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不治
青寧凝愣在原地，目光掃過炕上昏睡不醒的人，心尖刺痛不已，極為不甘。
她好不容易才在這個世界見到父親，怎麼能就這樣再次眼睜睜看著他死去？
難道老天讓她覺醒另一個世界的記憶，就是為了讓她再次失去最重要的親人？！！
「大夫……」
「不過……」郎中頭來，正好與青寧凝同時開口。
兩人頓了下。
青寧凝很快提起精神，「您請說。」
郎中停了半秒，繼續道：「你爹這病我雖然治不了，但有人或許能行，只不過他……」
「有什麼問題，您請直說。」青寧凝催促著。
「亭鄉縣回春堂的柳大夫，據說醫術高明，這兩年來經他手的病人，無論多重，就沒有救不回的。你可以找他一試，只不過，柳大夫性格乖張，治病向來看心情，且還有『三不治』的規矩。」
青寧凝聽到這兒，眼睛亮了下。
但凡有這樣或那樣的規矩，最後還能被稱讚的人，向來都是有真本事的。
「他有哪『三不治』？」
「一、不治有錢人；二、不治逞凶斗勇而傷之人；三、不治不到場之人。」郎中話音一落，青寧凝便明白了他之前的遲疑是為了什麼。
他們白嶺村離亭鄉縣距離不近，不說下山的幾里山路，就是下山後坐上馬車，也要一個多時辰才能抵達縣城，而步行則要花費兩三倍的時間！
且從村子下山這段路車馬無法通行，只能依靠雙腿，青夜白病重，是不可能走得下去。
如此，他本人沒法到場，自然就是犯了「三不治」的最後一條。
青寧凝眉頭緊皺了起來。
旁邊的葉珩突然出聲，「他姓柳，又是回春堂的大夫，跟燕城那家回春堂可有關係？」
「小公子也知道京城的回春堂？」郎中詫異了下。
又見他身著華錦直裰，雖無環佩玉石以裝扮，卻容顏俊朗，氣度非凡，很快瞭然，緊接著道：「這位柳大夫據說跟回春堂的東家是親兄弟，所以才能在葯堂里設下這『三不治』的規矩。」
「柳當家的親兄弟？那就是柳家二郎，柳朝（zhao）熠了。這人我知道，他這『三不治』並非一定不治，而是看他心情去，他心情好了，也就沒什麼是不治的。」
「看心情？」青寧凝嘴角抽了下。
這位名醫的性子還真是……任性啊。
「是。」葉珩點頭，「在晉州時就有人跟我提起過這事，柳朝熠的『三不治』很有名，而與之齊名的還有他喜好甜食這點。據說，只要能吃到心儀的甜食，他心情就會轉好，什麼治不治的，都將變得不重要。」
「我堂兄跟我講時，還說有人為了請出柳朝熠治病，將曾經給先帝做過點心的前御廚都給請了來。」
「最後他成功了？」青寧凝眼睛亮了下。
「是，據說當時御廚做了一道很有名的糕點，柳朝熠吃后，便破例出手醫治了病人。」
「有名的糕點么……」青寧凝心思幾轉，很快就有了主意。
謝過郎中，她先將人出門，又讓弟弟照看父親。
青夜白雖然病重，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今夜不用著急趕路另請大夫，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送走郎中后，青寧凝將柴棚空出一塊地，用石頭臨時搭建了個灶火坑。
分了家，她是不會在進灶房，好在鍋碗瓢盆等物一個月前便買好了用著，此刻搭上火就能把柴棚當作新廚房。
她先燒水處理了葉珩打來的野兔和野雞，又砍下幾節竹筒，將泡好的米灌入其中，滴上幾滴油，用竹葉封口後放在火中燒。
等竹筒飯燒好時，野味也已經處理完畢。
青寧凝把竹筒弄出來放在旁邊，上鍋加水，將兔肉在水中滾過一遍，撈起放入山泉水中冷著備用，重新熱鍋下油，放蔥姜等，爆炒出香味后再將兔肉倒進，繼續爆炒。
過了沒多久，濃烈的香味便飄散到院子里。
旁邊幫忙燒竹子積竹炭的葉珩，頻頻望來，彷彿又回到昨日躲在柴火堆里的場景。
這香味，勾得他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這般想著，那熟悉的「咕咕」聲，再次從他腹中發出。
「咳咳……」少年假意咳嗽了聲，翻了翻燒著的青竹，好似不經意地看過去，「你這做的是什麼？聞起來還挺香的。」
「紅燒兔肉。」青寧凝頭也不抬地答。
「兔肉？」葉珩幾分驚奇，將口中分泌出來的液體咽下去，「兔肉能有這麼香？」
話一出口，他又記起昨天的素菜豬頭湯。
明明都是素菜，其中主菜還是個蘿蔔，可那聞起來的香味，卻勾得人忍不住想要偷食。
「咕咕……」正想著，肚子又一步出賣了主人。
葉珩耳根紅了下，暗罵了聲，匆匆運功壓下腹中飢餓。
其實他們今天上山，中午只吃了兩塊烙餅，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青寧凝也知道這點，正要開口。
葉珩先咳了聲，一本正經地轉移注意：「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攔住你抽向那小子的第二棍嗎？」
青寧凝微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
他說的是下午她用竹棍抽向青陽時，他突然出現擋在中間，抓住她的竹棍和青陽拍過來的掃帚，制止了兩人。
「為什麼？」
「因為你學藝不精，對付這種連基本功都沒有的小嘍羅，你那一棍下去，可能要了他半條命。」少年說著，不覺就略略抬了抬下頜，眸光輕睨過去，「要是沒有小爺我，今兒你說不定就得背上人命官司。說吧，你要怎麼感謝小爺。」
青寧凝眨了下眼，看著這突然傲嬌的少年，指了指旁邊涼著的竹筒飯：「你要是餓了，可以先吃竹筒飯，這菜馬上好。」
正傲嬌輕狂的葉小爺：「……」
他頓了會兒，悄悄挪了過去，拿起外表只有溫熱的竹筒，上下瞧了眼，「這就是你說過的竹筒飯？」
「是，劈開竹筒就能直接吃，以小爺你的功夫，要弄開這麼一竹筒，是輕而易舉吧？」青寧凝輕輕笑著。
葉珩俊眉抬了下，很是不滿：「什麼『小爺你』，你要麼叫我名字，要麼叫我公子！」
「哦，不用叫你小爺？」青寧凝笑著。