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要你命的人
「容成祉是謹慎之人,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定會妥善保存。」這些天她日日觀察著他,周身環境無任何能藏匿東西的地方,且他們還在趕路,那定然不會放在這裡。
有用且能威脅元國新帝的手諭,如同布防圖一樣,他一定會帶在身邊。
那麼,也就只有他的衣袖了。
可除了他身上穿著的,她要如何才能拿到他其他的衣服?
第二天一大早,容成祉被敲門聲敲醒,打開門,卻看到那人仰著腦袋沖他笑,「天色不早了,殿下該起來洗漱了。」
朝陽自她的背後升起,她逆著光,可她的眼底卻是帶著光,被秦婉如用鐵烙燙傷的地方已經結了痂,不如初時恐怖,可要完全恢復成原樣,也難。
「夫人這是?」
「叫殿下起床呀。」
秦蓁昨夜想了又想,最終得出結論,對付容成祉這樣的人,一定得迎面直上!若與他拐彎抹角,還指不定誰把誰給繞進去呢!
容成祉睡眼惺忪,看著那人進了自己的屋子,替他打理,只不過臨出門,卻是依依不捨的看著——
他的衣櫥。
「夫人在看什麼?」
「殿下似乎格外喜歡紅色?」
先前她瞥過一眼,放眼放去,映入眼帘的皆是一片紅。
「母妃說過,本宮適合穿紅色。」
秦蓁咽下涌到喉嚨的話,先帝也說過,容國太子適合穿紅色。
「今日秦家阿蓁可是有什麼想做的?本宮奉陪。」
此處為潯陽城與洛城的地界,他們昨日進城,可秦蓁沒想過容成祉會放她出去。
「洛城雖沒有潯陽城熱鬧,可倒別有一番滋味。」
放在半月前,秦蓁是絕不會想自己會與容國太子一同逛街的。
景戰問驛站租的馬車,在外駕車還不忘回頭奚落秦蓁,「熱鬧有什麼用,如今潯陽城內人人自危,保不準新帝又想到了什麼想要殺個人玩玩呢,那尚書府的葉旬邑不也被抓起來了么。」
秦蓁瞭然的點了點頭,「你倒是對元國近況很是了解。」
景戰閉了嘴,他怎麼總是忍不住將消息告知這個醜女呢,一定是她說話設陷,讓他情不自禁就想懟她。
「夫人想知道什麼,但說無妨。」
容成祉不是景戰,她沒辦法騙過他。
「救他。」
兩個字,沒有明說,可誰都知道那人是誰。
「葉旬邑排在你名之下,雖說是個文人,但也有一番骨氣,剛正不阿,是個人才。」容成祉躺在榻上,自腦中搜刮著書上的形容詞,「可他除了長得不錯,其餘可皆比不上秦家阿蓁你,本宮有什麼理由救他?」
他剛說完,繼續補充道,「且你說過,本宮能夠信任之人不多,自然能用之人也不多,為了一個葉旬邑,本宮需要冒好多險。」
他家夫人怎麼回事,為了一個葉旬邑,竟是想要折損與他?
秦蓁眼珠子轉了轉,試探道,「且為了他的長相……如何?」
容成祉被氣笑了,「夫人倒是說說,本宮與那葉旬邑,誰好看?」
此題……
「殿下好看。」秦蓁如實,沒有半分虛假。
別說這世上能比容成祉好看的男人少之又少,要說比容國太子好看的女子,怕是也沒有幾個。
「既然如此,豈不是沒了半分救他的理由?」
「葉旬邑自小飽讀兵書,對於軍事格外有一套,當年我與爹爹進言要快速訓練一批秦家軍,也有旬邑哥哥一半功勞,如果不是他,訓練計劃並不會完善,若有他相助,對於殿下而言,利大於弊。」
容成祉沒有說話,他得到的消息就如他所說,葉旬邑就是個沒有用的文人罷了,可秦蓁的話,卻讓他有所動搖。
「若本宮救了葉旬邑,夫人給本宮什麼獎賞?」
獎獎獎賞?
秦蓁眨巴眨巴眼,「殿下想要什麼獎賞?」她沒有錢!
