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不足當大任
「唉!都是在夫人那裡吃了些酒,半路又遇到了世子爺,二人說了一會子話,結果小姐就急匆匆地跑回來了。」九天故作失望地搖頭回答。
「哦——」眾人異口同聲,一副明白的模樣。
蘇心研突然從被子里抽出腦袋,抓起chuang榻上的一個軟枕頭,往幾人拋去,「廢話怎這麼多?都無事做了么?」
九天接住了蘇心研扔出來的枕頭,笑得那叫一個歡快。「小姐,您這是喝醉了!」
「喝醉了!喝醉了!」眾人跟著起鬨。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被托到最高處。
蘇心研惱羞成怒,又回頭抓了個枕頭拋出去,「你們幾個還無法無天了!你們幾個……沒大沒小!」
……
「不知道小姐都有多久沒這麼開心了!」輕荷看著睡過去的蘇心研,一句感嘆。
眾人沉默了會,一想,的確想不出蘇心研有何時這樣歡快過。九天睨著眾人,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有什麼?以後多讓小姐喝酒不就成了?讓她喝酒,再讓世子爺來照顧她。」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不約而同地偏頭看向九天。面對這麼多雙眼睛,九天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怎麼,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輕荷笑了,「這辦法不錯!」
「哈?對啊!哈哈哈!」九天反應過來,一陣得意的笑。
飛鴿傳書,速度要比人傳消息快些。大都到徐州,不眠不休也得走上三天。飛鴿傳書至京,兩天時間。
翌日一早,蘇心研醒來,模模糊糊地想起昨夜的事,一陣不自然。面對樂含過來伺候她梳洗,恨不得繼續睡過去。好在,幾個丫鬟都裝作不知道,隻字不提。
早膳時,九天攬了侍/候早膳的活,然後把門一關。
「小姐!夜七把話傳給了言御史,言御史也讓他給小姐您傳些話回來。」九天一邊為蘇心研布菜,一邊說。
蘇心研微微詫異,隨即莞爾一笑,「哦?他說什麼了?」
「言御史起先就問:『你的主人,下一個目標是誰?他想扶誰上位?還是說,想要自己上位?』」九天轉述道。
這麼聽來,言御史是以為背後的人是朝廷中的人了,或者是說,認為是皇子了。蘇心研輕點頭,「還有呢?」
九天拿過玉碗盛了半碗豆漿,「人在做,天在看!行得正,方能坐得端!把無辜的人一個個拉下地獄,最後也會是那些無辜的人把他拉下地獄的!」
她將玉碗放在蘇心研面前,「言御史膽子不小啊!都不知道背後是誰,就敢要夜七轉述這種話!如果是二皇子或者是五皇子,豈不是會要他的命?」
蘇心研早有預料般的笑了笑,「他把一輩子放在朝廷,為百姓做了許多事。他聰明,也自負。說出這些話——不足為奇!」
徐州境內,刺傷三皇子慕容成洋的人就是夜七。夜七者,武家莊佼佼者,曾暫替了連卿的位置。這次去徐州辦事,正是蘇心研的授意,話——也是她讓他傳的。
「那,小姐,接下去怎麼做?」九天問道。
蘇心研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豆漿,「不急,若是夜七有按我吩咐的把一枚玉佩故意留給慕容成洋,那接下來……隔岸觀火就好!」
她最喜歡的就是坐山觀虎鬥,事到如今,才算是能夠坐著看戲。這個局,設得足了。
皇后安排了人,來將軍府接羅笑和蘇心研進宮。二人齊齊坐上馬車,往皇宮的方向走。到了皇宮后,由著宮人引路,穿過半邊御花/園,方能到承乾宮。羅笑與蘇心研並肩走著,欣賞著沿路的花。
路過一片從其他地方移植過來的異域花時,忽然一顆蹴鞠從天而降,若是按照蹴鞠的速度和方向,正好會砸到羅笑。
羅笑!
幸好有九天跟著,眼疾手快的飛身上前,一腳踢開蹴鞠。九天的動作之下,蹴鞠落地。與此同時,一名男子連忙跑了過來。
他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俊俏的臉龐中又帶有溫柔!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複雜,像是各種氣質的混合。
「對不起!對不起!真是不是意思,險些打到……」
男人一邊跑過來一邊說。
羅笑知道剛才自己的處境,此時害怕地退了幾步。於是,慕容啟跑過來的時候,慕容啟正對上的人是蘇心研。
「蘇小姐!」慕容啟停下腳步叫了聲。顯然,他識得蘇心研。
九皇子慕容啟,良嬪所生之子。良嬪原只是官女子,生下慕容啟後身子一直不好,皇帝只是念在她對皇嗣有功,所以才提為嬪。
後宮之中,母憑子貴,子又何嘗不是憑母貴?
