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一死一傷時
「研兒,你是什麼意思?怎麼忽然說起他?」皇后說著掃了由子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說,惹她心煩。
想了想,蘇心研坦然道:「相較於眾人,三皇子更是不足以當大任!身有疾者,古往今來無一坐上高位。」
歷史上,無一身有殘缺的人坐上皇位的。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可是問題是:三皇子又如何,被歸進這個區域了?
「研兒,這話可不能亂講!」皇後半是警告的說,三皇子慕容成洋出生以來沒有缺陷,怎麼可能身有疾?
蘇心研無聲而笑,「最不可預料的就是天災人禍。三皇子出門在外,娘娘又如何知道三皇子不會出事呢?」
「研兒,不可胡說!」說話的人是羅笑,就連她都聽不進去蘇心研的胡言亂語,況且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呢?她擔心的看向皇后,「娘娘,千萬不要往心裡去,研兒只是胡說罷了!」
皇后抬手做出一個手勢示意羅笑不用相勸,「她在本宮面前胡說八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本宮已經習慣了。幸好是她的話不全是錯誤的,否則本宮可真得好好懲罰懲罰她了!」
蘇心研嗔怪地看了皇后一眼,「娘娘,您可別嚇到嫂子了,嫂子肚子里可是有您的寶貝呢!」
皇后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下來,電光火石之間,又反應過來,「你啊,慣會轉移話題,不過這次你定要給我一個解釋,你剛才的話是怎麼回事兒?」
「娘娘實在不必著急,您不說我也會告訴您的。」蘇心研坦然聳肩,「我今天早上用膳的時候才接到消息,三皇子在徐州遇到刺客行刺,被傷了雙眼,只怕以後都不能視物,與瞎子無異!」
她的語氣十分坦然,表面聽起來並沒有半點不妥。
可是皇后又如何聽不出來她話里的意思,心中一怒,把手邊的茶盞推到地上,「你這簡直是胡鬧!」
如果蘇心研跟她說起這個消息的時候憂愁滿滿,那她不會認為慕容成洋受刺的事是蘇心研做的。偏偏蘇心研風輕雲淡的,如果不是她所做,她是想不到是什麼人所做的了。
蘇心研斂下雙眸,不急不徐地起身,面對皇后而下跪,「娘娘,不要生氣!」
然而皇後生氣地將桌上東西掃到地上的時候,又有何人敢處之泰然的?無論是羅笑還是由子,亦或者是其他人,無一不是連忙跪下的。這其中又有羅笑,皇后再怎麼生氣也得找回理智,把羅笑叫起來。
「你們都起來,是她惹本宮生氣的,你們跟著跪什麼?」皇后當真是一肚子的火氣,卻不得不往肚子里咽。由子識趣的上前把羅笑扶起來,讓她坐下。
蘇心研知道自己惹得皇后不快,更是清楚如果要達到目的就不得不這樣做。又擔心皇後會生氣過了頭,弄得她自己身體,於是誠心的認了錯:「還望娘娘不要生氣!心研知道自己錯了……」
皇后被氣得不輕,伸出纖細的手指指著蘇心研,「你倒是說說看,你做出什麼了?你哪裡做錯了?我看你的本事越來越大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做的事情,竟會叫我擔心、竟會叫我害怕!」
「娘娘!」蘇心研低低叫喚一聲,卻不敢立即開口反駁。
不過如今仔細想來,她的確是已經有許多次惹的皇后不快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蘇心研的雙腳都已經跪得有些麻痹,但卻依舊不肯先開口。等到皇后自己緩過勁來,才狠狠嘆了口氣,要由子把她扶起來。
蘇心研跪得久了,忽然起身,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站著不敢動半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研兒,你當初跟我們說的就是三皇子慕容成洋,那個時候我們全家人都支持你的想法。所以拼盡全力的去擁戴他,你可知道,為了他我們付出了多少代價。」皇后說完皺著眉頭,滿臉愁容。
當初蘇心研在她、在安國侯府說的是扶持三皇子慕容成洋一事,起初他們也是不同意的,後來經她勸說,才勉強同意。接著他們便費功夫,明裡暗裡幫著慕容成洋。
他們付出的這番功夫可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一番功夫付諸東流,不論是誰也是不能夠輕易接受的。況且,為了一個慕容成洋,安國侯府以及其部下已經做了太多的讓步。