容成祉但笑不語,「可聽見了?」
景戰在外悶聲,很是不樂意:「是,殿下。」
秦蓁一驚,他們說話聲極小,一是防止隔牆有耳,二是擔心被旁人察覺,可為何景戰——
「景戰耳力極佳。」她錯愕的面龐落入他的眼中,倒是覺得有趣。
正事辦完了,秦蓁心裡的石頭算是一半落了地,難得出來,自是要好好看看,為了不引人注目,她只悄悄開了帘子的一角,馬車外小販叫賣聲交錯起伏,歲月靜好。
她看了一會兒便乏了,正要放下帘子閉目養神,瞥眼看到一處,竟是微微變了臉色。
掩下自己的情緒,秦蓁依舊收了帘子,如今,無論玉姐姐說的是否為真,她能做的,便是借容成祉的手打探清楚。
「殿下——」景戰掀開帘子一看,只見那醜女靠在自家殿下的肩上睡得正香,正想提高聲音,卻被自家主子冷冷瞥了眼。
看見那眼神,景戰再想搗亂也不敢造次,壓低了聲音問道:「走到街的盡頭了,回去嗎?」
「慢些,可回。」
等到秦蓁再醒時,人已經回到了驛站。
「雲煙,雲煙?」
她喚了兩聲不見人,穿了鞋出去,卻見雲煙趴在一處乾嘔,「雲煙你怎麼了?」
雲煙見她出來,急忙擦了擦嘴道,「沒什麼,小姐醒了?」
「我怎麼回來的?」
她只記得容成祉帶她出去,卻不記得她是怎麼回來的。
「殿下將小姐抱回來的。」
秦蓁微愣,倒是後悔早上沒多吃些了。
「可與秦家軍聯繫上了?」
雲煙面露失望,搖頭,「雲煙昨日晚上便放了消息出去,目前還未有人聯繫,小姐莫急,想來該是在路上了。」
秦蓁點頭,「你可知容成祉的衣裳是誰洗的?」
「小姐問這個做什麼?」
「你就別問了,告訴我便是。」
她就不信,若真將東西放在那兒,他還能一直不洗衣服?
「一般是景戰交給洗衣房的人,不過殿下好像有潔癖,不喜人隨意碰他的衣服,因此很多時候都是景戰洗的。」
要是景戰的話……
雲煙默默後退兩步,自家小姐每次這樣看著自己的時候都沒什麼好事,「小姐,您要做什麼?」
「替我引開景戰。」
她就知道……
景戰是真怕了雲煙這丫頭了,每次就坐在那兒干看著他,「我說你,不去伺候你們家小姐,來這裡做什麼?」
雲煙雖不喜他,可小姐的吩咐是一定要做的,只好回話:「小姐嫌棄我洗衣服洗的不幹凈,讓我來跟你取取經。」
景戰怒了,「你家小姐這是把我當洗衣娘?你告訴她,我不許!」
雲煙撓著頭,「可是你衣服的確洗的乾淨,不如,你就告訴我,以後我就不會再來煩你了,可以嗎?」
對於這筆買賣,景戰心動了。
於是他將盆子放在了一邊,滿懷期待的跟著雲煙走去了一邊。
秦蓁認出那日容成祉穿的衣衫,急忙挑了出來,一摸那衣袖,的確比尋常厚上好幾層,可她心中懷疑,又拿出另一件衣服來,如此一對比,秦蓁便是咬牙切齒。
那該死的容成祉,竟是在每一件衣服上都做了手腳!
他是故意的!
知她發現了他衣袖的不同,所以故意捉弄她!
找尋手諭無果,這一日秦蓁都極其喪氣,也沒心思吃晚膳,早早的上了床休息。
正要睡沉,猛然感覺殺意靠近,她自夢中驚醒,飛快起身擋過對方,「你是誰?」
「要你命的人!」
對方手法乾淨利落,絲毫不曾馬虎,秦蓁武藝不高,躲的吃力,黑暗之中只能大致看到他的輪廓,無冤無仇,為何要殺她?
「小姐!」
聽到聲響的瞬間雲煙便趕了過來,見到對方長刀就要刺中秦蓁,她急忙扔過桌上茶壺擋過一刀。
對方與雲煙不相高下,久而久之,雲煙竟是落了下風。
眼見著雲煙被步步逼退,秦蓁顧不得那麼多,正要幫忙,雲煙卻大喊,「小姐快走!快去找殿下!快去!」
刺客的刀長貫直入,刺穿了雲煙的肩膀,第二刀直朝著秦蓁而來——
「景戰!」
關鍵時刻容成祉帶人趕到,看到屋內場景心中一凜,將秦蓁上上下下瞧過了才安了心,「叫大夫。」
秦蓁本以為容成祉叫大夫是為了替雲煙包紮傷口,可誰知大夫來了后他竟是將他帶到了她的面前。
「有勞。」
秦蓁氣急敗壞,「容成祉,傷的不是我,是雲煙!」
「本宮知道,可本宮不放心。」
知道他若不得到個結果不會善罷甘休,秦蓁只好乖乖讓大夫把脈。
雲煙躺在床上面無血色,身上的傷已經被簡單的處理多,許是失血過多,整個人看起來極度虛弱。
大夫把上脈的那一瞬間,卻是登時瞪大了眼,轉向秦蓁的方向,疑惑道:「夫人可知,您的丫鬟有了身孕?」
身孕?
秦蓁心中思緒百轉,若是有了身孕,倒是好解釋她先前的異樣,可,孩子是誰的?
「她帶著身子還受了傷,這孩子,怕是危險的很,老夫先開幾副安胎藥,待她醒來老夫再想想別的辦法,傷葯可對孕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