蘇心研看著這個比自己大兩歲的慕容啟,出於禮貌地點點頭,「九皇子安!」
羅笑側目,看向慕容啟,心道原來這是九皇子!可是蘇心研如何知道這位是九皇子?
慕容啟受寵若驚,溫和地笑,「蘇小姐怎知我是九……九皇子?」
他在宮中向來不受寵,甚至皇宮中的許多宴席,也會遵從良嬪的囑咐不去參加。
不同於二公主慕容依妮,皇家公主就只有兩個,慕容依妮再怎麼不低調,也會讓人津津樂道。可是皇子不同,東宸皇子雖然不多,但上面有幾個出眾的皇子壓著,慕容啟真算得上是默默無聞了。
「九皇子說的哪裡話?皇子乃人中龍鳳,自然與尋常人不同!九皇子還是不要妄自菲薄才是!」蘇心研的語氣很輕,就像是在說今日風景不錯。
昨日小雨淅淅,雨後的御花園多了泥土的清新,很好聞。
「蘇小姐,這話……」慕容啟難為情地抿嘴,不語。
蘇心研對他微微一笑,「九皇子在御花/園踢蹴鞠的話,還是小心些好!我與嫂子還要去見皇後娘娘,就先走了!」說罷,禮儀周全地向慕容啟行了萬福,方離開。
慕容啟拿著自己的蹴鞠,目送著一行人的離開,默默回神。
她好漂亮!
聲音真好聽!
她說:不要妄自菲薄!
與慕容啟拉開了距離,羅笑才拉過蘇心研的手,問:「研兒怎麼知道他是九皇子?」
「我常進宮,與九皇子有過一面之緣,這才識得。」蘇心研回答,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直到見了皇后,蘇心研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皇后見了有身孕的羅笑,就笑得合不攏嘴,拉著她說東說西的。分明羅笑才一個多月的身孕,她就總是忍不住去摸羅笑的肚子,喜滋滋地開口:「你現下有了身孕吶,回去不能勞累了,本宮聽說將軍府是你在當家,可會累著了?」
蘇心研坐在一旁,看著皇后和羅笑的親密,忽然開口問道:「娘娘,您覺得九皇子這人如何?」
無緣無故,一開口問的就是九皇子。羅笑被她忽然說出的問題弄得心驚膽戰的,以為蘇心研是要向皇后告狀,說慕容啟險些傷了她。
羅笑不斷給蘇心研使眼色,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小題大做。
皇后一愣,緩緩收回自個兒的動作,坐直了把視線落在對面,「九皇子……啟兒是吧?」
由子點頭,介面說:「正是!九皇子名啟,是良嬪所出。」
皇后若有若無地「哦」了一聲,「啟,才疏平庸,虛有其表,性子孤僻,當不成大事。良嬪不識大體,一心將啟圈在後宮,見識淺薄,不足成器。」
「才疏平庸,虛有其表……娘娘對九皇子沒什麼印象啊!不對,或者是說,九皇子給娘娘的印象不好!」蘇心研略有惋惜,「很不好!」
皇后冷哼一聲,「小家子氣,著實不足以提拔。」
蘇心研不解,皇后對良嬪和慕容啟的態度未免差到極致。她看向由子,希望由子為她解惑。
「大小姐有所不知。早些年,娘娘就想提拔九皇子,特意指派了一名太傅去教導九皇子,不料良嬪不識抬舉,硬生生把太傅給轟走了。」由子對蘇心研說道,語氣不難聽出氣憤。
昕貴妃和賢妃的名份擺在那裡,沒有背景的良嬪的確差了許多。按理說皇後有心提拔,良嬪應該高興的接受才是。
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性,皇后膝下無子,良嬪或許是怕皇后的另眼相待是另有所圖——擔心皇後跟他搶孩子。
蘇心研想了半透,接著拿起茶盞遮掩自己嘴/邊的輕笑,「良嬪果真不識好歹!」
羅笑看看這個,又看看哪個,端莊的低眉順耳置身事外。
「研兒,你是什麼意思?怎麼忽然說起他?」皇后說著掃了由子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說,惹她心煩。
想了想,蘇心研坦然道:「相較於眾人,三皇子更是不足以當大任!身有疾者,古往今來無一坐上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