「娘娘!」蘇心研輕聲呼喚,「三皇子,絕對不能坐上那個位置!請娘娘恕罪!當初之所以會對你們那麼說,是因為掩著耳目。」
掩人耳目?皇后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尖銳的聲音隨著她心情的激進響起來,「你可知道我們費了多少心血?你一個掩人耳目……你一個掩人耳目難道就想把自己事情翻過去嗎?你自己說說看,這怎麼可能?」
蘇心研抱歉地抿嘴,「不是的,娘娘,表面上看起來我們做的事情都是對三皇子有利的,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
「那你告訴我,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有多麼可笑?之前投在安國侯門下的門生因為他而作的退步、讓出的利益,就因為你的所作所為,都將化為虛無。」皇后耿耿於懷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她有她自己的想法,這個時候兩人想法發生了衝突。
蘇心研默默在心裡嘆了一句,幸虧自己沒有把跟慕容成宇走在一起的事情告訴皇后。
「那時候做的讓步,不一定需要用三皇子成大事來取得回報!娘娘,三皇子若是登位,昕貴妃必然目中無人,後宮之中,只怕無寧日。」蘇心研低聲道。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說?非要等到此時、等到心血都付出許多了,再來說這個?」皇后氣憤道。
蘇心研搖頭道:「掩人耳目而已。昕貴妃一心培養二皇子,三皇子一眾勢力定然不服,他們是親兄弟,只要昕貴妃在一天,他們就不能撕破臉皮。但現在,局勢已經發生變化了。三皇子絕無登基之可能,所以剩下的二皇子和五皇子,兩虎相爭必有一死。只是,這兩人都不能登高位,否則,利益損失的就是我們。」
她頓了頓,留了些許時間給皇后消化,接著繼續道:「二皇子登位,昕貴妃必然打壓我們,五皇子登位,必然斬除我們。」
「這些我也知道,只是你當初說得堅定,我以為你想不透這些,那個時候勸你,你也大抵聽不進去,還不如不勸。」皇后閉上眼睛。
當初,如何會知道會有今天的事故?
「若是我說,從始至終就沒想過要把他扶上高位,所以在安國侯及其不少部下讓步時,我都不著痕迹地把利益取回來的話,娘娘您相信嗎?」蘇心研問。
蘇心研沒再說話。她該說的都說了,能否理解就是皇后的事情了。
她所言也不虛,她知道安國侯等人為慕容成洋付出多少,但憑藉慕容成洋讓安國侯等人得到的利益也不少。所以,現在放棄慕容成洋,她覺得不可惜——半點都不覺得可惜。
「研兒,你與我說,你現在,想要我怎麼做?」皇后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鋒利的雙眸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了歲月的痕迹,它閱人無數,不知看透了多少塵事。
不知為何,蘇心研望進那雙眼睛,彷彿從潔凈的雙眸里見到了她骯髒的欲/望。她匆忙地避開,垂下頭,「請娘娘,把九皇子接到身下來養——以嫡子的身份!」
「研兒!」羅笑還是忍不住了。聽了皇后和蘇心研二人一句來一句去說的全是朝政、全是關乎國家大事的話,她不免心驚,但還是忍著能夠不開口。但是,蘇心研語出驚人,已經觸及到皇室宗族的事。
但是,她忽然開口,二人都彷彿沒有聽見。
由子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她知道,皇后沒有將蘇心研當成一個孩子來看,相反是把她當成一個同齡人來說話的。相比之下,她們二人眼界寬,絕不是其他人能夠插嘴扭轉話題的。
她們二人,彷彿活在只有她們二人的世界里。
房間里的氣氛安靜得似乎要凝固。皇后緊盯著蘇心研,蘇心研卻恨不得把地盯出一個洞來。彷彿一切都靜止了——除了還冒出香煙裊裊的香爐,一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從裡邊冒出來。
羅笑覺得口乾,於是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溫和的茶水入腹。接著小,她心翼翼的把茶盞放回桌上。不敢打破一室沉靜,所以小心翼翼。
當她將茶盞放在桌上的時候,房間不再死寂。
「什麼時候?」突兀的聲音來自皇后。蘇心研緩緩抬頭,莞爾一笑,「兩虎相爭,一死一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