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場荒唐的舊夢罷了，何必再追憶？晗若轉過頭的時候，眸中已有淚光。

男子仍在痴痴的遙望著星空，一陣秋風襲來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抱緊了懷裡的女子。曾幾何時，懷裡溫暖的嬌軀也變得這般冰冷？不止身體冷就連心也變得冷硬無比！

以前他很討厭看到她同情的目光，那會讓他有羞辱的感覺。也許哪個男子都希望在心愛的女子面前展露強者的風範，而不是一個可憐蟲的形象。

今天他已是強者，她眸中卻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只有一片麻木冰冷的空洞。此時他竟然那樣的渴望從前，甚至覺得就算以弱者的姿態來博取她的同情也是好的！起碼她關心他，心疼他，在乎他……

低頭看著懷裡的女子，明明近到呼吸相聞，可是他卻感到跟她的距離那樣遙遠，她的心就像那遙遠的星子般可望不可及。她的目光可以落在任意一處地方，唯獨不會再落在他的身上。既使偶爾看著他也是迫不得已，很快就會移開目光。她好像已經對他失去了所有的興趣。

曾經那也是這樣的一個夜晚，他也是這樣緊緊的抱著她，盡情汲取著少女身體的溫暖。

他微闔雙目低喃著她的名字，「晗若，愛我嗎？」

縱然心中有愛，但少女的羞澀又怎能讓她輕易出口。羞慚了一會兒，忽覺自己上當了，為什麼問她愛不愛，他卻不說呢！這可不行，她抬起紅紅的臉頰，嬌嗔反問道：「你呢？愛我嗎？」

呵，一聲含著迷人磁性的笑聲從男子喉嚨深處溢出，他點著她的鼻尖，戲謔道：「你倒不肯吃虧，別忘了是我先問你的。」

她喜歡此時的他，他笑的時候無比迷人，讓她都不禁心頭小鹿亂撞。「你可以問，但我也可以不答。」畢竟是孩子心性，輕易被他繞過，居然忘了追問為什麼他從來都不肯表白他愛不愛她。

是的，他以為他不愛她的。他本以為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誰能料想到他司徒浩聰明一世居然會作繭自縛，愛上自己的棋子呢？

自做孽不可活，所以他就一直這樣痛苦著。往事有多溫暖多甜美，此時他就有多冰冷多絕望。

下意識的再收緊了勒住她的胳膊，聽到女子隱忍的痛呼。他真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這樣她就不會再漠視他冷落他。

「晗若，」他吻著她如玉珠的耳垂，嗓音有些沙啞，是因激動還是因痛楚，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回頭看看我好嗎？」

她仍無動於衷，只是水眸里的那抹霧色始終未乾。

「晗若，我冷。」借著夜色遮掩，他像孩子般無助的向她求援。他鼓起勇氣向她示弱，只盼望她能再疼他一次，就像從前那樣抱著他溫暖他。

她狠心的不予理睬，只是起伏的胸膛顯出她的情緒並不平靜。他冷？她還冷呢！誰來心疼她？

司徒浩沒想到她當真這般狠絕，就算他拋棄自尊和驕傲求她，她還是不肯正眼看他，更別說像從前那般心疼他。女人，為什麼愛的時候可以像聖母般寬容，恨的時候可以像魔鬼般冷酷！

沉默，從什麼時候起，他們之間唯有以沉默相待。也許以往的蜜語甜言說得太多，都已覺得沒有任何的意義！如果連自己的心都不能相信，還能再相信什麼？承諾又能值什麼？

寂寥的星空明滅暖昧，月掛中天，瘦瘦的一輪。清輝灑在身上冰涼一片，秋風掃過，送來幾片飄零的枯葉。他們相擁著繼續沉默，心中縱有千言萬語，話到唇邊時都只化成了無聲的嘆息！

秋天的夜，很冷！

鳳凰王朝，皇宮內殿。

鳳天德正在跟小兒子臨王鳳燁談心，而現今最得寵的貴妃白夢，也就是鳳燁的母妃，則靜靜的坐在一旁。

因為鳳天德不喜歡女人干涉朝政，所以白夢從來不對政治上的事情置喙，她本就是個極聰明的女人。她的所有意見都可以讓她的兒子來替她轉達，除了聰明和美貌，她的兒子也是她最大的驕傲。

「燁兒，我們現在不能主動挑起戰爭，一則跟天盛對抗勝負未卜，二則蒙古王國崛起的太神速。原本是草原散眾游牧，沒想到短短几年的時間竟然會被吉仁台統一了起來。這實力不容小覷啊！」鳳天德一臉的凝重，還沒打倒天盛，倒又橫空多出來個強敵。

「蒙古王朝領土遼闊，幾乎是我鳳凰跟天盛兩國的總和。人口雖稀少，不過都個個驍勇善戰，可以以一抵十，不是我們中原官兵可以相比的。」鳳燁雖然狂妄，但他並不輕敵，這也是這些年來他屢創戰績的主要原因。「依兒臣看，現在天盛和蒙古都剛剛建立新政權，此時應是下手的最好時機。不過就怕兩國相鬥，旁觀的那一個會取漁翁之利！」

「嗯！」鳳天德連連點頭，兒子的話說到他的心裡去了，這也是他所擔心的。以前的兩強相爭變成了如今的三國鼎立，想有所動作真要好好想清楚了才行。「天盛是老資格的強國，蒙古是後起新秀，我們鳳凰夾在這兩隻老虎中間確實危險萬分。不過朕相信，我們如此忌憚蒙古，天盛也會忌憚。司徒浩此時應該不會再冒險大舉進犯我朝，他怕吉仁台乘虛而入！要知道天盛的北部邊疆毗鄰蒙古，後方失守會有致命的危險！」

「依父皇之見我們應該怎麼辦呢？」鳳燁發現父皇思慮的問題十分周全，難怪說姜還是老的辣。

「你說呢？燁兒，現在正是左右為難的時候，你能不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鳳天德又重新將這個棘手的問題拋給兒子，他想考驗一下兒子的應變和決策能力。現在鳳凰王朝的一切希望他都寄托在小兒子的身上了，另外兩個根本指望不上。

鳳燁見父親雙目炯炯的盯著他，知道他在等著看他的表現。今天父皇特意將他召到御書房，跟他商討如此重要的決策，可見對他的重視度已在宇文丞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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