字,我賜你一個字罷。」
啥玩意兒?
蘇小江不明所以地看著孤月謹,有些不懂他在說什麼。
握緊了手裡的棋子,孤月謹沉吟一聲,若有所思道:「『解意』二字,甚好。」
哦……小瘸子這是在給她取字呢。
古代就是這習慣:出生后取名,長大之後才取字。名由親近的人稱呼,字供旁人叫喚。
入鄉隨俗,蘇小江也不能脫了禮節,一臉無所謂,把金簪從頭髮里抽了出來,用布包好了,寶貝地放在了懷裡,還用手掖了掖,嘟囔道:「你叫我小江就行了……名蘇小江,字小江,不是挺好的么?」
沒想到蘇小江竟然拒絕了他,孤月謹一愣,隨即沉了臉,冷哼一聲:「本王給你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呦呵,真是稀奇,這小瘸子竟還是個王爺!
不過蘇小江可不吃他這一身份。
蘇小江正準備說些什麼話來懟得孤月謹啞口無言,然而背後卻突然傳來一陣極甜極清的少女聲音,笑盈盈問道:「向來清冷孤僻的荒澤山君何時養了一隻小異鬼?怎麼也不告知我一聲?」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蘇小江立刻進入戒備狀態,一躍而起,看向身後,然而顯現在那兒的生物卻徹底將自詡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蘇小江給看傻了。
少女曼妙的身軀上裹著一塊金絲紅紗帔子,僅露出了一隻如玉的纖纖柔夷,輕柔搭在身下巨大的紅獅子頭頂,動作飽含深情,宛若在撫摸愛人的臉頰。紅獅子身形巨大,雙眼像是燒紅的鐵珠,張開的血盆大口噴薄出灼熱氣流,然而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在少女的撫摸下卻顯得格外順服,仿似一隻乖巧的貓咪。
孤月謹眸色一凝,無數無數幽紫色的電流四處流竄,在空中扭曲連接成網,以勢不可擋的速度向林鳶射去。
巨大的紅獅子忽的仰頭咆哮,只是抬起了爪子,鋒利指甲暴漲成利刃,輕輕鬆鬆就劃開了孤月謹的紫電陣網。
「啊呀,我最討厭打打殺殺的了。」林鳶不慌不忙,輕掩嘴角,嬌媚的笑了笑,然後抬起她那雙如同湖泊般動人的眼睛,看著孤月謹,說,「我來可不是殺你的,我若是想殺你,以你體內那不全的巫力,早就被我瞬殺了。」
蘇小江眼看孤月謹和林鳶對打處於劣勢,腳底抹油就要溜,然而那隻渾身冒著火光的紅獅子卻猛然一躍,攔住了蘇小江的去路。
面對面前火焰暴漲的兩米高獅子,蘇小江訕訕一笑:「那啥……美女你不是說最討厭打打殺殺的么……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怎麼樣?」
林鳶只是冷哼一聲,不屑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與本尊說話?」說著,林鳶眸子一緊,火焰獅子抬起了巨爪,尖銳如刀的利甲頂在了蘇小江頜下,只要它稍微使力,鋒利的爪子就可以穿透蘇小江的頭蓋骨。
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蘇小江瞳孔劇烈地抖動著,呼吸越來越急促。
蘇小江即將被殺,然而孤月謹卻筆直坐在輪椅上,不動如山,就連一個眼神都沒施捨給她。
然而就在林鳶操控著火獅殺了蘇小江之際,孤月謹終於發話:「她不過是尋常異鬼罷了,你何故為這麼一隻螻蟻耗費自己的力氣?」
「是呀,她確實是尋常異鬼。」林鳶上挑的狐狸眼裡閃過一絲得意之色,收回了抵著蘇小江下頜的利爪,轉而騎著火獅走到了孤月謹面前,居高臨下打量著他,面容優雅又美麗,道,「可是你這般在乎她,那就不尋常了。」
「我只是……」
然而此時,突生異變。
「敢在你江爺頭上動土,你丫怕不是嫌自己活久了——」趁著林鳶和孤月謹說話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功夫,蘇小江爆喝一聲,抽出懷中的金簪,飛躍而去,以快如閃電的速度將金簪插入了火獅喉嚨之中。
火獅吃痛,劇烈掙扎,直接將背上的林鳶甩了下來,然而蘇小江卻像是與火獅長在了一起似的,任憑火獅萬般掙扎,她還是以刺中的姿勢,緊緊攀在火獅的脖子下,臉上帶著獰笑,鮮血從金簪流出,沿著她雪白而修長的手臂往下淌……一滴,又是一滴……匯聚成了一條血柱。
自始至終,林鳶只是站在一旁,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看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