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蘇雅茉推開他：「那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想讓我和過去一樣，既然嫁給了你，那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好歹也得看看你配不配這句話吧！」

「雅茉……」

「是，我承認，結婚之後，我一直沒有出去工作，是你養著我，我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在這一點上，我無話可說，我感激了你五年，以後也會一直感激下去。但是，你知道嗎，也就因為這一點，你的媽媽，你的妹妹，她們一再的抨擊我，說我嫁給你就是為了你家的財產，為了好吃懶做，這話你也不是沒有聽說過！但是，你自己再想想，這是我願意的嗎？我大學畢業就嫁給你了，根本還沒來得及去找工作。結婚不久就流產，我差點患上抑鬱症，也想過出去工作，給自己尋找一個舒緩的途徑，但是，你說醫院的工作太累，叫我不要去。我想找別的吧，你媽媽又說要是做得事情不體面，會丟了你們家的臉。後來，不管我選什麼，她總能找出許多理由不許我去，還能藉機羞辱我一番。最後，她說讓我乾脆和她一起去主持慈善基金，那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我好不容易才從她身邊逃離，我會傻到再把自己送過去？所以，推來推去，最終結果就是，我根本什麼都幹不成，只能每天閑閑坐在家裡，聽她教訓。這個時候，你卻和更多的女人糾纏上，還放任她們一再的來糾纏我！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說到這裡，五年來的委屈和悲憤一齊襲上心頭，蘇雅茉再也忍不住，閉上眼，任兩滴眼珠從眼角掉落，順著臉頰緩緩下滑。

虞世靖愣住了，這次是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她哭了。

結婚五年，這是他第三次見到她哭。第一次，是她的父親過世，第二次，是孩子沒了，而第三次，就是時隔五年後的今天。

喉嚨口好像堵上了一團棉絮，呼吸都十分難受。慢慢抬起雙手，他把她攬進懷裡，在她的後背上輕拍一拍：「雅茉，對不起，你沒有做錯，是我做錯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心裡一直這麼痛苦，對不起……」

「那你現在知道了。」流過眼淚，心裡舒服許多，蘇雅茉推開他，不讓自己再留戀這個人的懷抱。

她離開了，自己的雙手突然發現無處安放。虞世靖發覺自己的內心似乎也空了一大片，失落得難受。

「雅茉，對不起，以前是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對不起，真的。」

「不用了，只要你答應離婚，這就是對我最好的補償。」輕輕擦去淚水，蘇雅茉搖搖頭，低聲說道。

一顆心彷彿被一隻大手緊緊捏住，疼得難受，虞世靖低聲問：「雅茉，一定要這樣嗎？」

「是。」蘇雅茉定定點頭，「這段婚姻，走到現在，你認為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虞世靖，說句毫不客氣的話，我已經對你完全死心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接下來的日子，我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過。」

「雅茉，我不想離婚。」虞世靖卻搖搖頭，輕聲說道。

「為了你的仕途嗎？」蘇雅茉問。

心口一緊，虞世靖連忙搖頭：「雅茉，不是……」

「虞世靖，我告訴你，不管你現在是本著什麼樣的想法，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以前，是我妥協得太多了，所以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好，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我認了。但是今天，關於這件事，我絕對不可能再妥協！」

「雅茉……」心口收得更緊，胸悶得難受，虞世靖張張嘴，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再看他一眼，蘇雅茉低嘆口氣，打開隨身的包包，從裡邊取出一個文件袋扔到茶几上：「這些東西，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這是什麼？」

「你自己看。」

慢慢走過來，打開袋子，取出裡邊的文件，翻看幾頁。只是幾頁而已，虞世靖的手立馬僵硬，臉上刷白一片。「雅茉，這個……」

「怎麼樣，看到了吧？」見到他的反應，蘇雅茉笑了，「這只是我手裡資料的冰山一角。上次隨口和你提了一下，你可能以為我是在故意嚇唬你吧！現在，給你好好看看，也給你心裡敲個警鐘。現在，你自己決定，是離婚，還是讓我曝光你的**？」

「雅茉！」聲音陡得變大，虞世靖瞪大眼睛看著她。

她非得把他逼到這個地步嗎？

蘇雅茉仍舊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對他柔柔的笑著：「虞世靖，我知道，你是**官，叫你去民政局你肯定拉不下面子。那麼，好，就像我之前說的，你給民政局的領導打個電話，讓他叫人把離婚證送過來。公器私用，你們不是最在行的嗎？」

「雅茉，一定得這樣嗎？」聲音忽然又變小了，虞世靖看著她，商量似的口吻。

蘇雅茉點頭：「一定。」

「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

歪歪頭，沖他一笑，蘇雅茉反問：「你認為，這五年來，你的所作所為，還留給了我半分迴旋的希望嗎？」

「我……」虞世靖說不出話。

蘇雅茉微笑：「怎麼樣？你決定，悄悄的離婚，還是讓我把你做過的好事公諸於眾？」

「我……好！」深吸口氣，終於咬牙切齒的說出一聲好，比起那一晚，虞世靖顯然決心嚇得更不甘願，「既然你堅持要離，那就離好了。」

然後，他站起身，拿起電話轉身出去。

蘇雅茉坐在辦公室里，靜靜等待了大概半小時吧，虞世靖去而復返，把一個紅本本送到她的面前。本本上，『離婚證』三個大字刺得她的眼睛發酸。

「現在，你滿意了吧？」別開頭，虞世靖冷聲問。

「多謝。」蘇雅茉點頭，把證件收回包里，再取出早準備好的結婚證放到茶几上，「這個證，你拿去交給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吧！一切都辦完了，我走了。」

「雅茉。」

身後，虞世靖的叫聲又起。

蘇雅茉站住，卻沒有回頭：「還有什麼事？」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愛過我嗎？」

蘇雅茉想想，回頭對他笑笑：「我仰慕過你，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