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第 173 章

東皇太一很堅定。

東皇太一特別堅定。

就在這麼十分堅定,毋庸置疑的局面下，維持了半晌，遂,毅然決然地挪開了視線，彷彿像是不想再看嫦儀。

至於到底是個什麼心態那就只有東皇太一自己知道了。

目光落在嫦儀的邊上，最後緩緩地收回了視線,重新落在了嫦儀的臉上，冷聲道，「你怎麼不說了。」

「若是太一你不想聽的話,那就不說了。」

誰說我不想聽了？！

東皇太一下意識地想著，差一點直接脫口而出。

緩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不對，我是真的不想聽！

分明是嫦儀剛剛一直在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明明是嫦儀自己的問題，卻是好像弄得什麼事情都沒有似的！

這麼想著,東皇太一更氣了。

只是不知道這裡面是氣嫦儀多一點，還是氣自己多一點。

臉色陰沉至極,也不再看嫦儀，垂著眼眸,雖然就如今的這個狀態什麼情緒都掩蓋不住。

嫦儀見狀,輕聲道，「如果你想的話，那我就繼續說下去，如何？」

話音落下，太一沒說話，嫦儀目光繼續看著太一,眉頭緊鎖，面色陰沉，看樣子可能甚至在咬著牙，太一這是明顯是氣到了。

不過不得不說，雖然仍舊是在氣頭上，但是看起來可是比剛剛消了不少，見此，嫦儀不再繼續說著家常話，面色也逐漸嚴肅了三分，借坡下驢道，「還記得我們在魔界的時候嗎？」

雖然有念頭完全不理嫦儀，但是東皇太一還是沒忍住豎起耳朵。

嫦儀對於太一不回答倒是也算在意料之中，自顧自道，「我陷入魔障的時候，看到了很多很多東西，我看到了妖族，我看到了姐姐，我看到了小金烏們，我更是看到了你。」

「有點可怕，有點讓人心驚，無聲地喊著我的名字，拉著我，看著我，空洞、虛妄，他甚至不像是你，但是我隱約感覺到就是你，與此同時我也不相信那是你。」說到這裡，嫦儀笑了，「最終那只是個傀儡的念頭佔據了上風，我能夠感覺到，如果殺之，我必定能夠破了幻境，只是我下不了手，最終放棄了。」

「過後來看，我做的是對的，甚至於還有些慶幸，那個時候我心軟了，否則刀子就要落在你身上了。」嫦儀說著，目光定定地看著東皇太一，「那真的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而不知道什麼時候，東皇太一抬起了眼眸，目光落在嫦儀身上，兩道目光更是交匯在一起，嘴唇微動，彷彿要說什麼。

嫦儀卻是沒有等他開口，彷彿是已經習慣了一般，輕笑一聲，「其實我之前也告訴你了，只是省略了過程，我真的差一點沉溺其中，後來也有過打鬥，也就是你說的自殘。」

「因為除了你之外，我看見了一個我自己，不，準確說那只是披著我樣貌的穢物罷了，只不過她身上遭遇的一切，讓我感同身受。」

「她其實是最先出現的那個，我本來是想要走出那個幻境去尋你的，在我第一眼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我就不想走進去，因為我直覺可能走不出來，只是最終差了一步。」嫦儀說著，不由得有些感慨，「如今算來，不得不說，心魔一事也是絕了，不愧是出自魔祖羅睺的手筆。」

「雖然從中掙脫出來，有突破境界的機會，但是如果可以，我寧願沒有這麼個『好機會』，只可惜沒有這麼個如果。」

「我是被羅睺選中的那個人。雖然，被選中的不僅僅只是我一人。」

嫦儀的話中其實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避重就輕，但是嫦儀的話已經說到了這種地步，東皇太一稍加思索也能夠想到嫦儀這輕飄飄的幾句話中，到底隱藏了些什麼東西，尤其他其實也是那件事情中的當事人。

只是在那個時候，他並非是徹底融入嫦儀的幻境之中。

那個所謂的傀儡，就是他。

只是嫦儀那個時候疑心極重，難以確定。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彷彿把很多都能夠略過去，她最開始說的他也很清楚。

那個時候，她拿著匕首落在他的眉心前一點的位置，那雙無神的眼睛好像恢復了一點精氣，而他那個時候呢？

眼見嫦儀有了改變，當時顧不得那麼多，也空不出手來去攔著嫦儀，眼看著精血有用，那就繼續把他的精血滴在嫦儀的額頭，讓嫦儀趕緊清醒過來。

而後來？

嫦儀並未提及，但是他的印象可謂是深刻至極。

後來便是嫦儀挪開了自己額前的匕首，不等他鬆一口氣，就直接在自己的手臂上來了一刀，快的讓他難以遏制住。

而想到此處，東皇太一就不由得有些像是心被人暴力提起一般，抓在手心利刃磋磨。

「也就是在那一次，我得到了一個方法。」

「借洪荒，改天地，鴻蒙紫氣入混沌珠，成就小世界，繼而從小世界中重新提煉鴻蒙紫氣，甚至不止一道。」

東皇太一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破了功，「代價是什麼？」

就羅睺那有名的狠人，不可能沒有代價。

「代價是保洪荒不改，護人族無憂。」

此話一出，東皇太一更是眉頭緊鎖，「我們入魔界的時候，人族還未出現，至於什麼洪荒不改，這絕不是羅睺的條件！」

羅睺是什麼人？

那是獻祭西方靈脈，成就自身之人，就這樣的人怎麼會計較洪荒天下如何？

「的確。」嫦儀點頭。「這不是羅睺的條件，這是道祖的條件。」

「你上次回頭，是不是就為了這件事？」

「是。」嫦儀直言不諱，既然都已經決定解釋緣由，那說到這裡她現在就沒必要再多加隱瞞。

只是這句話讓原本心軟下來的太一，意識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頓時火氣上升，「你在那個時候就想瞞我了？！」

其實在和羅睺說完的時候，就打算瞞著了。

嫦儀心下暗道，不過這話她現在不能說，說了那就更是火上澆油了。

而眼見嫦儀不說話，東皇太一更是火冒三丈，目光死死地盯著嫦儀，心中火氣四溢，想要說很多的話，最終卻是捨不得，索性直接閉上眼睛，不去看她！

眼見太一如此，嫦儀只得嘆了口氣，原本軟化下來的狀態，又轉回去了。

剛剛的戲碼，嫦儀也不想再重演一遍，想了想，索性打算繼續說下去，把東西都說清算了。

不過在此之前，嫦儀往前動了動，反正都是在這裡，那就直接躺下，管太一是不是閉著眼睛呢，索性直接給自己找了個舒服位置，頭枕在太一的腿上，給自己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

東皇太一明顯是身子有些僵硬，想要抗拒，明明是嫦儀的問題，這樣就想要混過去嗎？！

這麼想著，手就微微抬起，只是連嫦儀的頭髮絲都沒有碰到，就收回了手指。

就在不久之前，嫦儀把自己弄成那個樣子，渾身是血，甚至是命懸一線，想到這裡東皇太一就不忍心去推開嫦儀，最終一動不動，就跟個木樁子似的，就像是釘在了這裡，彆扭至極，順便在心中偷偷地找了個理由——

他分明是在閉關，是在認真閉關，怎麼會知道嫦儀枕在他腿上呢？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這麼想著東皇太一就緩緩放鬆下來，再看那半抬不抬的手就特別沒地方放，原本應該放著的地方，如今已經徹底被嫦儀佔據，她側躺著，頭枕在他的腿上，就這種情況，他總不能高抬著手臂再把手放在膝上，且不說那畫面明顯奇怪萬分，就說這樣也完全也達不到自己想要修鍊的目的。

而落在身旁，又覺得有些被嫦儀擠得沒地方似的，而且更加落了下方。

說起來，若是放在嫦儀的肩頭，其實也是合理的吧？

這裡明顯是最好的地方了，嫦儀把他的腿當夢枕用，那他把嫦儀的肩頭當放手的地方，也是很合理的。

確定了這個念頭，他當即好似若無其事的把手放在了嫦儀的肩頭，不過這個舉動，其實更像是破罐子破摔。

嫦儀感覺到這個舉動倒是微微一怔，隨即仗著太一看不見，勾了勾嘴角，繼續道，「道祖乃是洪荒之師，亦是我的老師，於我也是有大恩的，總歸不應做什麼恩將仇報之事。」

「而且，道祖可是比羅睺要值得信任無數倍，雖然的確有所損失，不過也有更多的利益，如今算來其實是個好事。」

「至於我為什麼不告訴你……」

「其實原因很簡單，我希望你成聖之路走得更為坦蕩，而並非有任何的崎嶇冒險，畢竟妖界未成，雖然看起來可行，但是終歸只是在推演上，並非真實，而且鴻蒙紫氣到底需要多久催生，能夠催生出來幾道，都猶未可知。」她說著，放在她肩上的手，也不由得握緊了她的肩膀，溫熱的溫度源源不斷從掌心滲透過來，嫦儀沒有停下來，只是繼續道，「至於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去混沌外開闢一方的時候，我其實是有很大把握的，只是遇上了那等事情……不過這個也不必提了，終歸還是我的失誤。」

「只可惜，我好像謀劃了一場空。」嫦儀苦笑道，只是這聲音有些低，也不知道是在說給太一聽，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

而落在她肩膀上的手，好像握得更緊了。

良久。

嫦儀轉過身來，目光看向東皇太一，「太一，我真的希望你一切順遂，包括成聖之路。」

「若是剛剛我未至，一切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